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呼了一口气，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啊，我现在都好了，以前的事情也都想起来了。”顿了顿：“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恢复了？”紫陌惊讶道。
白灵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还要多谢你，唤醒了我。”看向凰羽，微微一笑：“她是一个好姑娘。”
能让心上人陪着别的女人，自己黯然退场，这件事，如果放在她身上，她会怎么做？
白灵心里清楚，她对紫陌虽好，但并不表示她对所有人都好。远古时期的上神们，经历了无数的腥风血雨，心肠早就淡漠如冰，虽不至于害人，但也没有那么好心和闲心帮助别人。
紫陌和凰羽对视了一眼，诚恳道：“谢谢你。”
白灵只微微一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紫陌不动声色的看了凰羽一眼，老实道：“我是来找桃渊，他……他被天界的人囚禁起来了。”
“怎……怎么回事？”白灵的脸色一白，不可置信道。
桃渊是何人，虽同是上神，但是修为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竟然会被囚禁起来。而且，还是被天界囚禁起来的！
紫陌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有些苦笑：“我也不知天界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困住桃渊的是诛仙生死阵没错。”而且，还专门为他设了个九龙伏魔阵。
“这……”白灵似乎还没有从这样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紫陌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的？”
白灵回过神来，蹙着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初三界传闻你被打落禁魔渊底，我便进入禁魔渊找你，在那里遇到一个人冒充你的模样将我打伤，醒来时我便在这里了。”
紫陌沉着了一会儿，冒充他的人，究竟会是谁呢？白灵的修为那么高，如果不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她不会看不出来。
忽然想到了一事，紫陌看向白灵：“万年前，桃渊也在那里被人打伤过。”
白灵的脸色又是一白，喃喃着：“当年听闻你被打落禁魔渊底，起初我还不信，以为是谣传，可是到最后就连魔界这是这样传，我便真的以为你出事了。”
魔界？紫陌的眉间一蹙，他当初回魔宫时，并没有听到这样的传言啊，一切如初。
按说如果万年前的谣言传得真的那么沸沸扬扬，他回魔界时应该会吓死一堆人吧，可是魔宫里一点异样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线索也越来越繁杂。他忽然想起了幻魔窟的封印，封印的法力似乎越来越弱了些，甚至出现了缝隙。
还有禁魔渊的入口，无缘无故的出现了那么多昆仑弟子把守。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渐渐地升向了他的心间。
难道，这些事情，冥冥中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里，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白灵她明明被困在禁魔渊，何故会在此处？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紫陌问道。
白灵摇了摇头。
“通天塔。”紫陌淡淡道，面容虽是镇定自若，心里却是掀起了一阵波涛汹涌。
白灵反应了好一会儿，又听他言道：“若我猜的不错，通天塔和禁魔渊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所以你才会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
白灵点了点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顿了顿，定了定神道：“神界有一个传说，凡是像禁魔渊，通天塔这样十分紧要的地方，它们的结界都是相通的。其灵力相互制约，相互关联，为得就是加强封印的力量，不会被轻易的冲破。”
经她这么一说，紫陌也有些明白了。
一个地方的封印，就算灵力再强劲，若集中力量去攻破，也会有被破解的那一天。但是，若要几个强大的封印联合在一起，力量相通，此消彼长，那么要破除它就会十分的困难。
禁魔渊是，通天塔是，那么，血莲炼狱呢？会不会也是一个陷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将所有的线索都联系到一起，忽然发现，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一个地方和两个人。
——禁魔渊这个地方，他和凰羽这两个人。
奇怪，若万年前的事情是冲着他来的，那么现在呢？为什么会牵扯到凰羽？
冥冥中，他依稀的感觉到有人在操纵着他和凰羽的一切，他们所遇到的，绝不仅仅是因为凰羽是半人半仙，天界追杀她那么简单，也不是桃渊自立门户，天界觉得权力分化那么肤浅。
其中的缘由复杂多变，相互交织，倒让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真相背后的那个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凰羽见他眉间紧蹙，抿了抿嘴走到他身边：“想不出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反正总会水落石出的。”她看了看周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白，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他们连该往哪里去都不知道，想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紫陌看向白灵，问道：“你在这里万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么？”
