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连连摇头，说，都是我，财迷心窍，一心想着发财，走捷径，又是参加什么集资，又是炒房子，害得你嫂子病了，妈也急的成这样，你嫂子没啥事了，她是天天忙活，顾不上喝水，累的，等她回家，我让她多休息，多喝水，我不会再让她干这干那了，钱有多就多花，有少就少花，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好，我去陪爸，秋萍她妈来了，就不用我了。
正说着，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喊有道，说，你交了住院押金吗？
林由云一眼认出，这是有一次自己在哪里看过的，和嫂子热切的说话的那个男人。林由云不由愣了一下，这人是谁？
有道先介绍，这是你嫂子的哥哥。
林由云林由丽立刻恍然，秋萍妈是二婚，后老头还有个儿子，据说还是个干部，现在看，的确有个官样子，不过，听说话，倒是挺平易近人的一个人。他对有道说，你要是交了住院押金，我就不用去，阿姨挺着急，我看，这会儿好些，你过去看看？
有道说，也好，看秋萍没事，我今晚陪我爸去。
那男人啊了一声，回头一下子看到朝晖，脸色一变，很是尴尬，朝晖就像不认识一样，只是看着别处。林由云心里纳闷，但也顾不上，又返回病房看母亲。
林由丽和刘明奎说，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有道回家陪胡大伯，朝晖主动留下来陪林由云。
胡大妈输着液，脸上渐渐有了血红的颜色，也慢慢醒了过来，眼睛慢慢的四下看着，见到小女儿在身边陪着，一脸的关切，胡大妈心情立刻放松了，关心的问，林由云，累不累？
林由云一听母亲话里的慈爱，心中一酸，眼泪不停的流，忙说，妈，我没事，挺好，嫂子也不是啥大病，养上几天，就好了。
胡大妈这才放心，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说，林由云，你哥，你姐都有家，有房子，就你啥都没有，妈没本事，没给你攒钱，可是，妈也不会亏了你。早些年，妈就给你买下好些金子，都给你攒着呢，等妈病好了，就都给你，可别让你哥哥，姐姐知道。
林由云眼里含着泪，鼻子已经哭得通红，喊道，妈。
胡大妈伸出没输液的那只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叹息着说，不是妈偏心，你一个人，岁数又不小了，没儿没女的，下半辈子，妈能不担心吗？林由云，老给私人打工，也不是办法，要不，就想办法回单位，要不就再找个好人嫁了，哪怕给人当后妈，只要人好，对你好，就行。等妈出了院，就把那些金首饰都给你，啊？
林由云听了母亲的话，又是感动，又是伤心，还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好，定定的看着母亲，胡大妈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那样，眼里无限的慈爱关怀，还有缕缕浓浓的愁苦，就像有什么事情，解不开，说不得。
林由云心里疑惑，怀疑，母亲是否要说自己是被收养的？哪知道母亲犹豫了一会儿，就说，林由云，你姐家条件好，妈也不担心，你哥是个男的，咋也得给老胡家传宗接代啊，他条件不好，妈，就想， 将来我和你爸都没了，就把房子留给他，你也不用急，妈给你金首饰，你爸那里还有个存折留给你，你。
话未完，林由云急忙说，妈，你和我爸好好地活着，哪怕就是赖吧吧的活着，有你们，就像有一棵大树，我稳稳的依靠，我还在乎啥房子，钱啊？
