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谁拿走了孩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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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头一瞥的时刻(1)

1.爱的里程碑

女人为什么要长奶糕糕

先是“4·20”案件,再是儿子的转变,还有蒙特梭利……给了我相当大的启示,使我对于爱的概念更加明确了,这就是,爱,一定是智慧的而不是愚昧的,这样的爱才有价值,才能走进孩子的内心。

从这个方向切入,往深走,就会思考:我们爱孩子,用智慧的爱来爱孩子,难道仅仅“为了爱”吗?我们爱应该有一个更为崇高的目的,那就是要孩子学会爱,爱父母,爱老师,爱同学,爱所有人,爱所有美好的东西,这就是爱的交互,也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作为教育者,心中一定要有这样的目的,你的爱才会真正具有价值。用各种契机影响……比如,有一次,我给他们欣赏高更在塔希提岛上画的画,画面上有一个端着盘子的土著女人,孩子们立刻大叫:老师,这是“黄色”的!这个女人没有穿衣服,露着奶糕糕!

我放下画,与他们一起讨论这个问题。画上的女人是不是心灵特别丑恶?大家注意看她的面部,她是不是故意露出上身让别人看?孩子说不是。我问为什么,孩子们说,因为她脸上的表情跟穿着衣服一样。那,她是丑的还是美的?我说。你们看,这一盘红红的樱桃,像红色的宝石;我们再看奶糕糕上面的红点点,简直就跟樱桃一样,要是吃奶的娃娃看见这样的红点点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你们现在觉得奶糕糕上面的红点点美不美?孩子们说美。那么这个女人是黄色的吗?大部分孩子说不是,有几个仍然说是。

讨论完之后再把话题引回来,我说:这个女人为什么不穿衣服而要露出奶糕糕呢?那是因为这个地方非常热,人们不穿衣服也能生存,所以就没有养成穿衣服的习惯,结果呢,任何人见了女人的奶糕糕就像我看见你们的脸一样。我看见你的脸会不会说:“呀,你为什么不把脸捂起来呢?”我会这样喊吗?孩子说不会。我说:为什么我们这里的女人一旦露出上身大家就要吃惊呢?那是因为气候,不穿衣服冷得慌,只好穿上衣服,穿久了有些地方就再也不能露出来了,一旦露出来就害臊得不得了,而别人呢,一看见这个女人,眼睛就像电灯泡,不是看见这个女人,而是看见了奶糕糕!

所有的孩子都笑得要命。我说奶糕糕是不是人长的?他们说是。我说是什么人长的?说女人长的。女人为什么要长奶糕糕?说要生娃娃。这就又扯到应该让女人生娃娃,还是让男人生娃娃的话题。

男人长的是鸡鸡

我问孩子:为什么偏偏要让女人生娃娃而不让男人生娃娃呢?孩子们说:因为女人勤劳。我哭笑不得。我生过娃娃,内心有生娃娃的痛苦记忆,孩子认识不到这一点,他们不知道生娃娃有多么痛苦。

我说生娃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让勤劳的人去承担呢?他们说老师,不是这样,因为娃娃都爱他们的妈妈,所以就让勤劳的人生了娃娃,再让娃娃爱她们。

有一个孩子站起来,说老师,我最爱我的爸爸!我是我爸爸生的。另一个孩子马上反驳:爸爸不能生娃娃!为什么爸爸不能生娃娃呢?我问。他们说不好意思说。我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呢?有个孩子走到我跟前,悄悄说:老师,男人长的是鸡鸡!所以不能生。我拼命忍住笑,说鸡鸡是不是人长的?他说是。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长着?他说是。我问全班:是不是长了这个名叫鸡鸡的东西的人都应该感到害臊呢?他们说不露出来就不害臊。我说假如当初所有的男人都不穿衣服,都把鸡鸡露出来,早已成为人类的一种习惯,现在我们会不会害臊?孩子们脸上表情很复杂,他们将自己作为这样的角色体验着那种情景,大多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说:现在,不露出来已经成了人类文明的象征,我们现在认为露出来是粗鲁的行为。但是,人的身体也是一种科学,如果作为科学来了解它用不用害臊?孩子说不用。

老师,我有个办法

接着,我又将主题引回到为什么要让女人生娃娃上面,也就是生育的过程。我说:妈妈怀你的时候,天天都要呕吐,难受得不得了,就像要把肠子都吐出来似的。随着你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妈妈的肚皮也被撑得一天比一天薄。你们有时候多吃一口饭都很难受,可妈妈肚子里装着一个娃娃!

这个娃娃足有好几斤重!你们谁能吃下几斤重的饭呢?到了生的时候,那个娃娃最小也得五斤六斤,大的要到七斤八斤。妈妈天天就挺着这么个肚子走路,上楼下楼,睡觉压得上不来气,吃饭只吃一点点。这些还算小事,到了生的时候,肚子痛得死去活来。

我问:你们想象一下,把烙铁烧红放在身上烫与生娃娃相比哪一个更疼?孩子说肯定是火烫更疼。我说错!有人证明出来了,生娃娃更疼。他把人类所有的疼痛排上队,刀割、火烫、生娃娃,所有的疼痛中,生娃娃排在第一。

