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昊焱还是答应了，原因据说是某时刻的嘴角一抽。
两人商量好待陆九渊恢复一些便出发。冷风御看出陆九渊还有些许不适，于是带他到了卧房，在去妇人那边拿药之前还不放心地叮嘱着陆九渊别乱跑，语气就像是忘记了陆九渊恢复神智了似得。
对此陆九渊一脸漠然，慢慢地走到了床榻边，期间不免磕磕绊绊，可他那紧绷的脸却仍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怪异得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呃……”碰到床榻的那一刻，黑发男人的力气像是全部被抽走了一般，跪倒在了榻边。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方才还一脸淡然的脸色瞬时间苍白无比，而紧抓着床铺的修长手指，竟是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堕落’的反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被压抑住？没有绛温珠，今日必定要忍受那非人的疼痛。尽管已经习惯了，但这次的反噬比之之前，似乎还带了些其他的东西。
陆九渊连撑起身体的气力都没有了，汗珠划过了眼角，顺着下巴滴在了床榻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汗湿的发贴在颈上，难受至极。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黑的令陆九渊感到惶恐。
他似乎想要上榻，可当手臂颤抖着撑起身子时，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捣碎，双臂有些麻木，一下子又倒了回去。如此反复，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爬起来，反倒是下唇被咬的鲜血淋漓。
体内的东西终于感到厌烦，似乎是发现了男人意识的衰竭，猛地兴奋起来，一次又一次想要破体而出。
男人已经支持不住了，瞳孔都开始颤抖……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个模样……
只要这天过去便好……他是这么想的……
————湘洲————
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
这里虽然没有柳也没有梅，但大抵的意思还是差不多，只往那有山有水风景宜人之处走去便是好的。
湘洲城一片热闹非常，却不知有多少暗潮涌动。自九渊公子失踪，朝廷和武林携手后，皇城与湘洲人心最为混乱，表面却还是与原来无异。
秦无天很是头疼地望着前方一身蓝色的锦袍的男子，问道：“司徒，你今日约我出来，不会就是想带我来这儿吧？”说完，瞟了一旁的迎春阁。
“咳……”司徒晔有些别扭地别过了头，冷笑道，“怎么？你没来过？”
秦无天皱眉，昨日司徒从皇宫回来，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每句话都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令他感到陌生。于是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司徒，从昨天回来你就不对劲了。”
“恩？”司徒晔侧着头，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秦无天，道：“是你多想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迎春阁，饶是秦无天反应再怎么快，待他回过神后也只看见那抹蓝色消失在门口。
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秦无天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烟尘之气，秦无天虽为江湖之人，来这种地方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因此他有些不适应，踌躇地停在了门口。
最后自然是被司徒晔给扯进去了。
秦无天无奈，只好任由司徒晔带领，走到了二楼看戏的位置上。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有几个风尘女子贴上来，不过都被司徒晔冷着脸给推开了。
“司徒，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秦无天看着下面戏台上正在跳舞的女子，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却掩饰不了对这里的厌恶。
“哼。”司徒晔冷哼了一声，指了指戏台，惜字如金：“看戏。”
“既然你想看戏，为何不去教坊看，偏偏要来这等烟花之地？”秦无天明显有些不信，说罢就要站起，扯住了司徒晔的手准备出去。可奈何他们力气不分上下，扯了好几次，秦无天硬是没有带动他，反倒有一种俩妇女在大街上打架的感觉……无语地放开了司徒晔。
“这里的女子更标志一些，我喜欢。”司徒沉默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闻言，秦无天愣了愣，看向司徒晔的眼中充满了怪异：“司徒，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怎会喜欢这种地方？”据他所知，司徒晔可从来不会来青楼。
司徒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不语。
秦无天身体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司徒晔，却发现他脸色什么表情都没有，冰冰冷冷的，好像他刚才看见的是一个幻象。不过他敢肯定他看见了……司徒晔方才嘴角勾起的苦笑。
他擦了擦鼻子，坐回了原地，哈哈大笑几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在下我就奉陪到底！”说着，伸手搭在司徒晔的肩上，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就要给他灌下去，岂料他一个侧头闪躲开了，像是看蠢人一样看了眼秦无天，抽着嘴角道：“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喝的好。”
“呃==！！”秦无天囧了，缩回勾着司徒晔的手干笑道，“我就开个玩笑呵呵……”
“恩？那你就不怕我真的喝下去了？”挑眉。
“……咳……没事，这里面的药量应该不是很多，泡点冷水就好。”咳嗽。
“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我？”冷笑。
“我怎么可能让你冷到？你放心吧，就算喝下去了还有我。”拍胸脯。
“……你能干什么？”再次挑眉。
“我……”秦无天抹汗，难不成司徒想让他当众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司徒晔眼中的寒芒，瞬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正在这时，戏台上的舞似乎到了新的阶段，一旁的嫖客哄笑起来。秦无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装作被挑起兴趣地看了过去……
！！！！
只见台上，两个身着暴露的妖媚少年紧贴着身体，互相亲吻着，发出湿黏的声音。而台下众人脸上都挂着轻佻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司徒晔停止了质问，沉默地看着秦无天的脸色，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秦无天只觉得胃中翻腾，皱紧了眉头，眼中的厌恶清晰可见，发青的脸色令人感觉他快要作呕。
“……无天？”司徒恍惚了一阵，然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秦无天侧过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司徒，你喜欢看这个？”他的话显然意有所指。
司徒晔身体僵了僵，沉默不语。
见他默认，秦无天不再说什么了，转身离开了迎春阁。
司徒晔其实是想要伸手抓住他的，可是不知怎么，在看到秦无天转身后，他的手也抬不起来了……垂下了眼，站在原地，他呆着，恍然又想到方才欲言又止的话。
“秦无天，皇帝用司徒世家的名誉来要挟我让我回返朝廷，我虽然不在乎什么名利，可司徒世家却是我祖辈留下的，我怎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而抛弃它？
我并不留恋什么江湖，站在哪一边对我来说都一样，可是……
呵呵——或许正是上辈子做了孽吧，竟让我……
让我爱上了你这个男人。”
只是，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哀伤，他一介凡人，又有什么办法去抵挡？
于是便有了今日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而这场豪赌之后，他似乎真的明白了什么。
只是，他明白的，不是他想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