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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见钟情的悸动(2)

周五的傍晚,原本的晴好天气忽然乌云密布,不多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艾玛出去开会迟迟未回,办公室里的女同胞聚在一起聊八卦。

舒茼本来是不喜欢聊八卦的,总觉得在背后说别人太损,可今天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温柏言。

其中一个比舒茼还晚来公司的小女生问道:“我们温总究竟是不是三十六岁啊?怎么还嫩得跟个小伙子似的,他到底结婚了没?”

结婚两个字迅速钻进舒茼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到了她大脑的各个角落。她也不由得挪了挪位置,加入她们的讨论里。

同事A说:“当然没结婚,我来公司几年了,从没见过他的太太或者女朋友来公司找他,别说,我们温总那脸,还真能骗得无数少女团团转。”

同事B说:“听说他有个曾经交往过十年的女朋友,可惜后来分了。我们温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愣是不打算结婚,那女人觉得等不下去了,分手后转眼就嫁给了别人。女人哪,十年的青春付诸东流,想想就觉得心疼。”

小女生惊讶地“啊”了一声,“难道温总是不婚主义吗?可他不像是那种让女人等了十年还不肯结婚的不负责任的男人啊。”

同事A又说:“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可别看人家长得帅就觉得是王子了,这可是现实人生,不是偶像剧。”

“难道温总喜欢的是男人?”角落里的同事C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舒茼一口水喷出来,咳得脸红脖子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有这么诋毁自己老板的吗?

同事A和同事B同时干咳了几声,表情各异,但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一样的--她们还真的曾经怀疑过。只不过从来没人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整个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谁先出声谁就是罪魁祸首似的。

舒茼尴尬地说道:“难道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吗?应该不会吧?”

温柏言这种条件的男人若没有女朋友,那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瞎子了。

同事A最先反应过来,摇头说:“据说没有。”

小女生一副受伤的表情,挫败地叹气,“不会真是同性恋吧?”

“怎么可能?”舒茼下意识反驳,说完后才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她凭什么那么肯定啊?

幸好这个时候艾玛回来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纷纷散开。舒茼看了看艾玛,发现她脸色不好,这个时候去招惹女神的结果就是死。正想缩回自己的桌前,艾玛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却说道:“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舒茼当场石化,看看周围人同情的目光,明白这回遭殃的铁定是自己了。这几天心思全放在周末了,难道是工作上又出了什么纰漏而自己没有发现?

舒茼等着艾玛看完桌上所有的文件,艾玛一抬起头,她就如临大敌,立刻绷紧神经。

“你好像很怕我?”艾玛原本冰封的脸稍有缓和,嘴角若有似无地牵起一抹笑。

“没有,绝对没有。你这么亲切我怎么会怕你呢?”

“那你怎么表情僵成那样?连我让你坐你都没听见,站了这么久不累?”

艾玛刚才让她坐过吗?怎么她一点儿都不记得,还是真紧张没听见?

艾玛托着下巴又开口:“周末晚上的时间腾出来,跟我一起去一个时装展。”

“可是周末我……”

艾玛根本没给舒茼拒绝的机会,看似无意实则语气强硬地说道:“你可是我的助理呀,不会这么不给上司面子吧?”

身份压人,她混饭吃的小小助理哪有说不的权利。舒茼耷拉下脑袋,恹恹地回答:“知道了,其实周末我也没什么事。”

原本想着会跟温柏言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偏偏这个程咬金她还拒绝不得。

艾玛看上去相当满意她的回答,大手一挥让她出了办公室。

舒茼这才发现整个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她竟然在艾玛办公室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刚过下班时间。

可是要怎么跟温柏言说?本来是她约人家的,结果现在又放人家鸽子。舒茼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决定打探打探情况再作安排。

谁知温柏言却先来了电话。舒茼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接起来,电话里传来温柏言特有的嗓音:“是舒茼吧?”

