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期待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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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艺林拾趣(5)

****的情怀是热烈的,但笔触却十分冷峻。初一看,似乎****在记流水账。虽然一本时间跨度大,一本时间跨度小,一本是写母亲的,一本是写妻子的,但都存在明显的“记账”情结。无论中间涉及到谁,无论这些人与作者的关系有多么密切,更无论可能会惹着哪些麻烦,****都如实地写出来。看似自然主义的记叙,中间的褒贬自在其中。过去写史都崇尚《春秋》笔法,什么叫《春秋》笔法?就是如实记录!记录下来当时的实际情况,是非曲直自然会有人评说。如果你不是如实书写,人家便会把帽子扣在你头上,说你巧用曲笔,无法相信,夹杂个人感情与家族恩怨太多。可是如果你坚持做客观记录,谁都用不着多说了。“《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他们“惧”什么?惧真!在《多想再叫一声妈》中间,用母亲的人生际遇,折射出了一个多灾多难的时代;而《让爱永远陪伴你》,剖露的却是世所共知的危难之际的人情冷暖。虽然这些事情并不新鲜,并不是什么新奇卖点,但是,如此这般细致入微的记下来,就成了一幕幕社会解剖的活标本,不由你不佩服****的细心与细致。

****是孟州地方语言一个忠实的传承者。读****的作品,无论小说还是散文,如果用普通话,那是读不出味道来的,最好用地道的孟州话来读。在怀府八县之中,孟州话是曾被称为“官话”的,与其余诸县近似山西的口音大不相同;在河南而言,也较之其余诸县语言容易听懂得多。这样的语言虽历千百年来的风雨剥蚀,依然保持着十分突出的个性色彩。我曾听到过一个十分典型的孟州方言,说是“一个老汉儿拿着个茭草格档谷双到胡器合拉核捞徐须儿”(一个老头儿拿着一根高粱杆蹲到两个土坯垛子的夹缝中撩拨小麻雀),这样的话虽只能自己说,不足为外人道,但却显示着特殊的生命之力。在****的散文中,随处可见“弥圪板”、“钉气眼儿”之类的词句。这类语汇如果不是出现在****的散文中,若干年后很可能就要被人们忘却。****多年生活在城市,又曾多年从事教学工作,不可能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语言是承载情感的最佳工具,****是以对家乡深沉的爱在使用着本土语言,并希望用这种方式使这种语言能够传得更久,走得更远。记得刘绍棠说过一句话:“土就是洋,洋就是土,越土越洋,越洋越土。”从****的散文中,我分明感受到了这一点。

当然,捧读****这两本亲情散文,在时而眼眶****时而扼腕感叹的同时,也还觉得似有某种不足。特别是在选材与布局上似乎有些过于随意,流水账的倾向过于明显。也可能在取舍的问题上,****也进行过激烈的心灵争斗,哪一点都割舍不下。好在天地可以作证,是非自有人说。而且,我谈的也仅是一管之见,未必切中肯棨,或许隔靴搔痒,甚至画蛇添足,在这里说出来,还想就教于诸同仁。

关于两位同乡伟人的断想

费晓东先生曾经点将,让我谈谈******与刘少奇两位同乡伟人的话题,我一直静不下心来,怕把事情做坏。设若是一般的话题,对付对付也就是了,但这不一样。尽管如今已经没有了言禁,不会动辄得咎,但是,我还是没敢随意落笔。

关于******与刘少奇的学习态度,最著名怕就是两个人的“三天论”了。这个说“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那个说“三天不用功,赶不上******”。在那个年代,我不愿相信他们是做花样文章,他们一定都感觉对方身上有着令自己折服的东西。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是谦虚,因为后边还跟了一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样一来,便“放之四海而皆准”了。有一个阶段,我曾经认为这是夫子在玩儿世故。后来渐渐认识到,真正能做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除却孔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不做正面教材的一定可以做反面教材,即便连反面教材也不是,至少可以做一面镜子。这种境界,几人能够达到呢?所以,两位同乡伟人相互学习,只争朝夕,应当是出于真心。而且,他们做出的事业,荫及的就更为广泛了。

去年到湖南,到了韶山,然后又到了花明楼。在两位伟人的故乡,都树立着他们伟岸的铜像。他们的故居,都不是什么高宅深院,也一样地水秀山明。更为相似的是,旅游开发将应有的这两处圣地的神圣感都哄吵得荡然无存了。尽管当地的商贩都在兜售着关于两位伟人天神一般的传奇故事,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朝圣者”来说,总认为他们是在零趸地变卖着两位伟人的尊严。他们的生前可能没有为家乡人做过太多的事情,但在他们身后,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竟能为故乡造这么大的“福”!

