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得罪朕?她的处境难道比你现在还尴尬?你的性子自来谨慎,可是,你为什么就会说?你难道就不怕得罪朕?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此刻,还真心把朕当你的父亲……而芳菲,她是什么性子?她向来胆大妄为,她会害怕得罪朕?她……芳菲她,从来不曾把朕当过她的丈夫……”
“父皇,芳菲绝对不是这样,她要是恨你,临走就不会说了……”
“你不要再提她半句!退下!”
太子跪在地上,雪花落满了他高高的冠冕。
他抬起头,发现父皇的目光那么深邃——是清醒的!这一刻,父皇竟然是惊醒的,绝非昔日的那种醉意朦胧。
太子退下,小怜出来。
小怜搂着他的胳臂:“陛下,快进去,臣妾给你吹笛子……姐姐也准备了歌舞……”
他的目光却落在这间豪华绝伦的屋子里:地上的锦毯,日日换新,每一张,皆是价值万钱。甚至连小案几,都是黄金打造的。
在这昭阳殿里,这些日子已经耗费了多少国库,多少粮仓?就连他,也不敢置信,自己的皇宫里,竟然能奢侈成这样。
以前,任何的宠妃加起来也不能如此,就算是林贤妃和左淑妃,也相去何止10倍?芳菲就更不用说了,她整日讲究低调,唯一的私房钱,不过一些散碎的金银。
前面的酒桌,是整张青玉做成的,上面镶嵌着大大的一颗祖母绿猫眼石。
好生眼熟。
竟然是从立正殿里拿来的——那是某一次夜郎国的进贡,自己随手挑起来放进去的。不过芳菲不太喜欢,所以就没给珠宝编号。凡是她不喜欢的,都不曾编号。
那是芳菲的私房钱!
屋子里炉火燃烧,温暖如春。他环顾四周,鼻端,只有小怜身上的脂粉香。一炉沉香,反而辨不出昔日的那种迷迭的熏香了。
他漫不经意:“小怜,去把香点上。”
小怜喜滋滋的,立刻起身,素手焚香,一屋缭绕。
鼻端,又是那种淡淡的,熟悉的香味,萦绕不去,熏熏欲醉。仿佛一剂麻醉剂。
张婕妤也缓缓出来,捧一壶温酒,斟满一杯递过去,柔声细语:“天寒地冻,陛下先喝一杯暖暖身子……”罗迦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小怜察言观色,依偎在他怀里:“陛下,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她顺着罗迦的目光,看着那些立正殿出来的珠宝,崛起嘴巴,“冯昭仪的……”
“什么冯昭仪?她已经被废黜了。”
张婕妤这才缓缓开口,“臣妾倒斗胆提醒陛下一事。”
“何事?”
“冯昭仪虽然被赶出宫。可是,陛下并没昭告天下,正式废黜她的身份。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她还顶着‘冯昭仪’这个头衔,难免让那些昔日想依附她的人再抱有幻想。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快刀斩乱麻,彻底宣布将她废黜?当初金册金宝的敕封了,当然应该下令收回……”
张婕妤一时说得顺溜了,逐渐地,才发现陛下脸色越来越阴沉,立即便聪明地住口。
罗迦眉眼微斜:“你怎么也变成这样的庸脂俗粉了?纠缠这些有什么意思?”
小怜面色微变,立即媚笑着一招手:“陛下,今天臣妾为您准备了好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