胡大妈很是欣慰，眼角慢慢流下俩行泪水，闭上眼睛，不大会儿就睡着了。朝晖一直都坐在病床边上的一把椅子上，胡大妈一直都没有看到他，这时候，朝晖试探的小声的说，你妈担心你的将来，你担心吗？
林由云大胆的看着他，问，啥意思？
朝晖嘿嘿一笑，说，有我，你还担心？
林由云没有做声，低下头看着母亲睡得很安详，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叹口气，说，人啊，越活越累。
朝晖走到她身边，探出手，放在她的肩头，说，累啥？不是说，有我呢？
林由云伸出手，慢慢的，试探的，去握住朝晖的手，朝晖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胡大妈说，看你妈，睡得多好，估计住不了几天院。
林由云一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踏实，温暖，向后缓缓靠过去，依靠着朝晖，病房里安静的似乎听得到，人的呼吸声。
秋萍先出的院，胡大妈又呆了几天，胡大伯在家，林由丽和有道轮流陪伴，照顾的还好。胡大妈出院回家一看，老头子面色红扑扑的，就放了心。但一个消息令她大吃一惊，就是林由丽要和朝晖同居。
胡大妈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扯着嗓子说，那小子比你小那么多岁，你又不是小姑娘，和人家耗得起吗？要就结婚，要就处对象，同居？没名没分的，你要是和他同居，我就绝食。
看着母亲严峻的神色，林由云劝着，妈，我们先在一起住，马上就领证，朝晖说，他父母就要从老家过来，和你，和爸见过面，就给我们办事。
胡大妈脸色好看了些，问，真的，假的？你要是骗我，以后，我可不认你这个小女儿。
林由云心里难过，她最近刚好遇到一件事，但没有和家里任何人说，只是在心里默默承受着，听了母亲最后一句话，眼泪立刻掉了下来，说 妈。
抱着母亲，就默默地哭开了。胡大妈心里也很不好受，抱着女儿，说，我看朝晖那孩子挺好，处处帮着你，只是，毕竟比你小，你自己要当心，我们老了，还能和你多少年？凭着最后一口气，妈都得管你管到底。
林由云看着母亲，胡大妈看着女儿，母女二人刹那间，心意相通，相视一笑，胡大妈给女儿摸着眼泪，说，只要你想好了，妈，没问题，可是，遇事，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再吃亏了。
林由云使劲的点着头。
林由云收拾好东西，很快就搬到朝辉家里。俩人住到一起，出双入对，倒也和美。林由云的辣椒脾气改了很多，不再任性，朝晖爱玩，但也每天尽量早回家，陪着林由云。俩人商量好，等朝晖父母过来，就去领证办婚宴。
朝晖的父母很快风尘仆仆的赶来，看了林由云，父亲先就露出笑容，母亲没有说话，但和儿子，林由云住了一段时间，对林由云的态度就从一开始的冷淡，变得和气多了，尤其和胡大妈老俩口见了面，态度就更好了。
林由云最近又开始回单位上班。还是林由丽老是在丈夫耳边说，说的刘明奎不好意思了，就为了小姨子，费了好大力气走了门路，厂领导终于松口答应让林由云回去上班，只不过说，原先的岗位没有了，让林由云去现场干活，做个倒班工人。
林由云本来很不高兴，但是姐夫就劝她说，你现在这年纪，又不好打工，学历也不算高，出去干，啥时候是个头？就回单位好好干吧。
林由云和朝晖一商量，朝晖就说，先上着，有了合适的再换岗位，再说，你不是倒班吗？上夜班，上中班，我去接送你，现成的车放着，怕啥？你在我表姐那里，倒是也行，毕竟是打工吧，回了自己单位，干好了，咱找领导也好说话，到时候，就换工作。
