“统领三界从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我母亲回来。”凰羽蹙眉。
“那有何难!只要你坐上那天座,就可以当上天界的神女,拥有无限的权力和力量。到时候不止救人,你还可以报仇,你不是恨么?天界的人那么对你。”那个声音似乎在她耳边蛊惑:“只要坐上那个位子,一切都是你的。”
凰羽抬头看向那个天座,云雾翻滚处,更是显得气势恢宏。她摇了摇头,咬着唇蹙眉道:“不要,这不是我的,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只要我的母亲回来就可以了。”
那个声音嗤笑了一声:“那个位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对?”
凰羽心里疑惑了一下,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她缓缓抬头,向上面又迈了几步,天宫的寒风从她身刮过,翻飞起她的衣袂。长长乌黑的发随风飘扬,她的手心开始沁出冷汗了。
那个清冷的声音压低了声音道:“只要走上去,一切都会变得简单,你又为何犹豫呢?”
凰羽捂着耳朵拼命的摇头,不对,她只想救出她的母亲。不想当什么三界之主,也没有威震六道的野心。
“不,我不要这个,这不是我要的,就算不要三界我也能救出母亲,我只要伏羲琴!”凰羽咬着唇,踉跄了一步差点从天梯上摔下去。
“就算你能等,你的母亲能等么?血莲炼狱的苦,你忍心让你的母亲多待一刻么?”话音刚落,一个虚景投射到凰羽面前的天空。
那是一个烈火汹涌的地方,火红的血色染红了大半个空间。而那三昧真火之中,一条铁链束缚着一个人,她就端坐在中央。
一袭火红的衣裙,黄金冠饰绾起三千青丝,额上的凤翎花凭添几分温柔,边上还放着一把琴。她就闭目坐在那里,恍若一座雕像。三昧真火烈烈的燃烧着,她眉间紧蹙,微微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喊出声,脸上却是惨白如纸。
“母亲,这就是母亲么?”凰羽看着她喃喃着,怔怔的失神。
这是她这么近的看到她的母亲,秀气的眉目中含着无限的温柔,她想,她的母亲一定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母亲。
她微微伸出手去,怔怔的抚上了那道虚景,一团烈火却充斥了整个画面,那画面上的人终于凄厉的呻吟出声,身子微侧倒在了地上,手指紧握紧紧地咬着唇,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凰羽心念一紧:“母亲……”
她颤着手在半空中顿着,却始终不敢抚上去。看着画面里那个被烈火焚心的人,她喉间如针刺,嘴张了张,没有出声,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
“你看到了,她在受苦,这样的折磨,她还能坚持多久?”那个声音继续小声道:“是这天地不仁,天界的人对不起你们,你又何必念及什么天道?你不是一向有仇必报么?”
凰羽踉跄了一步跌坐在玉阶上,双手撑着地面,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玉阶上。她该怎么做?谁能帮帮她,该怎么选择?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虚景,画面已经静止停留在她的母亲侧倒在地上的场景,面色惨白,嘴角还溢着鲜血。
凰羽的手指渐渐收紧,目光也清冷了许多,他说的没错,是这天地不仁,是这天界对不起她?她又何必留情,什么自然,什么天道,统统都该毁去了!
她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天阶向那天座走了过去,身上溢着掩不住的杀气和冷意。
洞外,慕白和连青看着一方虚景,连青不由担忧蹙眉喃喃着:“主人,不要……”
苍冥子也是叹了一声:“我早知这丫头是个十分偏执的性子,最不应该让她进九璇玑的。”
慕白只默默的看着画面中的凰羽,这点,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她从小便没有母亲,对于自己的东西和亲近之人,总是袒护到极致。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才倍加的珍惜。
他还记得,他曾经送给她一套从凡间带来的瓷杯,她自是珍爱无比,小心翼翼的比划了许多地方,最终放在日日可见的梳妆台上。后来,有只小花精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她就闷在屋子里用灵力修补,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最后才修补好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欣喜的将几乎完好如初的杯子拿给他看。那神情似邀功,也似得意。而他却总是心疼。
还有一次,一只桃花仙没有受过天劫,已到了神魂将散的情景。仙者可以活上永生,对于生老病死早就看透。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与桃渊自不会放在心上。她却连夜奔波,跑到阴寒危险的逍遥山涧寻到护魂草,差点丢了性命。
对于这种事情,她总是偏执的近于疯魔。
可是这一次,慕白却不知哪里来的信念,摇了摇头很是笃定:“不,凰羽不会。”说完便默默的看着那个虚景。
凰羽一口气跑到了天阶顶上,脸色有些潮红,还在忍不住的喘息。她颤着手抚上了那天座,坐上去,她就可以救出母亲,还能找曾经伤害过她和父亲母亲的人报仇。
可是……总有些东西似乎怅然若失一般。
她想到了慕白。
他嘴角的笑意含着万种温柔眸中婉转的看着她,似无奈,似宠溺的在她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天座,凰羽惊恐的退后了一步,捂着头颤抖道:“不,我不要这个。”
“你难道不想救出母亲了么?”
