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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渺渺和纪小柏跑出屋外的时候,就见到有大批人马杀上了峰顶。

孤月峰和祭门的人就算全部加起来也不算多,而且人手都分散在派中各处,此刻猛然见到这么多入侵者,仓促应战之下已失了先机,不一会儿就折损了不少人。有人见到纪小柏出现,立即慌慌张张冲过来:“纪掌门,是南赋庄和唐家堡的人杀到了。”

纪小柏却像是事不关己似的,只问道:“我义父现在在哪儿?”

“尊主应该还在聚月堂。”那人神情焦急,“纪掌门,眼下该如何应对?”

“应对?”纪小柏略略歪过头,冷嗤,“当然是都杀掉。”

那人瞪眼无语。废话,若能杀得过还用得着向你请示应对之策吗!

纪小柏却不再理他,拎起渺渺就绕过混战的人群往聚月堂的方向赶去了。

越靠近聚月堂,双方交手的人就越多,两人还未走进门里,就听到堂内一片惊心动魄的刀剑撞击之声,骇人的杀气透过墙壁一直传到了外面。纪小柏目光动了动,停止前行,带着渺渺避开众人的注意,轻轻跃到了堂外一个偏僻的窗角处。

悄悄戳开窗纸,纪小柏和渺渺立刻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聚月堂内那些精致的桌椅屏风通通被掀翻,墙上的布帘也都染了血。谢红燕已经被救了出来,此刻由端容扶着退在墙角处,唐梵和朱信风则护在她们身前,忙于应付周围几个孤月峰的喽啰。

而杀气最重的厅堂中央处,南卿与另一名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联手而攻,正和瑞青斗得激烈。

渺渺见状,悄声问:“那个和瑞青交手的中年男人是谁?”

纪小柏神情有些凝重:“应该是唐家堡的堡主唐辉。”

原来是阿梵的爹来了。渺渺安心许多,又再度朝里面看了一眼,转头询问:“小柏哥哥,那我进去和他们汇合了啊?”

纪小柏望着堂内缠斗的情形微微蹙眉。他虽然知道瑞青的武功深不可测,却没想到唐家堡堡主和南卿两人联手也依然不是瑞青的对手。

本想借此机会除掉瑞青,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纪小柏思忖片刻,低头嘱咐渺渺:“我进去帮义父,你自己小心。”

渺渺也看出来南卿和唐辉正落在下风,闻言一惊:“你还去帮瑞青?那花孔雀岂不是要输了!”

纪小柏压下心中的不爽:“放心,那死人妖和唐堡主都不是傻瓜,姓谢的女人已经救出来了,他们只要再找到你,立刻就会撤走。”

“哦哦,那我现在就进去和他们汇合。”想了想,渺渺又讨好的加了一句,“小柏哥哥,你也要小心。”

纪小柏哼了哼,掀开窗格就纵身跃入了聚月堂。

南卿和唐辉本就打得吃力,忽然看到紫衣闪动,竟是纪小柏飞身加入了战局,两人不禁暗暗叫糟。角落里的唐梵见状,心知己方形势不妙,赶忙加快速度解决了周围几个敌人,然后转头道:“朱兄,红燕和容姨就拜托你照看了。”说罢,也不等朱信风反应,就提着长枪赶到父亲那里助助战。

与此同时,渺渺已经悄悄挪到了谢红燕所在的角落。朱信风护在两个女人身前,第一个瞧见了她,惊奇道:“我还想去找你,你倒是自己过来了?”

渺渺也很惊奇:“你找我?你怎么肯来救我?”

“你以为我想啊,老子是被沧澜公子逼的。谁让能驱使追魂蝶的就只有青城派。”

渺渺“哦”了一声,悄悄瞄了一眼他身后的端容,心里有些意外她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然而端容却似乎没看到她,对周围的境况完全不闻不问,只低头专心为谢红燕处理伤口。

渺渺这才发现谢红燕处在昏迷状态。她瞧了瞧场中的形势,小声提议道:“我看就算我们全部加起来也不是瑞青的对手。朱掌门,不如快叫大家撤吧?”

