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那个活力四射的跳舞的女孩。几乎每一世的雯婷,都拥有了那样一颗充满梦想的心。曾经无数次自己从冰冷的棺材中醒来,他觉得来自曾祖父,来自家庭的爱,都显得冰冷而多余。墓殿里的那些吸血鬼互相爱慕,也只是彼此搭伴避免孤独而已。
吸血鬼活得太过漫长血腥了,足以使他们丧失对生命的敬意,和对梦想的希翼。
到底是什么,赋予了人类这一短暂灵魂的光辉呢?他们的爱恨情仇,都充满了出乎意料的纠缠和牵绊,悖论和抉择。而这恰恰是他们最俱美丽之处。
也是我最爱的,那交织其中的温暖和感动。
神啊。我从来没有向您祈祷过。甚至连我遍寻世界茫茫无着落的时候,我也没有向您祈祷过。现在,我这个黑暗之子,这个满身鲜血背负罪孽之人,也跪在您的脚下,求能乞得您的半点怜悯,使我可以与我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呵护到老。
覃有厅的眼眶湿了。罗文林在梦中皱了皱眉头,呢喃了几句别过头来。覃有厅伸手轻轻将她额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接触到那细腻幽香的肌肤,又唤醒了那遥远的幸福和满怀的感伤,他突然情难自抑,俯下身轻轻地亲吻上她的双唇。
这个隔了几十年,几百年时光的吻,像温柔爱神撒下的光辉,又像充盈了金光斑驳的鸟群的飞扬,显得既圣洁又悲伤。
“记得我爱你。”这一句低语,不知道谁人听闻。
他没有注意到,窗外出现了一双狼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罗文林没有醒。覃有厅坐回床边,满怀感伤,又发愣了半天,才起身离去。
过了几分钟,凯西悄无声息地进了帐篷。
她也站到了罗文林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她。脸上是一片寒冰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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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林竟然在和那个男人幽会。
凯西心情复杂,又愤怒,又多疑,又想质问,又拒绝沟通。她感到全身都不舒服,像在被千万个小虫啃噬着。一来就看到了他们深夜床头接吻,不知道这样的夜晚持续过多少次了?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那我爱的那个人呢?
气血充到了脑门里,野性的意识在翻涌,眼前是晕乎乎的画面,肺腔中的旧疾在隐隐作痛。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母亲。树林里的母亲。
满嘴血肉残躯,流着眼泪的母亲。
【既然不能在一起。就请你吃掉我吧。】
【让我的血肉与你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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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西渐渐张开了嘴。尖利的狼牙在月光中发着寒光。口中喷出的热气,充满了咸甜的血腥味。
【我们一起在绿洲生活下去吧。凯西。】
她把嘴对准了熟睡中的罗文林的脖子。
【只要你快乐就好。我只想保护你一个人。】
她的三道长狼爪尖无声地长了出来。
【记得我爱你。】
熟睡的罗文林恍若无知无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危在旦夕。她那纤细的脖子已经在凯西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只要凯西锋利的牙齿轻轻往下一压。她就会像那些曾经拜倒在凯西脚下的男狼人们一样,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