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他的新婚,自己该打这个电话吗?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手指已无意识地按了呼叫键。
当电话那头“喂”了三四声之后,女孩才从自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我回来了。
等我。
仅仅十几分钟,男孩就到了。他把女孩带到了他在外面买的房子里。迈进房门的那一刻,女孩呆了。在那个不大的空间里,四处摆设着自己的照片,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八年的点点滴滴一下子都涌到了女孩的面前。
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要这么辛苦?
妮妮,一切还来的及。
来不及了
……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很听话。
对她好点。我累了,想睡了,你回去吧,明天我会去。
妮妮……
走吧。
拿了条被子披在自己的身上,蜷缩在沙发里,女孩睁着眼睛等待着明天的到来。她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走进结婚礼堂,这是属于女孩最后的浪漫。
天空渐渐地泛白,女孩抱紧了自己,似乎慢慢地睡着了。再次醒过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女孩笑了,深深的黑眼圈。在漂泊的日子里,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她最清楚用什么样的装容,能做最好的掩饰。
走进商场,买了两袋速溶咖啡,一套化妆品,一套时装,收拾好之后,迈出了家门。
男孩的婚礼是按这个小城的风俗办的,喜喜庆庆热热闹闹。女孩很快便被这样一种世俗的幸福包围了。而她在见到一些面孔之后,先是一怔,然后再笑一笑,赶紧迎上去。
八年的时间,足够使人改变太多,而唯一没变的便是在中学时代建立起来的淡如水的友谊。
你一直戴着那个镯子吗?
恩?
当年我曾经在他那里看到过。
……
你说,你们两个何必呢?
瞎说什么呢?我们能怎样?
你呀……我要去随礼钱了,你去吗?
去。
当女孩把卡里的数字报出来的时候,记礼单的老头吓了一跳。是啊,一个同学的身份随这么多的礼钱毕竟不该。可是,那不是她的钱,八年的漂泊之后,除了自己的那一颗心之外,女孩一无所有,她能给男孩的依然是他自己的。
回到原来的地方,还是和那个同学聊,毕竟他是男孩最好的朋友。
还打算走吗?
不走了,累了,想在家陪陪爸爸妈妈。
去我那教学吧!
你那?
我接了我爸的班儿!
你雇得起我吗?
薪水任你开。
呵呵,败家子!
他来了。
一身西装的男孩向这边走了过来,如此地英气逼人,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忧郁与今天的气氛太不搭调了。男孩一直在看她,女孩的脸上始终有笑容,不知过了几分钟,男孩向身边的朋友只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帮我照顾好她。
走到人群中的男孩,转过头来,女孩似乎可以看见他心底的那滴泪。她慢慢地抬起手来摇了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腕上的玉镯绿的让人心疼。
我想回家了。
你现在回家好吗?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也好,那你回家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尽快到学校报到吧!
谢谢!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流遍了女孩的全身,而接着来到的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愧疚。八年了,所以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作为独女的自己,没有为这个家做任何事情,而善良的爸爸妈妈又是怎样忍受独女在外漂泊的煎熬的呢?
爸爸妈妈,我不走了。
好,好,不走就好。
我已经找好工作了,在一所私立学校教中学,我不想结婚,行吗?
行,行,不结婚,只要在家就行。
女孩把头歪在了妈妈的坏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妈妈两鬓那微白的发丝,和爸爸谈着这几年在外漂泊的趣闻,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之后,阳光已经穿过窗户洒在床上了。
现在的女孩就在这个生养她的小城里,以一种淡定的心态面对着一群没有其他学校敢接的大孩子,以一种她原来抱以不屑的心态坚守着那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
地老天荒……
随着一阵风的吹过
当凉凉的清风一阵阵吹过枯黄的叶片一片片落下的时候,秋天终于来到了。此时的天空,显得是那么的清澈与明亮,鸟儿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纪念。为了生存的他们不得不为来年的幸福生活而迁向南方温暖的他乡。于是,大批的鸟儿带这自己的家眷勇敢而又坚强的飞走了,留下的只是来年的希望。
终于,一只鸟儿因受伤而掉队了。饥痛难忍的他落在;了一片稻草田里,狠心的同伴却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弃他远去,飞鸟好想站起来与他们同行却没了力气,看者同伴们头也不回的向天边远去,飞鸟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伤口在一滴滴的流血,心更在一滴滴的流血。
寂寞的夜晚,风一阵阵的吹过,饥寒交迫的飞鸟似乎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回想起以前那美好的时光,幻想着将来的幸福,如果不是那次受伤,如果…………飞鸟眼泪再一次的流了下来。不知不觉,飞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却在温暖的怀抱中,原来是好心的稻草人救了他,包扎好了他的伤口,并一直守候着他,等待着他的醒来。飞鸟感动及了,想说声“谢谢”却张不开口。以后的日子里,稻草人无私的呵护着飞鸟,为他扑捉食物。天一天天的冷了下来,飞鸟的身体一天天的在恢复,雪在此时也一片片的落了下来。在一个雪后的早晨,伤口基本痊愈的飞鸟终于决定飞向南方。稻草人心知留不住他高远的志向,每有阻拦,默默的为他准备干粮,可这刺骨的严寒里那还有飞鸟的食物,整个早上一无所获。稻草人难过及了,不能为朋友作份最后的帮助而自责。沉默了许久,稻草人开了口,他郑重的对飞鸟说“我肚子里还有许多麦子,足够你飞向南方的干粮”。”不,我不能伤害你“飞鸟哭了,稻草人也哭了。仿佛在做生死别离。终于,飞鸟还是走了,带走了那些麦子,只有那一颗美好的心依然留在稻草人的胸膛。
当一切都准备充分的时候,飞鸟再一次的飞了起来,他在稻草人的头顶上盘旋,久久不肯离去。稻草人使劲的催着他“快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只希望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突然,硕大的一颗眼泪从天而降,落在了稻草人的肩上。飞鸟大声的喊道:“我意义也不会忘记你的,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看着飞鸟的远去,稻草人感到了一阵欣慰。此时的天空响又起了那句话‘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又是一个寻常的早晨,小草伸出了头,花儿也尽相开放。守候了一个冬天的稻草人此时早已破烂不堪,但他任为这一天的到来而高兴。心想“他该回来了吧,他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随着一阵鸟儿清脆的叫声,稻草人终于看到了他。在与同伴们一阵打闹过后,那只飞鸟落在了稻草人的头上。稻草人亲切的向他打着招呼:“嗨,老朋友,你终于回来了”。“老朋友?谁和你是老朋友呀”。飞鸟惊奇的问道。“怎么,把我忘记了吗?你还说过要回来看我的呀?“恩,好像有这回事吧,好像又没有,也许是我这样说的太多了把,也许是你认错人了吧,。总之我记不起来了。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看这飞鸟的远去,稻草人一阵心痛,沉默的念道:“就是他,就是他,为什么自己苦苦等候的人却不认识我。自己苦苦等候的竟是一个梦。
随着一阵风的吹过,稻草人轰的一声倒下了,心也碎了,只留下了那空空的躯壳。
再陪你吃一顿早餐
手术由上午改到下午,他遵医嘱没吃早饭,医生说,现在,你可以吃了。
已经9点多了,小吃店都关了,绕了很久,他们才找到一家卖羊汤肉饼的。当热腾腾的羊汤端上来,他猛想起,有多少年了,两人没一起在外吃过饭了?