他已经不奢望从白灵这里，找到打开这个空间的方法，毕竟她若知道，也不必在此困了万年之久。
白灵却目光灼灼的坚定道：“我知道怎么打开。”
紫陌和凰羽惊奇的相视了一眼，讶道：“你知道？”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
白灵解释道：“这里是个虚幻的空间，我们所能看到的都是假象，定有巧妙的方法打开。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强行用灵力冲开结界，打碎这个空间。”
顿了顿：“我早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只是要打碎一个空间要耗费许多灵力，我的修为不够，加上你们，或许可以。”
凰羽默默的想，是加上紫陌吧。
她这个三脚猫中的三脚猫，在紫陌和白灵面前简直就是无足轻重的小蚂蚁。
紫陌点了点头：“我们试试。”
说着，他们列阵，并排站在一起，手拉着手开始调和灵力。
无尽的灵力肆虐，淡蓝，紫色和白色的光辉穿梭在白色的空间里，像是一把把利刃舞动着。直到和白灵紫陌他们心连心，凰羽这才恍然自己的修为在他们面前是多么的低微。
紫陌的修为，幽深阴冷如海，冥冥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深沉的黑色的海洋，而她就像这浩瀚之间的一叶扁舟，只掀起一点点微波，她就在里面动荡不已。
这就是魔的力量么？她好像有点抵触。
而白灵则如和煦的阳光，仙气逼人。依稀间她似乎看到了三界里的万物生灵，他们在一点点的生长。在这温暖的阳光中，植物在抽枝，发芽，开花，结果。河水小溪涓涓的泛着白花，生灵们在岸边奔跑着，有的低头喝水。
这是生的气息，慢慢的，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此时他们手拉着手，心意相通，紫陌和白灵也感觉到了她的感觉。
白灵的眉间微微一蹙，这是怎么回事？一种异样的感觉升上了心间。她怎么觉得这个凰羽她有些不一样？
凰羽修为低微，这个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可是这种异样的感觉，又让她恍然，凰羽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感受万物生之力量，饶是身为上神的她都做不到，这个凰羽，怎么会……
还是说，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帝娆！
那么浮于九重天上神殿之中的神女，她便是操纵着三界万物，也有着这样奇异的力量。难道说……凰羽和帝娆有什么关系？
紫陌和凰羽依旧运用着巨大的灵力，白灵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他们，眼中尽是不舍和悲痛。
她只说可以用灵力强行打碎这么空间，可是还有一件事情她没有告诉他们。空间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碎，除非有人肯付出一些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他们中的一个，随着这个空间一同消失。
这样也好，她本就打算牺牲她一个，让紫陌和凰羽出去，她在这里待了万年，外面也不再有她可以眷恋和不舍的事物。而现在，如果凰羽是帝娆的话，那么，她愿意用她的命，来换他们的安好。
最开始的牺牲，是因为紫陌，现在的决定，是为了帝娆。
那个眉目冰冷料峭的女子，华贵淡漠如水。总是一袭火红的广袖长裙，暗黑的流云纹绣，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道静谧隽秀的风景，让人一见便是心生敬畏和钦佩。
若问这世间有谁足以让上神白灵佩服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帝娆。
帝娆陨落之前，白灵曾一次次的看到她，但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却都没有机会相识。
初次见到帝娆，她远远地看着帝娆持着天铘神剑跟一群神兽大战。
那时的她，身为上神，见到这种情景本该上去帮上一把的。但是她却站在那里迈不开脚步。
帝娆的名字，她早就听过。那时帝娆还没有入魔，整个三界都把她当作至尊一样膜拜。白灵虽是神界的一份子，好歹也是个地位颇高的上神，对于这个神女，她自然不会像他人那样的尊敬崇拜。
但是就是这一次，她对这个神女算是心服口服的敬佩。
帝娆花了一天一夜将那些远古神兽尽数杀了，她也在云雾之中看了她一天一夜，倘若帝娆就是这么干脆利落的走了，她只会觉得帝娆神女的修为很高，绝不会有多少敬佩。
就在她看完了帝娆杀光所有的神兽，打着呵欠正想离开，她忽然看到帝娆离开了几步，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向后看去。
她也觉得稀奇，不明白帝娆神女是想做什么。
后来，帝娆转身走向那堆血淋林的残骸，到了一处蹲下身来，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抱在怀里。鲜血污了她的长裙，她竟毫不在意，抱着这只雪白的小兽温柔的抚摸着，嘴角还浮现着温柔的笑意，似乎在安慰着受惊的小兽。
白灵怔住了，传说中威严淡漠的神女竟会有这种神情，还被她好巧不巧的撞到了。
就在她发呆之时，帝娆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白灵有些发窘，以帝娆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这里旁观了一天一夜，毕竟是她袖手旁观在先，即使帝娆说她几句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