舒茼觉得自己的名字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听过。她木讷地点点头,半晌才发现对方根本看不见她。“是的,温总,我是舒茼。”

一阵轻笑传过来,他又说:“半天没声音,我还以为打错了。是这样的舒茼,周末晚上我临时有事,不能赴你的约了,你看咱们改天怎么样?”

接到电话的欣喜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淹没,原来打算失约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舒茼闷闷地应了一声,最后连怎么挂电话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温柏言说一定有机会的。什么机会?一起吃饭还是一起干什么?

心里分明是有些埋怨他的,可她压根就没有理由埋怨,即便温柏言不来这个电话,到最后她仍是要失约的。她在意的不过是谁先放谁鸽子而已。

艾玛口中的时装展定在市中心的高档饭店的大型宴会厅进行。舒茼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各路人士挤得水泄不通,她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过去,又发现会场内的人实在太多,根本不见女神的影子。

闪光灯,绚丽的舞台,各种模特,舒茼承认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大场面,之前就听闻这个时装展是由国内某新晋设计师举办的,那是第一个打入国际市场并且得到认可的服装设计师,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来捧场。

目光一闪,舒茼总算挤到了与人交谈的艾玛身边。艾玛在这个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认识的人自然不少,她优雅得体,看得旁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舒茼跟着艾玛就座,才没一会儿,忽然用力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个刚才在不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不是温柏言是谁。他口中的事情难道也是这次的时装展不成?若真是那样,这缘分牵扯得可真是深。

艾玛忽地探过头来,低语几句:“忘了告诉你,老板也会出席。”

话落,温柏言已经在艾玛身边的位置落座,见到舒茼,眉心微微一挑,随即转过视线,仿佛他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他是怎么做到可以装作不认识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呢?舒茼的心仿佛缺了好大一个缺口,怎么都填不满。

T台上的模特在展示什么时装她压根都不记得,一整晚过得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反复都是温柏言淡漠如冰的神情。她终于认识到,这才是平常的温柏言,偶尔在她面前显露孩子气的他才是非正常情况下的他。

结束时将近凌晨,舒茼一直跟着艾玛等在大堂门口。艾玛没有告诉她究竟在等谁,但舒茼自有身为助理的本分,至少上司没有说她可以下班,即便累死她也没法走人。过了四十多分钟,才有一辆车缓缓停在她们面前。车窗摇下,露出昏黄光线下温柏言略显疲惫的侧脸。

舒茼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可已经来不及了,艾玛很自然地抓住她,“走,难得老板肯亲自送我们回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不……不用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走走就到了,你们去吧。”

“是吗?”艾玛狐疑地看向她。

舒茼忙点头,“是的,很晚了,你们赶快回去吧。”她不着痕迹地把艾玛推上副驾驶座的位置,关上门的那一刻,心都空了。

车子渐渐远去,舒茼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往家走。街道上已经少有人,整个城市寂静无比。舒茼觉得心有些冷,温柏言居然真的开车离开了。她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和陌生人一样,他在公开场合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温柏言又不是全世界,她凭什么要被他的态度左右心情?舒茼愤愤地想着,以为心情能开朗一点儿,过后才发现比刚才更糟。

西悦的话猛地钻进她脑子里。难道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温柏言了?舒茼猝然顿住脚步,用力摇头。不会的,她才不会这么随便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个老男人。

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舒茼听到有喇叭声在自己身后响起,她回头瞥了一眼,银白色跑车在身边停下。车内的人缓缓开启车窗,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尤其是他偏西方化的五官,让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刚毅。

舒茼迅速在脑子里搜索一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转身想走。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他的表情极其认真,完全不像那种随便与人搭讪泡妞的公子哥。

可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何况她根本不认识他。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舒茼懒得搭理他,欲走,又听他说:“还是你觉得我对你别有企图?”

“任何一个正常女孩子在这种时间被你这种男人搭讪都会认为你是有企图的。”舒茼语气不善,把温柏言带给她的愤懑全送给了面前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路灯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漆黑的眼睛微微一闪,说:“你不认识我?”

“请问你是哪位天王又或者是哪个名人需要全世界都认识你?”

