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哥,我这还没做康复呢,你就咒我。”宋清洋目光有些闪躲,口中直叫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真康复不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他不敢想。
他总不能让他拖累许阴阳一辈子,让许阴阳搭上一辈子照顾一个残疾吧。
再美好的爱情,都会被时光一遍遍碾压,所有的美好会被碾压到渣都不剩。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只剩下相看两厌了。那不是他要的,若是如此,他还不如抱着一堆回忆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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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了两天,等许阴阳再跑过来时,宋清洋已经默不作声的走了。
没有人知道宋清洋他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清晨许阴阳一推门,病房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被子叠的整整整齐。
许阴阳楞了一下,他很想让自己的大脑保持冷静。
眨眨眼,打开门,又重新进来了一趟,眼前还是空荡荡的。
宋清洋走了?宋清洋居然走了?!
宋清洋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还没补偿给他,他居然走了?
许阴阳脑子一片空白,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啊——”
忽然之间,他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嘴唇颤抖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难看极了。
不知墙上的挂钟转了几圈,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迈了进来。
病房内的许阴阳坐在地上,整个人傻了一样,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像是什么都看感受不到一样。
赫连袭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就料到人在这里了。
“阴阳,地上脏。”他的脚步在许阴阳身后站定,喊了一声。
“……”许阴阳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依旧跪坐那里,一动不动。
“许阴阳,你给我起来,这样像什么样子!”赫连袭眉头紧蹙,死死地瞪着他又喊了一声。
“……”许阴阳依旧不动,一脸的木讷,一双狭长的眸子空洞的可怕。
一再得不到回应的赫连袭终于忍不住抬步绕到了前面,抬眼,却不忍心在看下去。
赫连袭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和宋清洋那种医者仁心不一样,对多可怜的人他也不会心存怜悯。
可是,看着满脸泪水的许阴阳,他突然感觉心底有些堵得慌。
兄弟如手足,手足折了,能不难受么?
赫连袭叹了一口气,慢慢屈下一条膝盖,半蹲在许阴阳面前,有些僵硬揽住他的脖子摁在自己肩膀上,想给予他一些苍白的安慰。
没关系的,阴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许阴阳身体很僵硬,任由赫连袭替他动作,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麻木空洞。
他想起,他第一次和宋清洋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刚被卖到“DYLM”,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他几乎绝望到了自暴自弃的地步。
他的精神很不稳定,时而安静时而爆发,偏偏在那天冲撞到了因为好奇来这边的宋清洋。
那个时候的宋清洋尚未长成一个儒雅的少年,年级不大,却颇具雍容,看起来就家世不凡。
并且宋清洋身上又充斥着种青春洋溢,不谙世事的模样,那种模样和他的雍容并不矛盾,只更显清澈干净,干净到让那时的他嫉恨的地步。
宋清洋一眼看出了他的心理疾病,于是,指着他,对身旁欣长俊美的男人说,“袭哥,我要他。”
宋清洋这话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想把他带回自家医院看病。
能看出,年纪尚幼的宋清洋,已经具备了一颗仁心。
赫连袭皱着眉,他误解了宋清洋的意思,想着他自己歪了,却不能把舅舅家孩子也给带歪了。
于是,他义正言辞的拒绝宋清洋,“不行。”
“为什么?”宋清洋微微有些不高兴。
“没有为什么。”赫连袭转身就走。
“……”宋清洋绕着他哥百般撒泼,还是不行。
最后,仍旧不死心的宋清洋趁着拍卖那天,赫连袭不在,把他偷偷的拍了下来,付了钱带着人就跑。
然后,许阴阳想逃走,疯狂到差点把宋清洋掐死在车上。
宋清洋一边红着眼咳嗽,一边却和声细语的安慰他。
然后,他奇迹般的真的平静了。
往后漫长的治疗时光,一来二去,就真的产生了不同的情愫。
事实证明,赫连袭当初的阻拦是对的,他配不上宋清洋,他从来都不该和他产生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许阴阳又悄无声息的流下了眼泪。
早知今日,他宁愿宋清洋当初没有救下他,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疯子,那样,也好过忍受离别之苦。
赫连袭没有感觉到许阴阳的抽噎,也没有听到许阴阳哭出声,可是,他能感受到肩膀却湿了一片。
赫连袭不由伸手在许阴阳肩膀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许久过去。
许阴阳一点反应也没有。
赫连袭抬手把他抬起来,许阴阳的脸上依旧满是泪水,可是,那表情却没有悲怆,而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赫连袭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轻轻拍了拍许阴阳的脸,“阴阳,你怎么了?”
许阴阳没有理睬他,依旧一脸的茫然无神,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傻。
赫连袭眉头打了个结,又晃了一下许阴阳的肩膀,微微用上了些力道,“说话!”
世显顿了顿,喊了一声:“……看,宋清洋来了。”
“清洋?”听到这个名字,许阴阳眼珠动了动,他抬头疑惑的看向赫连袭。
赫连袭见他有了反应,还来不及欣喜,又看见许阴阳一脸茫然的接着问他,“清洋是谁?”
许阴阳居然问他宋清洋是谁?他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赫连袭楞了,“你说什么,你再和我说一遍?”
许阴阳坐在那里,像是没听到赫连袭的话一样,反问完那一句,他的目光就依旧空洞地望着前面。
不言不语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许阴阳疯了。
这是赫连袭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随即这个想法又被他迅速的否定掉。
怎么可能,许阴阳怎么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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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心理医生一一围着许阴阳观察了一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他到底怎么了?”赫连袭眼神冷冰冰的看向吵闹的一群人,脸色不太好看,“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几个医生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推出了一个替死鬼出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