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能够和顾爽交流的本来就极少,偏偏还是一株絮絮叨叨只重复着一句诗的醉芙蓉,再看它那粗壮虬结的根茎部分,还能判断出,这株醉芙蓉一定是年份久远了,那么,顾爽不由地会想,这株念叨着花蕊夫人诗句的醉芙蓉,与花蕊夫人又有什么关联吗?
再一次,顾爽的手抚上醉芙蓉的枝条。嫩嫩的枝条触手微凉,很快,顾爽就感应到:“……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保元……”最后两个字——‘保元’,非常慢,却又连贯在一起,还带着丝丝的幽怨……实在是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呃,让顾爽吃惊的是,这一次,她居然又感应到了一点点新的东西,除了那两句诗,还多了两个字‘保元’……而,这两个字,若是顾爽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后蜀皇帝孟旭的字!
后蜀皇帝孟旭投降之后,花蕊夫人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述国亡诗),再后来,花蕊夫人是被赵匡胤掠到东京后,才被杀死的……
顾爽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设想,这株醉芙蓉曾伴在贵妃花蕊夫人身边,‘亲眼目睹’了花蕊夫人在后宫中闻听孟旭投降,悲愤之下写下了(述国亡诗),再结合醉芙蓉那声‘保元’的语气,可不恰恰是花蕊夫人吟诗之后,含悲带愤,又饱含着幽怨的情态吗?
后蜀是965年亡国,那么,若真的是那个时候的醉芙蓉,至今那可是足足千岁有余了!
千岁的花木没有吗?有,据说还有唐代的梅花呢。可毕竟经过千年的历史变迁,这些古木大都凋零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别说唐代留存下来的花木,即使宋代、元代,搁在现在也都成了小心护持的宝贝了!
更别提那些古树大都病病歪歪,甚至只剩下一截枯干的枯树罢了,哪有她眼前这株醉芙蓉,这等的生机勃勃,蓬勃昂然呢?
呃,算了,这件事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那就先搁下,待花开时节再看过吧!
将这株木芙蓉和其牵扯出来的纷飞史事搁到一边,顾爽又走了几步,来到了那株无名花近前。
这株花刚买回来的时候,只是一截粗壮的树干,几乎没有枝桠。因为树皮颜色和皮孔形状颇似柳树,而被许多人误会。买回来之后,原本的树干并没有萌发,反而是在根部再次长出了一株小苗。经过确认粗壮的树干已经干枯之后,顾爽也就将那段树干锯掉,转而专心地培养这株小苗。
小苗木质,目前的样子已经初具了一株小树的形态。枝桠茂盛,叶片葱郁,如同那株醉芙蓉一样,已经几乎看不出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了。
当时初次接触这株植物的时候,顾爽感应到的是‘劫……遇顾……主。’
后来,这株小树萌发,顾爽一次次地感应,试图想要确定这株植物的品种,但那句话是全了,‘历劫不死,遇顾为主’,顾爽窃以为,看来这株树是定当该是自己买下的,只是,从这句话中,顾爽却仍旧无法判断这株植物的品种。只是,从叶片上来看,形状倒是与木芙蓉有些类似,但色泽却碧绿晶莹透亮的多,绝非醉芙蓉那种带着灰色的浅绿。
在两株植物旁转悠了好一会儿,顾爽也没有什么收获。只要细细地记了两株植物的高度、胸围什么的,转而去看一线雪的母株了。
当时,买一线雪的时候,还有一株附生的小树,不过因为两株树缠绕的很紧密,顾爽是按照一棵树的价格买下来的。回来后,主树干生长旺盛,采下的嫩芽儿制成了‘一线雪’。而另一株小树经过一年多的生长,却几乎没什么起色,仍旧瘦瘦小小的。顶部的枝桠也只是那么细细弱弱的两三根,叶片倒是也很翠绿,但因为数量太少,顾爽一直没忍心下手。
若是这两株树生长的没有这么紧密,顾爽早就把它们拆开,各自分植了,很可惜,这两株树得到的时候,不禁根部紧密地契合在一起,就连茎干也是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的,若是硬生生分开的话,恐怕只有动用刀锯了,那样的暴行,顾爽实在下不去手。更何况,现在一线雪可是顾爽心中的宝贝,让她拿着刀锯向一线雪下手,她是真舍不得。
顾爽的手抚上细小的附生茶树,一股淡而悠远的清香仿佛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不自觉地就放平了心境。
手从小树上拿开,顾爽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一线雪的扦插已经获得成功,那么这株小茶树会不会也可以扦插?
这么想着,顾爽仔细地选了一根极细小的枝条,剪了下来。
这株枝条只有十几厘米长,是去年的此生枝,直径可能也就四五毫米,弱弱的,顶着十几片碧绿的叶子。顾爽拿着枝条兴冲冲地拿来太岁水,将枝条浸泡进去。原来她扦插一线雪的时候,都是浸泡两到三个小时后再实施扦插,这株小树容不得她多次祸祸,她也就格外小心,干脆捧着这段茶枝回了房间。浸泡一夜,明早再来扦插,成活率应该能更高一些!
在培育室里转悠了半天,就收获了一个小小的茶枝,顾爽却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将插着茶枝的瓶子送回自己房间放好,略路收拾了一下,换下身上进温室的衣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上午的事儿,虽然郑老爷子说已经处理了,但还是给顾爽提了个醒。她要尽快督促那几个村长,将几位老人的宅基地处理完。也就省的还有什么人跟着眼红闹事。
顾爽打电话,叫麦子嫂去通往村子的路口等自己。
村子里的情况她毕竟不太熟悉,叫上麦子嫂,她彻底地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和几个村长交涉。万一遇上不长眼闹事的,她也好有话说。
等顾爽到了路口,麦子嫂已经等在了路边。
顾爽停了车,让麦子嫂上了车后,车子再次向前驶去。
“今上午是怎么回事?”顾爽也没客套,开口就直接询问道。
“唉,还不是那个瞎牤子不懂人事儿……”麦子嫂叹口气,愤愤道,“二嬷嬷自从年轻就是个利索人儿,也曾经有个儿子,但二十多岁刚刚结婚就意外死了。刚娶的媳妇儿也没守住,不到一年就走了道儿了(改嫁)。那时候,二爷爷还在,亲戚们就劝着老两个过继个儿子养老。当时,因为二爷爷有点儿手艺,家境还好,好多人就拱着想将孩子送上门去给老两个做儿子。二爷爷千挑万选,挑了父母早亡的瞎牤子。为了这事儿,还和亲戚们闹了不少矛盾。那些亲戚们生气二爷爷两口宁愿要孤儿,也不要他们儿子,都眼红又气愤,却还是没能拗过二爷爷。瞎牤子被收养之后,那些亲戚们也就和二爷爷、二嬷嬷断了来往。当时瞎牤子已经十岁了,刚刚过继过去的时候,还算好,对老两个也算孝顺。可没过几年,二爷爷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去世了。因为给二爷爷治病,二奶奶将家里的底货儿也掏净了,这样,等二爷爷去了没多久,瞎牤子就变了嘴脸,跟着村子里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经常回家逼着二嬷嬷要钱,后来有一次,为了二嬷嬷没给他钱,竟打了二嬷嬷一耳光,并离家出走了。二嬷嬷气不过,亲戚们也没人管,她只好找了村长,断绝了和瞎牤子的关系。因为二奶奶也没了啥家底儿了,瞎牤子对这件事也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也没再去找二嬷嬷晦气,却也再没养过二嬷嬷一天。唉,没想到,今天又跑了来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