男人居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耸了耸肩说:“你还真有意思,真不需要我送?”

“不需要”三个字来不及说出口,突如而来的低沉男声已经代替了她的回答:“我送她,不用麻烦时先生。”

舒茼和车里的男人皆一惊,舒茼惊讶的是这个声音居然是温柏言的,以至忽略了温柏言对那男人的称呼。她蓦然转身,眼睛正好撞进他幽深的瞳孔里。他含着笑,虽然蹙着眉,可还是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

“原来是温先生,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后会有期了。”银白色的跑车在黑夜里迅速画出一条弧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茼定在原地傻傻地问:“你们认识?”

“有些交情,走吧,该回家了。”他拍拍她的头,掌心微凉。

舒茼没动,又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柏言看看她,理所当然地回答:“来接你。”

来接你。真温暖的三个字,可是这个时候竟然温暖不了舒茼的心。舒茼想起刚才他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他不知道他也许是无心的举动却刺伤了她。

“我自己可以回去。”舒茼嘟哝了一句,绕过他想走。心里分明有一个声音在警告她不该闹这么无聊的别扭,更何况她是他的谁,有什么权利和资格跟他闹别扭?

手腕蓦地被人攫住,他略带粗糙的指腹与她的皮肤贴合,惊得她一动不敢动。舒茼低垂着眼睑,原来所谓心动就是这样子的。只要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止不住地欢喜和期待。

但是温柏言,我怎么能对你有期待?

“又耍小孩子脾气,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走,我送你。”

温柏言这么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再坚持下去似乎有些无理取闹。舒茼撇撇嘴,跟着他上了车。

一路无言,静静地盯着窗外,第一次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转过头看他,他专心开着车,刘海贴着额头,鬓角打理得十分齐整,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十八岁的外貌,三十六岁的年龄。

“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温柏言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忽然一愣,她歪着脑袋打量他的模样在昏暗的光线下甚是可爱,像个孩子一样。他看得失了神,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些有阳光和温暖笑容的美好时节。曾经他也小心翼翼地珍藏过一个女孩子简单纯粹的笑容,后来还是不小心弄丢了她。命运这种东西,无常难测,当你以为会一辈子的时候,转瞬便是离散。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天长地久。假如爱了十年的人都能舍得与你分离,还有什么感情是可以长久的?

舒茼被他盯得寒毛直竖,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说:“应该有。”想想又加上一句,“正常情况下有。”

“嗯,知道了。”他淡淡地回答,加快了车速。

舒茼懵了。知道了,然后呢?温柏言的沉默告诉舒茼,没有然后了。她索性闭目养神,既然看不懂这个男人,那干脆就不要看,省得惹自己心烦。

她原以为那只是温柏言一时兴起的问话,那天后来他淡漠的态度更让她不敢有半点儿非分之想。于她而言,温柏言是天使,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凡人,天上地下,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可有时候,你越没有贪念,越有惊喜等着你。比如,在公司楼下众目睽睽中坐上温柏言的车。

舒茼瞪着他,两天不见,他的下巴处已经冒出点点胡楂,纵使如此,他看上去还是十分干净整洁。

温柏言把菜单往她面前一推,说:“丫头,等下想吃什么尽管点,当作我失约的补偿。”

“那既然是你想补偿,在哪里吃是不是该由我来决定?”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起来,“你说得对,本该由你定地点,现在换地方应该还来得及。”

舒茼笑笑,眨巴着眼睛,拉着温柏言迅速离开。

二十分钟后,温柏言尴尬地坐在了街头的露天小吃摊里。对面的舒茼呼啦呼啦吃得不亦乐乎,从开吃后压根没再看他一眼,他忍不住弯了眉眼,“你慢点儿吃,谁跟你抢了?”

舒茼这才瞥他一眼说:“这麻辣烫一定得趁热吃,不然就没味道,吃不到它的精华所在了。咦?温总你不吃?”

