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说他不喜欢香港,香港有太多的纷扰太多的嘈杂。他说他亦不喜欢上海,上海基本和香港很像,太多的人太多的车,让人窒息。他说他还是喜欢比较宁静的地方,慢慢的品位生活。
洛美看着他,在鬼魅的灯光中,突然的就爱上了这个陌生的男人,爱上了他追求平淡生活的态度。洛美说,要不,我做你的免费向导,带你去周庄吧,那里有小桥流水的农家生活,有你追求的平淡和从容。
许可说了很多,他的从前和过往,以及那些岁月里残缺的爱情;洛美听着听着,就走进了他的世界,那一刻她很笃定:这就是一见钟情!
10天后,洛美和许可出发了。许可驾着车,在高速上飞奔。一路后退的田园风光,让许可很是兴奋,他甚至说他想在这样的地方购置一套别墅,他说他讨厌住在拥挤的香港或是上海。他说这样的地方空气好阳光好,人活着是一种享受。
洛美带着许可在周庄的小巷里寻找快乐,许可孩子般吃着小吃,购买只有孩子们才喜欢的小玩意。在双桥,洛美和许可坐在船舱里,看岸边的人家,听摇橹的女子唱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许可沉默许久,他说很小时外婆已去世,他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享受外婆的爱,没有躺在外婆的怀里,听外婆唱起这首歌,也没有在外婆的故事里甜甜入梦。他说这是他抹不去的遗憾……
洛美再次看到许可眼中的晶莹,她发誓,她要用尽自己所有的爱,去宠爱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用手环住许可,紧紧拥他入怀。许可孩子般躺在她的怀里,怀念自己远在天国的外婆……
那晚,洛美第一次躺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那一夜,她成了许可的女人。24岁的洛美,第一次体味到爱情的甜蜜
3.洛美搬进了许可的家,她把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从此,她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女人,早早起床,为许可准备早点,看着他幸福的吃她准备的爱的早餐,她就感到无限幸福。
其实,洛美是一个好女孩,她会烧得一手好菜,会好几种菜系。她说,她喜欢把家弄得满是油烟,有着淡淡烟火味的家,才有温暖和幸福。她说为自己的爱人烧饭,那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许可是喜欢运动的,有时下了班,他们相约去健身馆。走在许可身边,洛美会有一种错觉:这样的幸福,是属于自己的么?但,握着许可的手,她又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味道,那么真切的存在着。
很多次,许可拥着洛美,在她的耳边呢喃,亲爱的,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此时的洛美,被这样的承诺和幸福击中,她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许可带了洛美去看钻戒,那种大大的,闪着亮光的戒指。许可拿了戴在洛美的无名指,一个一个的试戴,直至完全满意。许可去付款,柜台的小姐艳羡的说,哇,你真幸福,男朋友给你买这么大的钻戒,要好几万呢。
洛美的心,第一次被虚荣包围,她笑,眼里溢满了幸福。
也许,爱情的开始跟物质无关。只是后来,物质的砝码被层层加上。
4.国庆节,许可带着洛美飞去香港。当飞机穿越云层,抵达香港时,洛美的心中,仿佛装了几只小白兔。
香港和上海是有很大不同的,香港有迪斯尼,有兰桂坊,有着太多上海没有的东西。最重要的,她这个丑媳妇要见到未来的公婆了,她即将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洛美有太多的理由去兴奋。
第一晚,许可没有带洛美回家,而是住在了酒店里。朦胧中,她仿佛听见许可说话的声音,她睁开眼睛,许可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洛美打电话,洛美断断续续的听到什么不可能,孩子,责任等字眼。
洛美的心,开始有些空落。这场让她骄傲的爱情,难道只是烟花,瞬间消散?眼泪,没理由的就落了下来。许可打完电话,回到床上,亲吻她,拥抱她。洛美假装熟睡,背过身。第一次,洛美背着许可睡去。许可用力扳,她亦不理。
很快,许可说洛美,香港一点都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多好。洛美不多语,她好像明白了许可不愿呆在香港的原因,尽管只是猜测,但,那肯定和一个女子有关,和他的过往有关。洛美温顺的点头,心里的委屈,逶迤而过。
洛美发现,回到上海的许可,经常皱着眉,烟也抽得凶了。尽管,她曾告诉许可说香烟对身体的危害有多大,但许可还是疯狂的抽烟,直至被呛到剧烈咳嗽。
洛美隐约感觉到她和许可之间,存在着一个危险的信息,这个信息,足以让她的幸福在瞬间消失。
洛美还是用心准备饭菜,不停的变换菜的样式,但许可,仿佛没有了胃口。每次,他都是胡乱的吃几口,更多时,他皱着眉酗酒,很凶很凶。有时喝醉了酒,他就大笑,然后倒在地上,大哭。
许可渐渐瘦了,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不再是她于7月的地铁中遇到的那个男子。这样痛苦的生活,洛美感觉很茫然。这段爱情,她不知何去何从。
第一次坠入爱河的洛美,被爱情深深折磨。洛美瘦了,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仿佛,她的许可,随时都可能从她的身边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5.洛美是在梦中惊醒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醒来时,她呼唤着许可的名字。拉了灯,不见了她的许可。
洛美哭了,急急下了床去寻许可。寒冷的夜晚,她只穿了许可最喜欢的那件睡衣,下了楼,在寒风中呼唤和等待她的许可。她想,也许,许可出去买烟了,买酒了,买她喜欢吃的东西了……
终于,她的许可没有出现。
她哭红了眼睛,两只腿失去了知觉,她已经不知道寒冷了。
几天后,洛美收到了许可的特快专递。她打开,是许可写给她的信,她能看出,许可在写信时,是流了泪的。要不,怎会有斑斑点点的东西打湿了信笺?