朱信风忙不迭点头,扭头向场中央招呼:“沧澜公子!唐堡主!已经找到渺渺姑娘了,咱们可以撤了吧?!”

此话一出,南卿和唐家父子还没什么反应,瑞青手中的‘离人泪’却忽然疾速向八方横斩开来,一时间刀光如霹雳,将围攻的三人全部逼退了数步。

朱信风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南卿加上唐家堡父子都会阻不住这个魔头,眼见瑞青已经调转身形向着谢红燕这里抓来,他头皮一麻,只得拔剑抵挡,然而一招都没来得及递出去,长剑就被对方削断,他整个人也被反震了出去。

只一瞬间的功夫,瑞青的手已经伸到了谢红燕的面前。而南卿他们还在几步之外,眼看救援不及,渺渺心念电转,正打算扑上去拖延片刻时间,身旁却忽然蹿出一阵阴冷的掌风,从她肩头擦过,直直地朝瑞青袭了过去。

竟是端容挥出的一掌。

遇到阻挠,瑞青也不躲闪,毫不在意地抬手与她对掌。哪知双掌刚一相碰,手臂登时感到一阵剧痛,他立即撤力收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在顷刻间已经发黑了。

他神色一怔,看向端容:“毒?”

端容并不理他,只面露微笑,左手轻扬,又从衣袖里挥出一枚透骨钉。

瑞青瞧见她柔和的目光,心底不知为何竟无端生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挥刀要挡,哪知道却挡了个空,那枚透骨钉越过他,居然直直打在了他身后的纪小柏身上。

纪小柏顿时闷哼一声,身子一晃就跌到了地上。他刚刚原本见到瑞青中毒,心道这是个机会,本想趁乱偷袭夺刀,却没料到对面的女人竟绕过瑞青朝自己投掷暗器。那透骨钉不偏不倚钉上了他肩头,他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随即如万蚁噬心般痛得无法站立。

这么一耽搁,身后的南卿和唐家父子也已经再度围了过来。瑞青微微蹙眉,转身抓起纪小柏跃离众人两丈。他料想刚刚的暗器必然有毒,俯身撕开纪小柏的衣襟查看,果然瞧见他的肩头竟像被烧灼一般焦黑,还滋滋的冒着白气,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腐蚀般地疾速向外扩大。

瑞青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的毒,神色当即沉了下来,他迅速拔出那枚透骨钉,抬手点住纪小柏肩头两处大穴阻止毒素蔓延,然后目光一转,却见到南卿等人已经带着谢红燕撤出屋外了。

他怒意上涌,丢开已经动弹不得的纪小柏,身形一晃就追了出去。

外头还有孤月峰的人手在阻拦,南卿等人因为要边走边招呼己方弟子一起撤退,所以此刻并未走远。众人瞥见瑞青这么快就追出来,不由头疼起来。而孤月峰的人见到尊主出来,都是一阵欢欣鼓舞。

唐辉见状,迅速朝唐梵道:“梵儿你和南家小子带大家先走,我来阻住他。”说罢,提枪返身回去。

端容却忽然开口:“阿辉,我留下助你。”

唐辉看她一眼:“不行,阿容你和他们先走。那魔头已经中了你的毒,我一个人能够应付。”

渺渺在旁听得大奇。阿辉?阿容?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这是什么情况?

端容仍不肯走,而唐梵担心父亲也不肯走,正执拗间,瑞青已近到跟前。南卿深吸一口气:“算了,我也留下来殿后。朱掌门,麻烦你带大家先走。”

朱信风还未答话,就听见瑞青阴沉的声音响起:“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话音刚落,众人就觉得头顶上忽然压下一股排山倒海的刀风。南卿、唐辉和唐梵立即联手抵御,却觉得这瑞青的内劲竟比刚刚在屋内还要强了几分。三人手中的武器与对方的‘离人泪’相接,竟顷刻之间就被重重反震了回来。

将三人打伤后,瑞青便看也不看他们,又纵身朝着朱信风手里的谢红燕抓了过去。

朱信风暗暗叫苦,恨不得丢了谢红燕这个烫手山芋,正想后退避让,端容却抢上前,素手一拂,又是几枚透骨钉射出。

只可惜“铛”的一声,透骨钉瞬间就被对方手中的刀悉数打落在了地上。

瑞青看着端容,眼神森寒。他向来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一概不管。然而他看上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抢到手的。这‘离人泪’是他的,纪小柏是他的,而谢红燕必须也是他的。

