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轻松地就甩开了我,可是没放过我,又是一掌打在了我的脸上,“你这个下贱的东西,还敢骂我!你脸皮也还真是厚,你快给我拿出来。”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火辣辣的疼,“我根本没见过那枚戒指,你别血口喷人!”
“你别不要脸,那枚戒指除了你,还有谁见过?”说着,他几乎是将我提起来走到书房里,将我往地上一摔,然后逼近我指到我脸上说:“你给我好好找,找不到你等着,我把你卖给那些收破烂的,估计也不值几个钱,直接送给他们。我告诉你,我不是吓唬你玩玩,你最好给我拿出来。去给我找!”
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脸,风一样的出去了。我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满身都是狼狈,而心里更是萧索。我的脸好痛好痛,痛得钻心,嘴角有粘稠的液体,用手一摸,竟然是血。我在他心里,果然只是这样,从头到尾,他没有把我当人看过。
也许这些天就是一个梦,也许我现在其实还在杭市,一个梦飘忽到了海市而已。只是自己固执地以为,故事会有一个梦幻的结局,虽然不真实,但够美好。可是现实连梦都吝啬给予的,尤其像我这样的人,早已是一朵腐败了的花,春风一起还以为还能再绽放娇颜呢。
可是接着他的话冰刀一样地刺进我的耳朵里心里,那已经淹没了许久的恨意重新燃烧了起来,像一团熊熊大火扑满了整个胸膛。他竟然说,我是贱货,残渣,他竟然到头来还是一点尊严都不给我,不仅不给我,还这么践踏。
而我捶胸顿足,恨的更是自己,现在我瘫坐在这里,像个什么?
脸上的疼痛再次催醒了我,我跌跌撞撞地起来开始满屋子地找,我一定要找到那枚戒指,然后当面摔到他的脸上,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我连地表缝隙都趴着看过了,又是慌乱又是绝望,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在书桌抽屉里看到了一样东西,一个粉色文件袋,我心里一动,就打开来,然后我意外地发现这竟然是新技术研发的资料。看着那一张张写满字的纸,我不停地喘着气,然后他的话蜜蜂一样嗡嗡地在我耳边乱窜乱飞,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的话已经送我下了地狱,而我也送他一程好了。
我用发颤的手将那份资料一张一张地拍下来发给巫婆,还是用他给我的这部手机。我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这份文件,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呢?曾经我最不想面对的东西,最不想做的事情,现在又做了,只是这一次,我的人连带我的心都死了。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巫婆回了我一句“game over”。我在想手机那边巫婆的笑容一定很灿烂吧,或者笑得很邪恶,反正她不是人。可是我在这里却瞬间倒了下去,眼泪也刷刷地下来了,手无意地带动着拉出了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一瞥眼却看到了一个刺目的东西,不是那枚戒指,我忙推上抽屉,我知道是出现了幻觉,或者我看错了。
紧接着我就起来了,不想再找戒指了,哪怕落荒而逃,我也要离开这里。我疯狂地收拾东西,能带走的有什么呢?可是有些东西我一定要带走,我一无所有了,不能连未来都输了。一转头看到了那个笔记本,我的恨意又无止境地涌上来,我拼尽全力将本子撕得粉碎,然后将一个空壳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然后我真的落荒而逃了。
一路跌跌撞撞,我根本不知道方向,只是茫然地拼命地奔命着。不管怎样,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以为杭市是魔鬼之都,可是这里更可怕。这次不管怎样,我都要离开,而这次,应该就是永久的自由了吧?
脸还肿着,依旧是火辣辣的疼,太阳一晒,更像撕裂了一般。
我还是找到了公交站,寻找到到火车站的车,我没有什么钱,这次逃难似的出来只带了重要的东西,其余的全扔下了,包括那个我一直都没能丢掉的手机。我真正地回到了从前的我,却已经没钱了。我没有钱,只能坐火车。
好在海市离杭市近,一天发好几次车,买了两个小时以后的车,我就呆呆地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可是心里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我怕魏景然会追了过来,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巫婆说game over了,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心里并不安定更不踏实,反而很痛。
回到熟悉的杭市已经是晚上了,我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熊样子,怕回到学校有人看出异样来,就到学校附近的廉价旅馆租了间房。暗夜里的杭市下雨了,淅淅沥沥地冲刷着窗外的一切,微亮的灯光下的小夜景透着朦胧的光晕,比海市的璀璨迷离让人心里更温暖舒服。
这一年多真像一个噩梦,梦里我失去了一切,而梦的结局是我被一个禽兽咬了,咬得遍体鳞伤,却也把我咬醒了,只是醒来后可悲地发现这一切竟不是一场梦!我对着墙壁上的那块玻璃镜看了看我的脸,果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浮肿还没有消下去,红得像猴屁股一样,只是比猴屁股还要丰满。我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着,我竟然还为了那个人去死,到头来没有死成还被他羞辱得生不如死。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后我的体力又回来了,然后我想起了妈妈和哥哥,还想起了曲之诺,他们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再让她们失望了,于是我又有了生的希望活的力量,我心里明白得很,这是我最后一次活的希望了。
我想给妈妈打电话了,自从我从家里偷跑出来到现在还没和她通过电话,妈妈的性格我了解,一时半会不会理我的,而我也没脸给她打电话。可是现在我急切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我劫后余生后最渴望见到的亲人。
妈妈终于还是接了电话,委屈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滚落,我忍住呜咽,强自镇定地叫了声:“妈妈。”
她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地回了我一句:“想家了?”
我终于哭了,哽咽地说:“我想你了。”
“毕业早点回来吧。”
她在我的哭声中挂了电话,还是我的妈妈,也许她很冷漠,但是好得她原谅了我,想到这,我的哭声就更无可遏制了。
我要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了,加油努力过下去,为了让妈妈过更好的生活,所有的委屈都不是委屈,所有的痛苦也全都过去了,我坚强地安慰自己。先用剩下的不多的钱买了一部几百块钱的国产手机,换了卡,然后买了几套简单便宜的衣服,将身上的这剩下的唯一一件魏景然给我买的衣服连同行李箱一起扔了。
脸上的浮肿消退得差不多了,我该回学校了。熟悉的校园依旧是那么热闹,我试图想让自己融入那种朝气蓬勃的青春的氛围中,却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就只剩看着学弟学妹们的鲜衣靓影活泼灿烂的笑容徒增羡慕了。就要到夏天了,校园里的绿意幽翠欲滴,些微的风吹过来,就是浓浓的树叶和青草味。今年的荷花倒是早开了,一池的菡萏霞光灿然,粉白娇嫩,清凌凌地怡然独立在绿叶上,浮动在碧波荡漾的清水里,那种美,真是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