Darling:请原谅我的失踪吧。这么多天来,我时刻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中。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感谢上帝,感谢上帝把你恩赐给我,带给我这么多快乐的时光和甜蜜的回忆……
我不想伤害你。我曾想,我有能力解决香港的一切,然后娶你。可是,我错了,我无力摆脱家庭的束缚!亲爱的桑,当我在孤独的夜晚轻轻呼唤你的名字,你可知道,我的心,是在泣血!
……
洛美终于明白,许可回了香港。回去准备他的婚礼,只是,新娘不是她。
洛美哭了,一种绝望一种悲凉瞬间袭击了她。她踉跄着奔下楼,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她茫然走在雪中,没有眼泪。
原来,遇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却不能拥有他,是多么的无奈和悲凉。
最惨痛的相聚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除夕那天,一位年轻的母亲从商场的18层高楼跳下,用人间最惨痛的方式与她的亡儿相聚。
——题记
除夕这天,街上车水马龙,商场将灯结彩,人山人海,节日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骤降的气温而减弱,“恭喜发财”这类歌曲充斥着每个街角。人们推着满满的购物车,痛痛快快花钱,一点也不心痛。小孩跟在大人的后面,穿着红红绿绿的新衣,挥动着刚买的玩具,买弄着童年的虚荣。
李梅惆怅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紧紧地着捂着那件新羽绒服,去年这个时候,她也开着小车,载着她的宝贝儿子到商场狂扫商品,满足他的各种需要。今年,她的丈夫成了别人的丈夫,她唯一的儿子也在几个月前离开了人间。她把一套崭新的儿童羽绒服和儿子喜爱的各种零食买下,一丝不苟地塞入儿子的背包,慢慢地消失在人群里。
她来到了一间十八层的大商场,看看时间尚早,她点了一碗青菜面,慢慢地吃起来,这个地方,她和儿子经常来,这个位置近着米奇乐园,是她儿子最爱坐的,他往往未吃完,就嚷着要去玩了。她坐在乐园的长板凳上,看着小家伙在里面荡千秋。半年前的一个周末,他挥动着小手说:“妈妈,我可以荡得很高,我飞到天上去了,哈哈,妈妈,我看到上帝了,妈妈,他是一个老人家,他想和我玩呢?”
她听了大惊失色,“傻孩子,世间没上帝,就算有,他也是找老人家玩的。”
儿子那青嫩的声音再次荡过来,他快乐无比地说:“我真的看到了,他的胡子很白,像白雪,他伸出手,他的手真长,他要抱我呢?”
她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从乐园里拽出孩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泪水滂沱,丈夫与她离婚了,她与儿子相依为命,她不能让上帝抢走了他。可是儿子说完这句话,过了一个星期就被绑架了……
往事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又咳嗽起来,纸巾上沾满了红红的血,她本是轻微的支气管炎,她任由病情发展,最后演变成肺炎。她本有丰盈的身材,不到半年,她骨瘦如柴,两眼深陷,一夜之间长出了无数白发,她疲倦不堪。那件厚厚的外套裹着她单薄的身子,风从四面八方钻进去,她已感觉不到冷了。她不知咳了多久,才缓缓地站起来,付了款,向乐园走去。
除夕这天,孩子们跟着大们去逛街了,没有一个小孩的影子,工作人员在前台上聊天打发时间,心早飞回家了。她站在围栏前,看到空荡荡的千秋,眼泪又一次滑落。
上帝是万恶的,他抢走了她的宝贝。孩子出事当天,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供奉的天神、笑口佛和观音砸个稀巴烂,她再踩上几脚,然后淋上尿。她还不解恨,一边用小锤子敲打,一边骂道:“你们当什么神灵?一个无辜的小孩你们都保佑不了,亏我供奉你们这么多年。等我死了,我再找你算帐……”
她抬头看到祖先的灵牌,火冒三丈,她搬出火炉,在灵牌上倒上汽油,看到火苗越来越浓,映红她的脸,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废物祖先,并没有发挥特殊功能,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我们母子相聚,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不烧你,烧谁?你有什么资格当孩子的爷爷奶奶?”她把这些灰垢全部扫出门外,倒入了垃圾桶。
她那个仅有8岁的孩子真的走了,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她艰难来到窗口,下意识地向下望,街上真热闹啊!每个大人的手里都拉着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们尽情地撒娇,有些骑在父亲的头上,骄傲地指手划脚;有些拿着一串串鲜艳夺目的气球,得意洋洋地跑在母亲的前面;有些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拽着母样的衣角……她的宝宝呢?他现在在何方?今天是团圆之日,千里之外的打工仔为了这天,排了几日几夜的队,就是为了购一张回乡的车票,与亲人相聚。可她的宝宝在哪里呢?