******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者。******诗词的恢宏气势亘古未见,青年时候就已经“粪土当年万户侯”,到了中老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便都不在话下了。时间上如此,空间上亦然。当他“倚天抽宝剑”,要把昆仑山“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的时候,有谁见过这样的胆识与气魄!特别是在受到周边恶劣环境围攻的时候,他能一下子腾身太空,俯瞰“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连地球都没有放在眼里,难怪长征中磅礴的乌蒙山在他眼中,只是个“泥丸”而已。

刘少奇则是个现实主义者。当他的同乡豪情满怀,吟诗作赋,畅想着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时候,他知道老百姓不能够饿肚皮。小片儿荒,自留地,三自一包,四大自由,正是这些曾经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政策,却保住了一个执政党赖以存活的根基。如果说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践结合在战争年代******做得最好的话,那么在建设时期,就不能忽视刘少奇的作用了。毕竟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也是马克思主义呀!

前几年读王宏甲的《新教育风暴》,其中介绍新西兰的教育,说在新西兰,孩子们个个脸上阳光灿烂。可是在中国,孩子们连微笑都得让朱永新先生倡导。2005年元旦期间,我到新西兰的时候,恰逢新年假期,也没能看到学校里“阳光灿烂”的孩子。倒是一位朋友提醒我,这里的孩子们脸上阳光灿烂,是因为没有压力。他们的学习没有压力,他们未来的生活也没有压力,他们的文化更没有压力。这里的人都是基督徒,他们信奉的是大家都是上帝的儿子,在上帝面前一律平等,即便是扫大街冲厕所的,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歧视他。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信奉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们的教育是“不受苦中苦难熬人上人”,而“人上人”都是相对的,你在一些人上,但你一定还在一些人下,这就逼迫着你不断“进取”,一辈子都别想安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你怎么“微笑”?

这让我突然想起在港澳地区的街道上看到的情形,那里时常出现的补课班广告曾经让我纳闷。而且,据有关资料介绍,补习应考班在日本也相当普遍,韩国的孩子们节假日多数也都没有闲着——整个东方文化圈中的国家,似乎都在弥散着“等级”与“进取”的文化,在这些国度中,孩子们不可能“阳光灿烂”,无论这个国家、地区是贫穷还是发达。

此刻,我想到,要让东方文化圈中国家、地区的孩子们脸上“阳光灿烂”起来,不变革文化的影响力不行。“革”了这种文化的“命”,孩子们头顶上的重负才可能真正放下来。

这让我再次想到了******,遗憾的是,他老人家做的却是政治。

想为景公说句话

披阅《晏子春秋》之前,对晏子的印象,其实只有他出使楚国的两个小故事,一个是他巧妙骂楚国为“狗国”,留下“使狗国者从狗门入”的谑语;另一个是楚王想用“齐人善盗”来窘迫他,结果他用“楚之水土使人善盗”来化解,留下“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的佳话。让人感觉到,晏子是个头脑灵活、巧言善辩的外交家。当真正读了《晏子春秋》之后掩卷长思,一个智慧充盈、直言敢谏、体恤下情、尚俭节用而又幽默诙谐的政治家形象,便渐渐清晰起来。

晏子是春秋时齐国的三朝元老,虽然服务了灵公、庄公与景公三代国君,但辅佐景公的时间最长,因此,《晏子春秋》中所记录的,大部分都是与景公在一起的事情。

在中国历史上,君明臣贤的佳话不少,最著名的要数唐太宗李世民与丞相魏征了。魏征以直谏著称,敢于犯颜谏上,多次把太宗搞得很不舒服。但是魏征死后,李世民痛哭流涕,说他失去了一面可以照见自己的镜子。于是,“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几乎成了李世民作为一代明君的金字招牌,与“载舟覆舟”的典故一起,树起了唐太宗在人们心目中的傲岸丰碑。

在《晏子春秋》里,也有过类似的一则故事,说晏子死后,齐景公对着他的手下大臣痛哭流涕,说晏子太忠诚也太优秀了,你们中间有谁能一天给我纠正三次错误呢?这个故事虽然与李世民痛失忠良的状态差不多,但齐景公却远没有李世民那么幸运,依然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对他的评价,依然是“声色犬马”,“醉生梦死”,“残忍暴戾”,“不恤民情”。

齐景公到底是个什么人,在《晏子春秋》里有多处精彩记录。有一则故事是很有趣的,说景公晚上一个人喝酒不痛快,想找个伴儿,跑到晏子家,晏子说,陪你喝酒不是我的职责,你还是回吧!跑到司马穰苴家,司马穰苴也说,陪你喝酒不是我的职责,你还是回吧!最后他跑到梁丘据家,梁丘据很恭敬地把他请进家中,两人饮酒作乐,尽醉方休。尔后,景公大发感慨:没有晏子,何以治国?没有司马穰苴,何以守边?没有梁丘据,寡人也不会活得这么痛快舒服啊!