“我不习惯吃辣的,你吃得开心就好。”他笑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温柔起来,舒茼呆呆地看着,脸竟然不由得烧起来。

该死,这个男人真是随时随地都喜欢放电,关键是他还不自知。

“慢点儿吃,不够再要。”温柏言看她吃得欢快满足,心情也忍不住跟着愉快起来,已经很少有人与他一起吃饭时可以露出这么简单满足的笑容了。

他发现,经过多年,他还是像从前那样贪恋着某一时刻的某点儿温情,抓在手里不舍得放开。

舒茼连忙摆手,“够了够了,再吃就变猪了,减肥很不容易。”

“我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难道你没觉得便宜我了?”

“吃什么不是吃,何况这玩意儿我爱吃,比你刚才那什么高级餐厅的东西有味道多了。虽然这属于垃圾食品的范畴,但那些标榜高级食物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你说是不?”她笑眯眯地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汤,像极了没长大的孩子。

温柏言不得不承认,这是这些年他见过的唯一有些不同的女孩,也是第一次有人把他从高级餐厅拉到路边摊吃东西,而他看到她满足的表情,也跟着开心起来。

自从那人离开他之后,他很少有如此欢愉的心情了。他仿佛在舒茼身上看到了那人少女时期的模样,美好纯粹,不染纤尘。那时,他们都以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舒茼被温柏言盯得全身不舒服,咳嗽一声,小声问:“我的吃相吓到你了?”

“没有,饱了吗?带你去个地方。”

舒茼立刻来了兴致,凡是跟温柏言有关的事情她都有一百二十个好奇心,但目光一斜,发现他面前的麻辣烫动都没动一下,所有的笑都顿住。她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喜欢吃就把他拉到这里来,根本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他这么一个儒雅有气质的男子,如何会吃这些街头小吃?

愧疚一下子写在脸上,舒茼拉拉他的袖口问:“你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

温柏言耸肩,“我不饿,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胃不经常饿,大概是胃功能太强大的缘故。”

那哪是胃功能强大,那是胃被你折腾坏了吧?舒茼暗自腹诽。

“要不要跟上?”他竟然孩子气地拿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舒茼吃痛,说道:“跟就跟,你以为我怕?”

温柏言挑眉,转身就走。他不需要回头,因为知道身后的人一定会跟上来。第二章 那是谁都回不去的从前

那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地下画室。温柏言说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找他,多半能在这里找到。

舒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既然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让她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饶是她再傻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今日的温柏言有些不同。

温柏言让她在天窗下的台阶坐下。舒茼屈身抱住膝盖,问他为什么这个画室看上去阴暗又潮湿,他其实有条件可以把这里变得更好。

“有些回忆是动不得的,这画室就跟旧时回忆一样,原本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强行改变,岂不是自欺欺人?”他弯着嘴角,目光里的清醒和自知让舒茼觉得有些苦涩。

“画室和回忆不一样,只要你想,它可以变成任何你希望的样子,不像回忆是死物。”

温柏言忽然看她,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是舒茼看不懂的。舒茼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现在她可以肯定,今天对温柏言来说一定是个特殊的日子,否则像他这样心如迷宫的人,怎么可能说出刚才那些话来?虽然交情不深,但她还是看得出他是自我保护感强烈的人。他那颗心,除非自己愿意打开,否则谁又能看懂?

良久,身边才传来轻微的叹气声,“舒茼,你爱过吗?”

舒茼想了想,她是爱过一个男孩,但是她不打算承认。

“没有。所以你不要问我爱不爱的问题,我听不懂。”

开玩笑,她才不要听他那些见鬼的情史,除了能让自己胡思乱想半夜睡不好觉,没有任何好处,这种亏本的生意她不做。

温柏言扑哧笑了,无奈地摇头,“小孩子。”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像小孩子,但在温柏言面前,无论她怎么表现,大概都只是小孩子吧,十二岁的差距,注定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胸口忽然一痛,喉咙紧绷,半晌她才闷闷地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空气猝然凝结,之间的某个平衡点被轻易打破。温柏言看向她,以为这只是一个还没长大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却又有那么致命的敏锐感。他以为自己隐藏得足够好,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