如果那晚不加班,她的孩子就不会出事。月底盘点,她本可以回家接小孩,可她为坐上财务经理的宝座,她留下来了,于是,她让孩子自己回家,反正家离学校不远。那晚,她那个小小的儿子一去不返。那晚她接到绑匪的打话。
“你给我指定的帐号里汇100万,一分也不能少,否则,三天后,你给你儿子收尸。”绑匪杀气腾腾地说。
她双手哆嗦,报表抖落到地上,她向这群恶徒求饶:“我没那么多钱,我离婚了,一个月只有四千元的工资,我只有十万,我马上给你汇,你放我的儿子回来,求你们放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我相信你没有,但你的前夫有,他可是一个老板,我们调查得清清楚楚。”对方提醒她。
她发誓不再见前夫,可是为了救儿子,她找到了他,“你借我100万,我那套房子转让给你。”她知他能拿得出这笔钱。可是前夫理智地选择报警,警察火速破了案,她的孩子……看到那间破庙血迹斑斑,孩子全身伤痕累累,身首异处,前夫晕厥了过去,她的眼里冒着浓浓的烈火,她扬起高跟脚,向那两个歹徒的生殖器踢去,他们的手被警察锁着,这一脚踢得力大无比,他们痛得在地上打滚。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搬起一块大石,正向他们的脑袋砸去,警察制止了她。
“畜生,还我孩子,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她发疯地哭嚎。
当正义的枪声结束了歹徒的性命,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颤动地拿起菜刀,这把刀是结婚那年买的,她用这把刀切出了无数可口的菜式,把小家伙养得肥肥白白,今天,她要用这把刀切自己的手。她坦然地切下去时,鲜血涌出来,竟然不痛,暗红的血,流了一地,流到平时孩子玩耍那个玩具桶,她的头很晕,她有点疲惫,她看到儿子伸出手,她用力拉着他,惊喜地叫起来:“宝宝,妈妈会好好保守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突然,一群吵吵闹闹的声音越走越近,强硬分开她俩母子,她愤怒地骂,她睁开眼,看到前夫守在她的床前泣不成声。
“梅梅,咱们的儿子去了,你不能这样,如果你愿意,我和你复婚,与你再生一个孩子,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她冷笑了,“你不要假惺惺行吗?你连拿100万来救孩子都不愿意,你不要骗自己了。你滚回你那个家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甩掉他的手,把脸转过过。
父母怕她再出事,天天守在她身边,她每天坐在孩子的床前,呆若木鸡,晚上抱着他小小的灵牌入眠,她又一次在梦里看到他。
“妈妈,我很痛,他们要杀我,妈妈,我害怕极了,妈妈,你快来救我啊……”
她坐起来,望着窗外那轮冷月,坚定地说:“宝宝,妈妈会陪你,妈妈每年的除夕夜都会陪你,今年也不例外,你一定要等妈妈,妈妈会带上很多刀具,妈妈把那些坏人统统杀掉。”她趁母亲去买菜之际,偷偷地跑出来,她背上儿子的背包,买了新衣、零食及刀具,来到了这间十八层的商场。
她站在窗边已近二个小时,可是小家伙为什么还没有来接她呢?他到底跑到哪里了?上次她割腕时,她是看到他的,她已摸着他软绵绵的小手了。她几次向下望,街上的气氛真热闹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每人都抱着自己的孩子。突然,她看到小宝宝的声音从厚厚的云层飘过来,她那张泪痕未干的脸绽开着桃花般的笑容,她又看到那双粉嫩的小手,她不能放松他了,她一定要紧紧握着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紧闭眼睛,纵身一跳,就在她的灵魂离开肉体那瞬间,她把孩子抱入怀里,她深情地亲吻着他的小脸。那天,这座城市的气温降到零下十度,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比眼泪还晶莹,人们把她的遗体围了几重,不停地叹息。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她的身边,他的身体僵硬,头上身上全是雪花,如一个新堆起的雪人,他听不进人们的劝告,他要用这种方式陪他的亡妻和亡儿过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