听了这个,所有的孩子都特别吃惊。我说:妈妈为了让自己的娃娃在出生时不致受到伤害,再痛也不会晕过去,妈妈生你的时候遭受的那种剧痛从头到尾她都知道。我讲了我生娃娃时的体验……孩子们听着,那些孩子也就五六岁吧,全部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突然,有个孩子举起手来,说老师,我有个办法。我说请讲。他说:想办法让娃娃只有针尖那么小,生的时候,给妈妈肚皮上戳个针眼,娃娃就会从针眼里掉出来,再到外面长大。

我说好办法,但是人类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娃娃在妈妈的肚子里必须要长那么大,必须十月怀胎娃娃才能长成。

又有孩子举手,还是替妈妈想办法……哎呀,孩子同情妈妈同情得不得了,说了好多同情妈妈的话,想了好多同情的办法,为怎么让妈妈生娃娃时不痛苦绞尽脑汁。

我问他们:还有人认为让女人生娃娃是为了照顾女人吗?全不吭气了。我说:现在你们想让女人生娃娃还是男人生娃娃?有的说还让女人生,有的说让男人生,不管分歧如何,但有个观点是一致的——不管让谁生,都得想个让他们不疼的办法。

爱的里程碑

课上到这个份儿上,就算达到了目的,这个目的,就是对母亲的同情,重新去认识母亲,把对母亲的情感提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再推己及人。把一个只能关注主观意识的心灵引向体验客观感受的层面。我敢说在那个班的20多个孩子中,起码有一大半没有经过这样的情感体验。让他们学会爱,爱别人。在他们心中竖起一座伟大情感的小里程碑。

我发现,作为教育者,就是要灵敏地抓住出现在你面前的每一个机会然后发展,最后回归到那个原点上面,这个点就是人的最基本情感,最基本的爱。

爱是教育的前提,可是在我们的教育里由于没有找到能够触动孩子心灵的对象、可供生长的土壤,所以,就无法真正在他们心中生长出来,于是只能成为表面的口号。而家长又只知自己去爱孩子,不知用自己的爱培植孩子的爱,所以,孩子不能够在内心深处形成爱的交互,不能认知爱。而学校教育中的“爱”大都是“爱国家”、“爱集体”这类内容,孩子对这些词无法产生切身的情感,不能有更深的体验。你看到了我是从孩子的妈妈开始,从相近的人开始,培植这种爱的。

2.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

上个星期那节课,班里的气氛好极了,孩子们都像被一种家庭一样的氛围包裹着。在这样一种博爱之中,评画时,我找不到教鞭,教室里的一个鸡毛掸子,它的毛快掉光了,只有几撮稀稀拉拉地粘在上面,我只好拿起那个鸡毛掸子暂作教鞭。刚拿起来,就有孩子问道:老师,你拿这个干什么,是不是要打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现代的家长还用这个打孩子吗?我问孩子:这是什么?他们说鸡毛掸子。我说它有几种功能?我想考查一下孩子们是不是还被鸡毛掸子打过。他们一下炸开了,开始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鸡毛掸子有三种功能:一是掸灰,二是打人,三是当教鞭。

说来也巧,刚得出结论,有个女孩哭了起来,原来她的画被人用橡皮偷偷破坏了。我说谁干的?站出来,要勇敢面对自己做的事情,敢做敢当!我的口气坚定而严肃,但目光是慈爱的,我的目光扫过每张脸,一边扫一边将鸡毛掸子在手心里敲得啪啪直响。我想试一试这啪啪直响的鸡毛掸子、坚定的口气与慈爱的目光加在一起的结果能不能使孩子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害怕老师。有个男孩高高举起了手。我说请你上来,他上来了……

他是英雄

我对全班说:这位同学能够勇敢地承担错误,勇敢地站了出来,他是英雄,请大家为这种勇敢的行为鼓掌!掌声“哗”地响了起来。

我问:是你把她的画擦坏了?他点点头。我说你知道破坏他人的东西是属于什么性质的错误?他说干了坏事。我说:对于成人来说,破坏他人的财物和身体就算犯法行为,你知道对于犯法的人是怎样处理的?他说老师,教室有没有监狱?把我关在里面。我说教室里没有监狱,但我们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对你惩罚。他说怎样惩罚?我说: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帮人家把画画好,另一个是让我在你的手上打五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选择了后者,就是让我在他的手上打五下。这时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作为老师,我不可能用打的方式来表示我对了他错了,要是这样,他会形成一个概念:在他对了、别人错了的时候,就可以用打的方式对待别人。再说,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如果让他感觉到是用自己的皮肉之苦来抵消所犯的错误的话,不但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孩子还会用皮肉之苦替代对他人造成了伤害的负疚心理。这是对爱的扼杀。我站在那儿,脑子飞快地转,心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突然,我发现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我说:你用粗暴的方式使那个同学伤心,老师不能再用同样的方式使你伤心。要是老师用了这样的方式,就会与你犯了相同的错误。我不会用鸡毛掸子打你,但必须惩罚你的错误。

他说老师,那怎么办?我说老师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一是把她的画恢复原样,二是向她道歉。他说老师,你还是打我五下吧,我不想给她画画,也不想道歉。我说你必须对你的错误做出补偿。我告诉全班:我们要耐心等待。

那个女孩举起手说:算了算了,我自己把画画好。

显然女孩的行为感动了这个男孩,他马上转过身子,对着女孩大声说:对对对……不不不……起起起。

我对全班说:我们大家有没有感觉到他们两人的高贵品质?让我们为他俩再鼓一次掌!掌声落下,男孩朝着我举起了两只手,我以为他有话要说,就把头低下来,他搂着我的脖子,当着全班的面在我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顷刻,一股幸福的电流传遍了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