这么多年来他在江湖上杀人无数,心绪也从未有过半点波动。可是今天他的东西竟然不是被抢走就是被毒伤,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因此内心不禁大为震怒。

他伸出中毒的左手,一把卡上端容的脖子,素来冷漠的声音里也带上了怒气:“把透骨钉的解药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眼见端容被制,南卿等人霎时间不敢妄动。端容却朝着瑞青微微一笑:“哦?你手掌上也中了毒,怎么不先要你自己的解药?”

瑞青不想和她废话,只重复道:“解药。”

“没有。透骨钉上的毒叫‘黑葵’,无药可解。”

此话一出,不仅瑞青大怒,就连渺渺也听得呆了:“容姨你你你不是吧?”这纪小柏要是中的无药可解的剧毒死翘翘了,那她的‘梨花’岂不是没人能帮她解了?!

瑞青瞳孔骤缩,收紧了手掌就想捏死端容,掌中却蓦地一痛,只见一股黑气沿着手臂朝自己心脏的方向逐渐上行,再不运功逼毒恐怕有危险。

神色变了几变,他终于丢开端容,再目光沉沉地望了一眼谢红燕,转身向聚月堂飞身返回去了。孤月峰和祭门的弟子一见老大竟然走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停下攻势,迅速朝内里退去。

朱信风愣道:“这……要不要趁此机会追上去杀了那魔头?”

南卿摇头。且不说他们全都挂了彩,已经没多少力气再战了,就他今日所见,以瑞青那样的功夫,就算是强弩之末恐怕也依然是伤人的利器,何况这里是对方的地盘,还有那么多孤月峰和祭门的人在,若再打下去必定难以收拾。

他一拍朱信风的肩:“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灭门的。再说红燕她伤势严重,也需要尽快治疗,趁现在快撤吧。”说罢,转头看见渺渺正望着聚月堂的方向兀自发愣,以为她还在害怕,拉起她的手,“渺渺,别怕,南卿哥哥来带你走了。”

唐梵急着带红燕回去疗伤,抱着她冲在最前面。其余众人也已经陆陆续续走出了一段路。只有渺渺满心想着纪小柏的生死,浑浑噩噩地被南卿拉着走,落在最后面。

南卿瞧见她的神情,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开口道:“透骨钉上的‘黑葵’虽然没有解药,但是有解毒的方法。”

渺渺果然回神:“什么方法?”

南卿笑了一下:“先回去,我再告诉你。”

纪小柏他人在这里,若等回去再说那还有什么用?渺渺急了:“你快告诉我。”

“你想救他?”南卿的笑意忽然就有点冷了,“那日在青城山上他奉了瑞青之命想杀你,你为什么还想救他?”

渺渺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卿摸摸她的脑袋,哄道:“你以前在祭门是什么身份,你若不想说我可以不问。但你现在是南赋庄的人了,以后有什么事都由我罩着的,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这哪儿跟哪儿呀。渺渺欲哭无泪,不再和纪小柏扯上关系,就意味着她的‘梨花’没得解了。

然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她只能信口扯道:“我、我跟他都是二绝先生的徒弟,在昆仑山上也算有同门之谊。他虽然没把我当师妹,我却不能不把他当师兄,总不能见死不救。”

提到二绝,渺渺心里又是一黯。纪小柏杀了二绝,又想杀红燕,还曾想要杀她,如今若不是为了‘梨花’的解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希望他死了的好。

南卿听她话中意思始终是想救纪小柏,淡淡道了“是么”,便不再说话。

渺渺立刻摇晃他胳膊:“花孔雀,到底是什么解毒方法,你快告诉我呀。”

南卿终于泄气:“行了行了,黑葵虽然没有解药,但找个内功修为比他高的高手就能帮他逼出来了。”他拎起她,“我看瑞尊主和他关系不错,肯定会为他逼毒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快跟南卿哥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