林由云听了心里立刻就踏实了，觉得朝晖别看比自己小多了，可是多讲道理。朝晖给她买了辆电动车，她每天骑着上下班，再回去上班，态度就认真了，和同事也比以前好相处了，领导对林由云的看法也就有了改观，不等林由云提出来，人家就找林由云，要给她换地方，让她负责会议室这一块，林由云一口答应。
下了班，她买了些熟食，高兴地回了家，朝晖的母亲正在做饭，父亲出去溜达了，朝晖正忙着用电脑查什么资料。
林由云先和婆婆打过招呼，就和朝晖说了自己以后可以不用倒班，就上长白班的事情，朝晖也很开心，正好母亲喊他俩吃饭，就在饭桌上，朝晖的母亲和父亲一使眼色，母亲就说，你俩也住了几个月了，咱们也在一起处了一个来月，老家，朝晖的哥哥，昨天来电话，催我俩赶快回去，说他们俩口子都上班，家里孩子没人看。我们也想孙子了，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就最近，你俩赶快把结婚证领了，把婚宴摆了，事儿办完，我和你爸，就得回老家了。
朝晖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他一向最听母亲的话，母亲嫌弃林由云比他大好几岁，都不同意他和林由云领证，现在终于吐口了，他很是心花怒放。林由云心里也很高兴，都不知道说啥好，看着朝晖的母亲，满眼的感动。
朝晖母亲说，都愣住了？快吃菜，都凉了。
朝晖父亲一直都没有闲着，吃吃喝喝，这个时候，就主动给儿子倒了杯酒，说，小子，成家了，喝杯酒庆贺啊。
朝晖高兴地说，爸，妈，你们就放心我好了。
又看着林由云说，回头，等我从北京回来，咱俩就把证领了，婚宴也摆上。
朝晖去北京？全家人都是一愣。
二十二
二十二 朝晖要去北京
朝晖笑了笑，说，我有个同学在北京，帮我找了个厂家，联系了一批货，所以，我从单位请了假，过去看看，合适就下订单，以后常合作，带回我们这里，我算了下，可以挣一大笔钱呢。
朝晖父亲喝了口酒，慢悠悠的说，咱家又不缺你那点儿钱，赶紧把你俩婚事张罗着办了得了。
朝晖母亲说，怎么，缺钱了？
林由云听朝晖说过，他的父母在老家开过一家生产宝丽板的厂子，现在是朝晖哥哥接手，做的规模也挺大，往全国各地供货呢。
朝晖大学毕业后，因为女朋友分来本市，也就一起过来，没回老家，但俩人相处数年的感情，在女朋友考上公务员，进了一家事业单位上班以后，想法就慢慢的变了。
女朋友很漂亮，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所以一上班，就被热心的人看上了，反正是单身女性，就时不时被人给介绍对象。女朋友先开始说，自己有男朋友，可是朝晖当时找工作不顺利，高不成低不就的，自己眼光也挺高，暂时就先在菊姐那里帮忙，还养了条大狼狗，就是旺旺，林由云和朝晖同居后，惦记着旺旺，就怂恿朝晖把旺旺接到家里，养在阳台了。刚开始，朝晖妈很不喜欢家里养狗，说，本来地方就不大，还养条那么大的狼狗。但是旺旺懂事，慢慢的，朝晖妈也就接受了旺旺。
可是，朝晖当年的女朋友很不喜欢狗，有的时候，一去看朝晖，旺旺为表示欢迎，就往人身上扑，吓得女朋友花容失色，尖叫着连连后退，朝晖把旺旺叫到一边，女朋友脸色一沉，就再也不来了。
后来女朋友又叫朝晖也考公务员，但朝晖就不想上班，一心想自己做点什么，就没听人家的话。女朋友很伤心，又说了几次，朝晖还是不听，说的多了，俩人言语不投机，老是吵架。
那时，菊姐看出苗头，还悄悄的嘀咕，说，怕俩人要黄了。
果然， 没过多久，女朋友一赌气，就和一个单位的同事给介绍的对象相了亲。朝晖一听说这事，很是生气，他本来就倔强，凡事认死理，就和女朋友提出分手。
女朋友倒是挺后悔，来找过他，但是朝晖也不理人家，女朋友难过的走了，就再没来过。她和相亲的男人试着接触，结果这个男人，无论人品，家境，工作，各方面都挺好，也不像朝晖死倔死倔的，很是体贴会关心人，女朋友也就慢慢的和人家真正的好了。