婚后多年,他什么高档饭店没进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而她,一直守候家中,习惯了自家的厨房和餐厅。
所以她有些拘谨,不适应饭店的环境,毕竟和家不一样。况且,浓烈的羊汤,香得腻人的肉饼,她能吃得惯吗?
但她吃兴浓郁,边吃边说,记得结婚前,我们去香河买家具,你带我吃过一次,但那次的肉饼没这次香,那次的羊汤也没这次味好。
他心一惊,那次,距今有十几年了吧?可她还记忆犹新,甚至饭菜的味道。
她很快吃掉了肉饼,碗里的汤也见了底。他却吃不下,剩了很多羊杂碎。她问,怎么不吃了?他反问,你不够吃?再要一碗吧。她说,不,就吃你剩下的吧。说着,把他碗里的羊汤,全倒进自己碗里,嗯,真好吃。
印象中,她对饭菜从不挑剔,也吃得少,从没见这么贪吃过,更没想到,小城中随处可见的羊汤肉饼,她竟如此喜爱。或许,她是怀念恋爱时的那顿饭,才有了十几年不变的喜爱吧?看着她吃得香甜,他隐隐有些愧疚和心疼。
又想起了下午的手术。那个瘤子,是单位组织体检发现的,也不知何时长的,总之不疼不痒。但毕竟需要手术,要动刀,要流血,他还是感到恐惧。
几天来他一直在想,手术时,如果怕了,疼了,挺不住了,就想想关羽刮骨疗毒吧,人家都不用麻醉,还边下棋边接受治疗,眉不皱,更不喊疼。
却没那么简单。手术要进行两小时,两小时都保持一种姿势,由于是局部麻醉,他神智清晰,医生在脖子上动刀动剪的声音清晰无比。他先是恐惧,接着身体不支,才过了几十分钟,就已身心俱疲,突然,他感到了绝望,精神要垮下去。
他努力去想关羽刮骨疗毒,给自己鼓劲强心。却根本不管用。
手术的折磨使他越发沮丧,这样下去,人会崩溃。
他强迫自己去想生活中美好的事,比如,年底升职有望,前程似锦;新买的基金正在疯涨,锦上添花。熬过眼前的痛,未来将是花团锦簇。可这些,只使他兴奋了几秒钟,瞬间,就又被无边无际的绝望取代……
他就要撑不住了,他真想对医生说,你干脆,一刀割破我的喉咙吧!
忽然,他想到了手术室外的她,想起一起吃早餐,她贪吃的样子,想起结婚以来,她为他受过的苦……想着想着,心中就升腾起一种感动,眼泪流了下来,就在流泪的刹那,忽然就有一种力量涌遍了全身!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他的精神好了许多,恐惧消失了,身体也恢复了元气。
手术成功了。病理检验,瘤子是良性的。她喜极而泣。他却说,这次手术,我最痛苦的不是担心瘤子的性质,而是手术台上的分秒如年,尤其前几十分钟时的痛苦,那时,古代的英雄救不了我,升官发财的诱惑也没能使我振作,人差点就垮了。
她因为高兴,就开玩笑问,那你靠什么挺过来了,是不是想起了红军不怕长征苦,地下党员被严刑拷打也宁死不屈?
他也笑了,不,我想起了你,是你,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
她很疑惑,我在手术室外面,虽然很焦虑,很担心,却并不能帮你啊。哦,是爱情的力量吗?得了吧你,竟哄我,都十几年夫妻了,你早对我没激情了。
他却严肃地说,是真的,在我就要垮掉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们一起用早餐的画面,那个画面,成了我最美好的记忆和憧憬。我心里反复说,如果我能活着走下手术台,一定再带你吃一次羊汤肉饼。这成了我最大的愿望,我必须去实现。就靠这个,我挺了过来。
她的笑僵在脸上。随之,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
原来,人最痛苦,最绝望时,支撑他别倒下,指引给他希望的,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不是名利前程的诱惑,往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比如,能再陪爱人吃一顿早餐。其实也不简单,因为,越是庸常的事、卑微的愿望,往往越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