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缓缓道:“父皇,儿臣已经好了许多了。其实——若非冯姑娘,儿臣也许已经死了!”
罗迦一震,愤怒便说不下去,但见旁边的小人儿,委屈着,脸色阴沉的如一团墨黑的乌云,马上就要下起雨来。
她还敢愤怒!不止愤怒,马上就要哭起来了,泪水都已经沾在睫毛上了,却倔强地转过脸去。
他苦笑一声,缓缓道:“皇儿,朕急切地希望你好起来,自然是有朕的理由。你岁数已经不小了,却又还不曾大婚,这病情一拖再拖,朕也为皇室继承人担忧啊……”
太子一震,忽然隐隐地,察觉父皇今天的来意了。
就连面似乌云的芳菲也瞬间瞪大了眼睛。罗迦,他是什么意思?
罗迦看着儿子,声音如最最慈祥的父亲:“皇儿,你是北国的继承人,以后会是北国的皇帝。但是,你尚未大婚,因为身子病弱,你东宫侍妾也无所出,现在都还没有后。朕十分担忧,寻思着要给你定一门好亲事。你母妃早丧,无人过问,朕这几年也疏忽了,真是对不起你。不过,朕总算有了合适的人选,替你择下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像挨了重重的一锤,最现实的问题袭来,芳菲定定神,以前,自己怎么就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太子几名侍妾哪里够?他还没有太子妃呢。但是,她从不知道,这一天真会到来,以为他永远都在暖阁,都在东宫,永远都不和外人见面。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和他。
太子苦笑一声:“父皇,儿臣病躯入骨,早前有了几房侍妾都无暇顾及,再抱着病躯娶妻,只恐误了其他女孩子终生,还是算了。”
“胡说。你是我北国的太子,继承人,今后的北皇。谁家女子能做太子妃都是她的天大的福分,怎会误了终生?再说,你身子已经大有好转了,当然该定亲了。朕已经给你相好一门亲事,你只需等着做新郎官就是了……”
芳菲耳朵里嗡嗡的,太子要定亲了?她本该退下的,却站在门口不肯走,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希望他能够推却——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谁敢拒绝父皇的指婚?但是,太子,他并非寻常的凡夫俗子,不是么?
果然,她听得太子委婉的拒绝:“父皇,儿臣这病,真的不适合娶妻……”
她略松下的一口气,却立即又被罗迦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最近,许多大臣上书,谏议太子早点娶亲,冲冲喜,说不定能沉底好起来。”
“父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冲喜,怕也是不能够的,还耽误了人家姑娘……”
“你就要痊愈了,就算是村野山夫也要娶妻生子,这有什么好耽误的?皇儿,你不必多说,父皇已经替你做主,定下了大将军李峻峰的女儿……”
“李大将军的女儿?”
“对!正是你最崇拜的李大将军。李大将军是我北国第一悍将,也是第一忠臣,他的威望无可置疑。小时候宫廷设宴,你还亲自去向他敬酒,表示崇拜他,难道你忘了?。他也很欣赏你,也多次流露出意愿,想将女儿嫁给你。他的千金李玉屏,才貌双全,名满京城,正是太子妃的最好人选……”
芳菲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炸裂了,却努力平息着心情,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脑子里狂喊:“拒绝啊,太子,你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