到现在，俩人结了婚，孩子都满地跑了。
而朝晖后来也后悔过，但是已经时过境迁，不可挽回了。
再后来，他自己找到一个项目，和人合作开砂石厂，给各大建筑单位供料，慢慢的，也就挣开了钱，这个时候，别人又给他介绍个对象，是在银行上班的，条件，长相，各方面也是挺好的。朝晖和人家一接触，觉得还行，就相处开。
女孩很会来事，把菊姐和她老公真是哄好了。朝晖那时候都买了房子，打算结婚了。谁知，砂石厂出了事，让当地的村民给告了，说不断地在山上采石头，挖沙土，都把山地挖空了，影响了山下村子的地基，别造成地底空了，村子陷进去，村里人还活不活了？
有关部门过来一查，就让朝晖的厂子停产，还让给村民赔偿损失。其实，当时这个厂子开办，是合伙人找人审批的项目，结果罚单一下来，合伙人拿上钱，脚底抹油跑了。
朝晖一个人顶着，头都大了。到处借钱，和家里人，和菊姐，和同学，当时谢敏慧和她对象也不少借钱给朝晖，这才让朝晖过了难关。
但是，女孩不干了，直接就提出分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朝晖也是伤心，加上心灰意冷，就冷冷的，同意了。
他又回菊姐的厂子里上班，但是，咸鱼翻生，就像人的际遇说不准的起伏这句话，他很偶然的买了张彩票，当时就是买着玩玩的，没多大想法，结果后来居然中了三十来万，朝晖狠狠心，又想干些啥， 毕竟欠的钱，可是好大一笔，就靠工资，下下辈子还清吧。
也该他又时来运转，有个朋友找他，让他帮打问，谁有实力，接手自己的小厂子，就是生产文具的。自己家里有事，得去外地了，不打算在本市呆着了。
朝晖过去一看那个厂子，心里就活动开了，就和这个朋友签了协议，自己把文具厂盘下来，一门心思的做。他脑子灵，又肯下功夫，也就二年间，厂子盈利，而且因为产品好，外地很多文具店都来他这里进货，都没怎么打广告，货就出去了。
他又把挣来的钱投到熟人开的大饭店里入股，又炒股票，也都没少挣。说起来，虽不是个富翁，倒也不缺钱。
所以，朝晖的父亲对于儿子又去北京鼓捣什么订单，不太赞成。老人的意思是，哪管结婚以后，再好好地扑腾去，先把正事办了。
朝晖的妈想法是，儿子生意亏了？
俩个老人的心思不一样，表情都带了出来，朝晖看出来，一下就笑了，说，妈，我真的不差钱，不过，我想，林由云以后上班路又远，她父母身体又不好，所以，再挣下一笔，买个大点儿的底店出租，让林由云以后就在家里好了。
林由云的心里热乎乎的，眼睛又热又酸，感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觉得俩位老人的眼光热辣辣的看着自己，尤其朝晖妈的眼神，更是多了些说不清楚的意味，她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了想，恳切的对朝晖说，我以后怎么也得有个事做，老闲着也不好。
朝晖哈哈一笑，不再说话，倒是朝晖父亲很赞成儿子的说法，就说，那也好。
朝晖母亲淡淡的说，女人就算在闲着，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做个家庭主妇，老公就会不一样看待。
说时看了朝晖父亲一眼。朝晖父亲有些脸红，忙拿去酒盅喝了一口。朝晖母亲说，林由云，你俩结婚以后，就算你闲下来，也得让自己有事做，要不，时间久了，和社会脱节，对你，对家庭都不好。这是妈，也是你嫂子的经验。
嫂子就是朝晖哥哥的妻子，开始也是在家里闲着呢。后来发现朝晖的哥哥和厂里一个女员工打的很近乎，就也去厂里上班了。
林由云一听朝晖母亲这么说，体会到她的苦心，心里更是感动，说，妈，你放心好了。.
