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的一开始仿佛也验证了我的担忧。
我们小组有6个人,我第一个讲故事,先讲的是最近几天最开心的事,后讲的则是这一段日子一件很悲伤的事。
结果,5个听众中只有一个人听对了我的心声,而其他4人都猜反了。
但接下来,我们差不多全听对了讲故事者的心声,有4次是全对。
最后一次中,讲故事者突然改变了练习的原有设置,故事不再是快乐和悲伤,而是安宁和愤怒。并且,她彻底不再“讲”,嘴唇一动都没动,脑子里也没有用语言去组织故事,而只是想象,她先想象宁静的大自然美景,接下来则是想象愤怒。结果,大家一样都感受到了不同,而一个学员则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心声,说第一个故事让她感觉很安宁,而第二个故事则让她感受到了愤怒。
这6轮的体验彻底抹平了我原初的担忧,我开始想,原来心灵感应是如此简单。
身体能清晰“听”到别人的感受
这不仅是我们组的体验,更是全班30多人的共同体验。一位女士说,她的皮肤非常敏感,在听故事时,有时会感受到一阵暖风,有时则感受到阴风,而听一个故事时,她感受到了最冷的阴风,事后发现,这个故事是关于“5·12”大地震的惨烈故事。
一位男士的心比较敏感,他说听故事时心一会儿下沉一会儿上升,这是他衡量讲故事者的悲伤和快乐的基础,如果下沉自然是悲伤,如果上升则是快乐。不过,他发现,这种判断是自然映现的结果,他不能主动去判断,或者说,他不能先启动思维,因为大脑一思考,这种细腻而微弱的感觉就捕捉不到了。
对此,他感慨地说:“以前老觉得,身体热啊,冷啊,疼啊什么的,都与外界没什么关系,都是身体自个的事儿,现在才明白,这与别人的关系很大。”我们的身体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别人的感受,这正是家庭系统排列可以发挥作用的一块基石。
痛苦可以通过我们意识不到的途径传递,这是心灵感应的一部分内容,而快乐也一样不必非得通过我们意识的途径进行传递,一个内心里充满喜悦的人可以不用说话就影响周围很多人,让大家都感染他的快乐。
一个大型研究显示,北京成功申请到2008年奥运会举办资格的那一刻,全中国范围内的被研究者的心电频率都出现了一致的高频率,仿佛我们整个民族都处在快乐中,而其中很多人在那一刻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觉知感受帮助交流
郑立峰说,在做治疗时,任何一个被治疗者只要一坐在他旁边,他就会有很清晰的感受,有时感觉头很紧,有时烦躁,有时辛酸……这时,作为治疗师,他会充分去觉知这些感受,并带着这些感受和被治疗者交流,将自己的感受描绘给对方。如果这种感受是被治疗者传递给自己的,那么这种单纯的描绘会给对方带来相当的冲击。
这也是传统的心理治疗中的重点。一个优秀的心理治疗师,不会轻易地使用分析,更不用说评论,而是会靠自己的感受与来访者沟通交流,而一个充分了解自己的治疗师,在咨询环境下的多数感受都是来访者投射的结果,所以他能捕捉到这些感受,也就是能理解来访者,当他将这些感受回馈给来访者后,也就帮助来访者更清晰地理解了自己。
郑立峰强调说,不管是治疗师还是普通人,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必须明白这是谁的感受,如果不清楚这一点,就很容易被其他人所影响。
埃克哈特·托利在他的著作《新世界》中讲了一个故事,经典地显示了负面情绪的能量是怎样在人与人之间传递的。
一位女士来见托利,向他倾诉她的痛苦经历,说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残酷虐待。托利引导她聚焦在身体内部的感觉上,直接去感受情绪,而不要经过她的不快乐思想和不快乐故事的过滤去对付情绪。她先是很不情愿,说她来到这里本来是寻找“脱离不快乐的方法,而不是进入不快乐当中”,但最后,她终于愿意允许这些情绪存在而不做任何事情。结果,仅仅一分钟后,她说:“我还是不快乐,但是现在它(不快乐)的周围有空间了,不快乐也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再过了一会儿,她解脱了,明白了一旦将注意力直接放在情绪上而不抗拒它,它就不会再控制她了。
她离开数分钟后,一个朋友来看托利,一踏进这个房间,这个朋友就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这里很沉重而且浑浊。我都快吐了。”
这还不止。待了一会儿后,托利去附近一家印度餐馆吃饭,他刚一进去,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便紧张地看了托利一眼。几分钟后,中年人吃完饭了,但他却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称饭太难吃,和服务生争吵,然后试图打对方,餐馆老板不得已报了警,警察来后这个男人才安静下来。
餐馆老板似乎知道问题的源头是什么,过来问托利:“是你搞的吗?”