凰羽跌坐在地上,唇色惨白,半晌,微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还会救我的母亲,但是不是靠这种方法,我想,母亲也是不愿如此的。”
权力,从不是她想要的,报仇,也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只想救出她的父亲和母亲,然后和慕白永生永世的相守在一起。他们可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无论神魔都找不到那里,她只想和慕白在一起。
那个清冷的声音低低的叹了一声,声音似乎柔和了许多:“恭喜你,通过了第二关。”
顿了顿继续道:“无论神人妖魔鬼,若非没有坚定的信念,都不能抵御权力的诱惑。你是如何做到的?”
凰羽淡淡一笑,想着还在外面等待着她的慕白,缓缓仰起头灿然一笑道:“因为,有我不能割舍,必须坚守的他们啊。”
那个声音嗯了一声,失笑道:“不过,你确实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凰羽站了起来,嘴角扬起笑意:“但是我并不后悔。”
周围的环境变了变,这是一个茂密的森林,一条细长的小道横贯整片森林。凰羽不由警惕了起来。现在她一点修为都没有,倘若突然跑出来什么毒蛇猛兽,不死也能要她半条命。
沿着路走了许久,凰羽不由有些心烦意乱,看着脚下这条怎么也看不到边的路,她默然无语勒好久,莫不是守护这一关的人一不小心睡着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在昆仑的时候,她记得乾清之境中锁着许多神兽的神魂,于是三位神尊特意派弟子前去守着,就怕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将那里面的神魂放了出来。
这本是关乎三界苍生十分紧要的任务,但她每次路过乾清之境时,都看到看门的师兄们都以几十年不变的姿势靠着玉门边的兽雕上打瞌睡。
其实,她倒觉得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三界中,是个正常人都没那个胆子敢顶着三位神尊的气势跑到昆仑山捣乱,小白他不是正常人,所以除外。
而这个九璇玑,少说也有几千年没有人来了,这第三关更是人气少的可怜。
于是,凰羽眼珠一转,这么说她可以趁守护关卡这人睡着,神不知鬼不觉偷偷的过去了?
凰羽不由开始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来,于是便甚是欢快,又压着脚步声敛声屏息的走在小路上。
一开始还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庆幸呢,然,接着凰羽却是渐渐笑不出声来了。
她幽幽的打量着这条路,像是一条白色的细线接到天际,她怎么有种此路绵绵无绝期的感觉呢?
凰羽默默的在心里计较了一番,还是觉得作弊这事影响不大好,虽然这是她的强项……
于是,凰羽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贼贼的喊道:“前辈,前辈?”
一道阴风拂过,周围却是没有了回音。
凰羽不由奇怪,莫不是她的嗓门太小?
于是,凰羽卷了卷衣袖,掐着腰仰头对天大喊道:“前辈,有人来了,你快醒醒啊!”
洞外的苍冥子再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对慕白不怀好意笑道:“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慕白则幽幽的看着虚景中,那姿势十分——不文雅的混账丫头,恨不能一巴掌拍过去把她的脑袋打烂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自是知道凰羽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是以为这个关卡中的人睡着了,于是慕白暗暗咬牙,这个丫头,她脑子里都是浆糊么?
慕白毫不怀疑,凰羽的脑子一半是水,一半是面。平常的时候倒还好,只要头脑一发热,再摇上一摇,就全成了浆糊。再纠结出她这许多年来的是是非非,慕白他也毫不怀疑这浆糊有一半还是坏掉的。
凰羽喊了半晌也没人理她,她扁了扁嘴很是忧伤,这九璇玑里的人也太不靠谱了吧,这都能睡着!
凰羽呼了口气,又很是坚定的走上她的遥遥路途了。
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路的尽头。凰羽坐了下来捏着自己早就酸痛的脚,这算什么嘛!
然,她正抱怨之时,却恍然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惊骇的向周围看了看,不是吧!
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熟悉,她似乎走过了许多遍了。难道她迷路了?不可能啊,这就只有一条路,难道这路其实是个圆的,她这个傻呼呼的走着实则是在绕圈?
为了验证她的想法,凰羽撕下了一块身上的布料,系在旁边的树杈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太恐怖了,这关卡的人是要让她陷入死循环中,永远都走不出去,被活活的困死啊!
凰羽不由暗骂了一声,这么歹毒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洞外的慕白见她将一块小布条系在树枝上又继续赶路,不由无语了许久,走了那么久才发现路不对,他觉得方才对凰羽的评价委实过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