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刀割,就连刚涌起的喜悦也被遏制了下去,紧紧搂住她,又悔又恨:“别怕,小东西,谁也不敢再烧死你……没有谁会烧死你……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小东西,别怕,别怕,有我在……”
她依旧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睡梦里,浑身都在疼痛,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那种疼痛,身不由己,无法逃脱。绝境之中,只能紧紧拉住那只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仿佛那已经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她甚至能听得手的主人终日柔声细语的安慰,轻轻的,温暖的拥抱。给自己喂药时候的细心温存……这手的主人啊,他是谁?
她只记得这一点,牢牢的。待要睁眼看个清楚,却什么都看不见,双眼模模糊糊,又睡过去。
高淼等宫人老是等在外面,古怪地看着这一切,仿佛陛下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们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总觉得这宫里,会有大事发生。
但是,人的担心总是会表现出来的,最先忍不住的是左淑妃。林贤妃倒下了,她便在宫里的地位最尊。可是,她甚至根本不敢表露出这一高兴,先发现了隐忧——陛下躲在立政殿又闭门不出了。不止自己这里,他连任何妃嫔那里都不去。
辍朝7日,这么大把的时间,陛下没有任何酬酢,难道不是正该和嫔妃们饮酒作乐的时候么?陛下到底在做什么?
更诡异的是,就连从立政殿的宫人出,也打探不出任何的消息。
刚刚才经历了毒杀太子一案的牵连,虽然林贤妃母子保命,可是,牵涉其中的人却被诛杀了多达上百人。这是一场巨大的血淋淋的惨案,就算外界不流传,宫人们却都是知道的。就算宫人再八卦,再怎么热衷于男女之事,毕竟小命要紧,谁还敢透露半句?
左淑妃见无法,只好仗着罗迦昔日的宠爱,大着胆子亲自去立政殿。
只是在门口,就被宫人揽住。
“娘娘请回,陛下这些日子不见任何人。”
她不敢置信:“就连我也不见?”
“陛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娘娘,您请回去吧。”
左淑妃又气又急,却无计可施,只得恨恨地回去。
高淼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慢慢地来到寝殿。
“陛下……”
“什么事情?”
“左淑妃娘娘,说训练了几名舞姬,有一支很好的曲子,想请陛下去欣赏……”
罗迦来了兴致,坐起身子,这样的风雪夜,如此闲暇,欣赏歌舞,喝喝小酒,自然最是惬意不过。
高淼露出喜色,陛下总算正常了:“陛下,您要去么?老奴马上去准备。”
他伸伸腿,长腿翘在火炉上,十分舒适又悠闲。
“不行,朕不能去。”
“为什么?”
他看看床上那个双眼紧闭的小人儿,想起那一次自己去赴林贤妃的桂花宴,她跟自己吵闹,竟然偷偷跑了的往事。那时,她想必就是因为太子被下毒的事情恨林贤妃,所以说她不是好人。可自己却以为她是在醋妒。
不行,就算那次不是醋妒,这次谁敢保证不是?若是自己一离开,她又跑了,自己怎么办?他甚至压根就没想到,芳菲现在这个样子,是根本就跑不了的。
他笑眯眯的:“朕现在没空。等芳菲好一点,朕带她一起去。不然她又会不高兴的。”
高淼试探性的:“那,老奴请淑妃娘娘过来?”
“那更不行!朕答应了她,这立政殿只许她一个人进出,岂能再让其他人进来?她会生气的……”
高淼简直无语了。芳菲这些日子整天昏睡着,谁来谁去,她岂会知道?
他正要退下,罗迦却叫住他:“高淼,你好好准备准备……”
“陛下请吩咐。”
“这七日之内,准备好,朕要立冯氏为皇后!”
简直是晴天霹雳,高淼慌忙跪了下去:“陛下,这可万万不行。”
罗迦怫然不悦:“有什么不行的?”
“她的身份……陛下,她可是……”
“就因为这样,朕才要保护她,免得其他人揪着她的身份不放!”
高淼但见他的神色,显然是不知深思熟虑了多少次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唯一能保护芳菲的方法了。
以冯氏身份将她立为妃嫔,她从此身份尊贵,又养在深宫,就算是再有好事者或者居心叵测者,又岂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毛?再说,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的是,就算偶尔有人看见,但是,她有了帝妃这样的身份,谁还敢说三道四?
而且,这也是封堵大祭司口的唯一办法。
就算他听到传闻,也只能睁眼闭眼了。
此人是皇后冯氏,而非圣处女公主。
罗迦已经把路走绝了,别人就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