朝晖笑了，说，妈，我将来还会嫌弃我媳妇咋的？我娶了人，我就会负责到底。
林由云看着朝晖，第一次发现，这个小男人身上，好像镀了层金边。
朝晖笑笑的问，媳妇，看我干啥？
林由云脸上火烫，忙挪开目光。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吃过了饭，林由云正和朝晖母亲收拾着饭桌，她的手机又响了。林由云拿起接听，居然是刘文婉的声音，林由云一下就愣了。
二十三
二十三 何不归
林由云本想挂断电话，想了想，就走到阳台上接听。旺旺见了女主人，直摇尾巴，可是见了林由云神色不对，就悄悄地卧在自己垫子上一动不动了。
林由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气哼哼的问，你有啥事？想干嘛？
刘文婉倒是很客气，但是语气很是悲凉，说，见个面好吗？
林由云冷淡的说，我可没有时间见什么狐狸精。
她这句话，让刘文婉也来了火气，声音明显提高了，说，你会不会说话？
林由云哼了一声，说，我还没骂人呢。
刘文婉一下子沉默了，好半天不做声。朝晖走到阳台上说，和谁说话呢？这么半天？
林由云一下子挂了电话，就说，没谁，哦，一个熟人，说些闲话。
朝晖看到林由云的脸色明显不对劲，也不点破，和气地说，爸妈饭后想出去走走，你想不想也出门呢？我带你溜达一圈。
林由云呆呆的看着朝晖，勉强笑着，说，我去看看我父母。
朝晖点头同意了，就去准备。林由云木然看着窗外，外面天色已经镀上淡淡的黑，隐有星光。重重密密的屋顶就像连到天际的直线，一道又一道，都是人心上过不去的伤痕。
老婆，走了。朝晖在门口喊道。旺旺腾一下就跳了起来，摇着尾巴就追了上去，走到门口看着林由云，不停地又是摇尾巴，又是哼唧。
林由云被它逗乐了，就穿上一件外衣，换好鞋子，走了出去。走到车上，朝晖顺手打开车载音乐，悠扬的乐曲在车厢里缓缓流淌，旺旺舒服的坐在后排座上，蜷着身子，林由云静静地听着，心里波涛起伏。为何刘文婉来找我？还是他们有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林由云心里一痛。林寻勇就像扎在心里的刺，对他就算有恨，可是，还有种遗憾，平时，不去想也就罢了，一想起，心就疼啊。
朝晖问，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林由云忙掩饰，没什么。
朝晖叹口气，说，我去北京进一批电子元件，批给搞电脑的那些人，都是最新最好的东西，要是这趟赚上一笔，回来咱就买个大底店，你也老大不小，就好好在家养身体，给我养个胖小子。
林由云嗔道，要是女孩呢？
朝晖笑了，女孩像你不是更好？地道的美人，将来长大了，也找个像我这么好的男人，给咱们养老，哈哈。
林由云故意白了他一眼，但心里的淤积豁然划开了。想想前一阵子，自己的心里有多难，都是朝晖陪在自己身边。王春望来过几次电话，可巧有一次，林由云去卫生间，手机没带，朝辉顺手就接了，说，您找林由云吗？稍等一会儿，她就回来。
等林由云一回来，王春望客气的问候了几句问，林由云，刚才接电话的小伙子是谁？
朝辉正好在一边喊，林由云，中午想吃啥？
口气很是亲昵，林由云也不好说啥，就支支吾吾的，这样，王春望的电话就来的少了。林由云很是生气，一狠心，就决定，以后也不理这个男人了，年轻的时候，谁人的心里没有一个倩影？就像焕发着一层神奇的光彩，怎么也忘不了。但只要是深深地接触了，对于有的人来说，那光彩就消失了吧。
起码王春望对于林由云来说，是这样的。加上忽然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多了个亲生母亲，去看了一次，心里真是悲伤难言。这份感情还不敢和别人说起，尤其不可以让父母知道，怕他们为难，伤心。
那段日子，就觉得天也是要塌了。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尤其，后来，又去了一次，但是，亲生母亲就在见到自己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林由云当时真要疯了。是朝晖拥抱着她，紧紧地，任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哭。那位老人就像一个马上破碎的稻草人，无精打采的，说，林由云，你来了，你妈就很开心，走的时候很安逸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人的脸上老泪纵横，麻木的神色，就像他已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林由云很是担心他，但他坚决不要林由云再来看自己，只是不停的说，我很好，真的很好，人都会有解脱的那一天啊。