这个故事展示了负面能量的传递途径:第一位女士痛苦的能量场不仅滞留在托利的房间中且被后来的人感受到,还通过托利点燃了那位男子的痛苦感受而让他情绪失控。所不同的是,托利对这个痛苦有足够的觉知,所以这痛苦他可以感受到但不会令他痛苦,而那位轮椅上的男子也感受到了但却没有觉知,估计他也是很想逃离痛苦并习惯和痛苦作战的,所以最后他失控了。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我经常听到这一类新闻--某个电台的心理节目主持人自杀了,导致他们这样做的一个最明显的原因是,无数听众的太多痛苦情绪传递到他们身上,令他们积累了不能承受的重量。
“5·12”大地震后,无数的心理志愿者奔赴四川灾区做心理危机干预工作。而我所认识的许多心理志愿者,包括一些著名专家,从灾区回来后出现了至少两三个星期的低潮期,伴有失眠、缺乏胃口、情绪低落、噩梦等各种症状,甚至有一名精神病学的教授,回来后自己进了精神病院。他们出现这一结果,负面能量的感应显然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广州电视台心理栏目《夜话》的主持人王镱静给我讲过她的一次经历。她去参加一个萨提亚家庭治疗工作坊,一位女士哭得晕天黑地,王镱静去搀扶她,但当抱住她的身体的那一刹那,王镱静的腹部疼得很厉害。后来聊天时才知道,这位女士有子宫癌,当时正在疼痛中,而她试图压抑这种痛苦,但却传递给了王镱静的身体。
以上这些故事讲的都是痛苦在人与人之间的传递,它们有时通过言语来传递的,譬如电台心理节目主持人肯定会听到大量的痛苦语言;但更多时候可以不受语言的限制,并在我们意识不到的情形下影响了我们。
我们太依赖思维
既然心灵感应无处不在,那为什么我们会意识不到它,反而将它当作了非常少有的灵异事件来看待?
一个关键原因是,我们太信赖我们的思维,而我们的思维太信赖两种信息来源:五种常见的感觉和语言。
五种常见的感觉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而除此以外的感觉则被我们称为“第六感”,这意味着它们被列为难以把握和捕捉到的神秘力量了。
我们的思维能够比较轻松地利用五种常见的感觉捕捉信息,并将它们诉诸语言,而语言则是思维最容易进行组织加工的对象。但是,像那些难以名状的“第六感”,如肌肉、内脏甚至来自骨骼等方面的一些感觉,常常是没有明确对象的,仿佛是独自产生的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也就难以参与思维的加工过程。
于是,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五种常见的感觉信息容易被思维加工,于是就被以思维为核心的“小我”喜爱,“小我”可以掌握这些信息,从而给这些信息下了一个判断--“很清晰,很明确”。但是,所谓的第六感的信息难以被思维消化,这挑战了“小我”的“我能理解一切左右一切”的控制感,因而“小我”给这些信息下了另一个判断--“模糊、混乱、莫名其妙”,并进一步排斥它们。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思维能力会越来越强,组织加工信息的能力也越来越强,这令我们越来越依赖思维,也就是越来越依赖来自五种常见感觉捕捉到的信息和语言,同时也越来越远离所谓的第六感,越来越远离人与人之间更普遍更常见的心灵感应。
但是,由思维组成的“小我”就宛如一道又一道的墙,将我们彼此割裂开来,而我们还试图用自己的“小我”的内容套到周围乃至整个世界上,这进一步造成了“他人即地狱”的处境。结果,我们不仅孤独,还惧怕关系,如果投入关系,其中一个动力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自恋幻觉--“我控制着这个世界”。
相反,那些所谓的第六感以及未被思维加工过的五种常见感觉的信息却是没有障碍的,思维可以意识不到它们,但它们却无时无刻不在发出信号,并被我们彼此所感应。假若我们能尊重、聆听并觉察这些信息,那么我们会发现,心灵感应不再是什么神奇而玄妙的事情,而是再平凡不过的。甚至,我们还会发现,相比起我们看到、听到后触摸到的信息,心灵感应的信息更为重要,也更为庞大。
21.心灵感应:超越距离的心灵共振
量子世界有无穷尽的真相,可能会有无穷尽的选择,但我选择了这个世界。从经典世界退缩一步,进入自己无限可能的量子世界。
--美国著名催眠治疗师史蒂芬·吉利根
不久前的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我一度泪流满面,并发出了呐喊:“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可怕!”