齐景公在国事问题上,对晏子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虽然也有个别时候不听话,但极少见。以至于有时景公也抱怨,说怎么着都得听你的,我这个国君只是个傀儡啊!甚至有几次晏子因景公不听话负气出走,景公听到后第一反应便是“赶紧追赶”,追上之后赔礼道歉,然后晏子半推半就,趁坡下驴,于是乎,君臣再度走向默契与和谐,再度扮演他们的双簧角色。

在历代人臣中,以忠贞耿介被剖心挖肝的大有人在,如殷纣时候的王子比干;以诙谐幽默被视作玩物的也大有人在,如汉武帝时候的东方朔。像晏子这样既忠贞耿介又诙谐幽默,因而做到几乎国君离不了他的却实在找不出几个来,这不能不让我们对此种现象往深处想一想。我总觉得,所以有这样一种结局,与其归因于晏子的聪明才干,倒不如说是齐景公给了他宽松与和谐的“政治环境”。

照实说,玩儿心那么大的齐景公,因为百姓动了他的树、他的竹子就要杀人的暴君,其逆鳞应该所在皆是的,然而,在晏子面前,他几乎成了被驯化过的猛兽,在“驯兽员”的手下,是那样的俯首帖耳,那样的温顺服从。而且,有时候发怒,他也不是没有动过杀晏子的心,别人也这样劝说过他,但他思忖再三,还是说了一句话:“民之望也。”“民之望也”是景公对晏子的评价,也是他对晏子言听计从的根本原因。因为他知道,有晏子在,他的国家就会稳如泰山;因为他知道,听晏子的话,他就可以不去赴汤蹈火。所以,齐景公的聪明,就在于他知道人才难得,能够审时度势,能够为了社稷掩抑私欲,即使明知大权旁落,也在所不惜。

或许还是阶级斗争式的思维作怪,我们对历史上臣子们总是比较宽容,而对于国君则往往求全责备,似乎国君是犯不得错误的,臣子们的问题也多数给栽到了国君的头上。前几年演《雍正王朝》,就有人说是给封建君主翻案。其实看一看我们身边,那些大大小小手握重权的人物,做得比雍正那样的“封建君主”好的又有几人?当他们对“封建君主”挑三拣四的时候,有过丝毫五十步笑百步的不好意思吗?

话题再回到齐景公身上,即使我们可以说他有一身的毛病,但没有毛病的人我们身边有吗?齐景公作为一个当权者,他至少知道,自己无能要让有能者治国,自己无德要让有德者治国,无论如何不能“****之望”,即使自己再不舒服也要“将革命进行到底”。能做到这一点,客观已经起到一个明君的作用了,难道我们非要把他给“塑造”成一个圣人不成?

对“封建君主”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如今的当权者们,是不是都敢拿齐景公这面镜子照一照自己呢?

北大二十日(一)

没有上过真正的大学――20岁前读的是“戴帽儿”大专,除了那些年高德昭的老师足以影响自己一辈子,办学条件与现在多数城市中学相比,都是有距离的。所以,我心中对大学总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后来工作了以后,如果有公出的机会,到某座名城,我首先想看的不是名胜,而是大学。

一开始,盘桓在某座大学的校门外,看到身着制服的保安,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惴惴。生怕被那门卫盘问。如果人家问你找谁?你是学校的学生或者老师吗?自己肯定支吾不上来。

后来我才知道,大学的门卫多是给过往的车辆开门用的,只要你不是衣不遮体如乞丐状,便可大摇大摆随意出入――这一点在多数中小学是不灵的。有了这样的认识,武汉大学,厦门大学,西安交大,哈工大,中山大学,华东师大,天大与南开,北大与清华,天南海北,许多大学便都是这样大模大样进出的。再后来到澳洲,居然发现许多大学没有围墙,想感受大学的特殊气息,竟连大摇大摆的样子也不需要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