朝晖担心林由云的悲痛会导致身体的不适，尤其又影响老人的情绪，就把林由云带走了。
缓了几天，林由云再去看老人，他也不在了。是一位老婆婆，也就是林由丽邻居的那位老太婆，她是老人的亲戚，，满面的哀伤，接待了林由云和朝晖，进了屋，墙上，居然是林由云的亲生母亲，和那位老人的黑白相片！
林由云惊呆了。老婆婆说，我这个大兄弟走的很安详，他把这个让我给你。
说着话，老婆婆递过来一样东西。林由云定睛细看，居然就是亲生母亲和老人所住房子的房本。林由云一下子就哭了。
老婆婆坚决的把房本给了林由云，说，你想啥时候来，就来，不过，这房子，你不住，可以租出去，但是坚决不能卖，我会来检查的，毕竟，我兄弟在这里生活了三十来年。
林由云心情沉痛，本来不想要，但是老婆婆还是硬赛给了她房本，说，我也没几年活头，我还有个房子，也有养老金，倒是你，我大兄弟说，厂里给你放假了？又是离婚的，有个房子，就是有个靠儿啊。
林由云想说，这个靠，来的怎么这么让人心痛？痛到不想接受啊。
朝晖帮她接过房本，老婆婆也就不再理他俩，背过身子，静静的看着墙上的照片，就像进入了禅定状态。
朝晖就硬是拉着林由云离开。那一阵子，林由云就呆在菊姐的房子里， 是朝晖，寸步不离的陪着她，还给做饭，居然做的挺好吃。于是就有一天，林由云问，朝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朝晖简单的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林由云痴痴的看着他，朝晖慌了手脚，忙为她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紧着解释，说，我是开玩笑的，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可真漂亮。后来再见到，就想，你做的饭，真好吃，再后来，听说你的事儿，我就想，这个女人挺可怜。再再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真的，不骗你。
林由云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感激的一笑，朝晖红着脸，猛地抱住她，屋子里静静地，只有朝晖粗重的呼吸声，终于，朝晖放开林由云，看着她的眼睛，说，和我过吧。马上！
林由云轻轻一点头。朝晖一下子就笑了，就像个孩子得到了珍爱的玩具一样，笑的格外开心。以至于，林由云有生之年，怎么也忘不了这么真实，欢喜的，从心里发出的欢笑。
想什么呢？是朝晖在问。
林由云终于说了，朝晖，我心里很乱，刘文婉给我来电话。
朝晖一打转向，车拐了个弯，他这才问，什么事？
林由云一摇头，说，不知道，我没问。
停了停，她又说，我担心的很呢，说不出来的担心。
朝晖霸道的说，你已经是我的媳妇了，林寻勇，是过去式，不要去管他。你妈家快到了，别胡思乱想的。
林由云定了定心神，看着到了父母家楼下，待朝晖停好车，就和他一起下车，进了家。
有道，秋萍，小玲都在，林由丽居然也来了。秋萍出院以后，消瘦很多，但是脸色红扑扑的，小玲正依偎着胡大妈看动画片。有道削着苹果，看到朝晖来了，一家子都很热情。只有林由丽脸色苍白，笑的很是勉强。
林由云看在眼里，但是什么也没说。胡大伯还是躺在床上，气色还好，见了女儿来，很是高兴，尤其见到朝晖，就抬起上身，表示欢迎，朝晖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胡大伯，让他一定躺好。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林由丽就说，要回家了。胡大妈说，你也别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已经就这样了，也没啥可怕的。
林由云惊异的问，到底怎么了，姐？
胡大妈叹息着说，墨函这孩子，明天得。
说到这里一看朝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去住院。
林由云啊了一声，问，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