约一分钟后,尚在睡梦中的女友发出了“啊”的一声。显然,她是被噩梦给缠住了。
我赶紧将她摇醒,问她梦到了什么。结果发现,我们两人的梦展现了同样的含义。
这就是一种心灵感应吧。这种感应,在我们刚认识不久时就开始了。那时我们还不曾谋面,并且身处两地,只是通过网络和电话聊过天。一天早上,她从一个可怕的噩梦中惊醒,随即陷入焦虑和恐惧之中不能入睡了,我则是在快醒来时做了一个梦。
当天中午,我们聊到了各自的梦,发现我们的梦境丝丝入扣,我的心仿佛是跨越了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捕捉到了她的不安感。我们两人做梦的时间也是紧密相连,她是6点半时醒来的,而我在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梦,还不到7点钟。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数年前,可能会引起我的震惊,但现在不会,因我从2006年到现在已做过很多个有心灵感应的梦了。
第一次是在2006年4月。也是在一个早上,我打开电子邮箱,收到了许久没联系过的初恋女友的电子邮件。她的电子邮件向来简单,看着她的寥寥数语,我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好像邮件中的句子我早读过似的,随即我想起,昨天晚上我梦到过她。
5月,我们匆匆见过一次,然后再次断了联系。
到了10月,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是我在晚上梦见她,第二天早上打开电子邮箱便看到了她的邮件。
不过,我们再次断了联系。
2006年年底,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过去的感情经历又被挖出来了一遍,仿佛过去12年的人生又重新经历了一次,这让我感到很痛苦。于是,我决定借一个简单的仪式与过去的所有感情纠葛告别。
仪式很简单,就是准备两个酒杯和一个盆子。一杯酒是给自己的,另一杯酒是给初恋女友的。先斟满两杯酒,想象她就在我眼前,然后回忆从相识到分手的每一个印象深刻的细节,等回忆结束后,我将属于她的那杯酒倒在盆中,将属于我自己的那杯酒喝下。
做这个仪式的日期是2007年1月1日。仪式虽然很简单,但很有用。以前,每当孤独在夜晚袭来时,我会忍不住思念以前爱过的女子,那样就不会那么孤独了。但是,做了这个仪式后,我就不能再思念她了,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墙一般的力量挡在了中间。
1月5日晚,我做了一个印象很深的梦,梦见了我一个高中女同学。我们是好朋友,但这是我唯一一次梦见她。6日早上醒来后,我稍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梦见她。
但6日晚上,正在公交车上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初恋女友从几千公里以外打来的。接到她电话的那一瞬间,我浑身犹如雷击。
不过,我被震动不是因为接到她的电话有多激动,而是在这一瞬间,我彻底相信了心灵感应的存在。
我先是明白了5日晚的梦,知道梦见高中女同学,其实就是梦见她,因为我是通过那个同学认识她的。
接着我记起了4月和10月的梦,我明白这三次梦都一样,都是我在睡梦中感应到了她对我的思念。
原来这就是心灵感应,原来心灵感应确实存在。这三次梦发生时,两次她是在数千公里之外,一次则是在数万公里之外,心与心的感应的确是可以超越空间的。
心灵感应常见于亲密关系
以前在北京大学读书时,我一直对传统心理学中所奉行的“科学主义”有些不解。因为,主流的科学主义的标准是“简单可重复并可量化”,但这主要是从经典物理学中发展出来的,这适合心理学吗?我认为这是将经典物理学中的所谓科学标准强加在心理学上,会阻碍心理学的发展。
可以说,我一直认为自己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赞成科学心理学的。但是,这种不赞成,主要是理性思考的结果。只有在这一瞬间,我才第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了心灵的存在,从而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从科学主义到心灵主义的转变。
一旦真的相信了心灵的存在后,我的心自然便敏感了很多,此后在我身上频频地发生过一些心灵感应事件。
心灵感应在亲密关系中应该是普遍存在的,关键是我们是否注意到了它的进行。
许多人发现,许多同卵双胞胎之间会有很强的心灵感应,一个人如果产生了什么感受,另一个人无论在多远的地方都会感应到。
还有研究发现,新生儿普遍能感应到妈妈的情绪变化。譬如,有经验的妈妈知道,当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哭闹时,做妈妈的应该自省一下。她们会发现此时自己也处于烦躁中,如果做妈妈的想办法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小家伙们会自动不哭闹了。
这只是婴儿对妈妈的心灵感应的一个小例子而已,其实,因为婴儿的心灵是纯净的,还没有被污染,婴儿的心灵感应的能力是惊人的,细心的人很容易会发现这一点。
并且,孩子对妈妈的心灵感应能力会一直保留下来,只是越来越难以像婴儿时那样敏感而直接了。
郑立峰举过一个例子说,一个妻子经常对丈夫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建议这个妻子再发脾气时给妈妈打个电话。结果,她发现,每当她莫名其妙地想发脾气时,她的妈妈都处在痛苦中。
心灵感应也经常出现在文艺作品中,例如名著《简·爱》便安排了这样一个情节:圣约翰再次向简·爱求婚,简·爱动摇了,这时她听到了罗彻斯特在呼唤她的名字,于是回到了罗彻斯特的身边,而罗彻斯特告诉她,那时他的确正在呼唤她的名字。
电影《星球大战》中也常有心灵感应的情节,譬如阿纳金痛失母亲并大肆屠杀沙人给母亲复仇时,尤达在许多光年以外的距离感受到了阿纳金的痛苦。
一个民族也存在着心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