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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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异象迷城

天门回到翼王府,石达开正在月下舞剑,月光映在剑上,围着石达开织出一团密不透风的寒光。

天门站在树影下默默观看,直到石达开一个漂亮的收势,将宝剑入鞘,才拍手叫好。

“天门,今日怎么回来如此晚?”石达开忽然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出城去了呢!”

天门笑笑,说:“只怕大哥要比天门早出城了。”

“哦,你是从天王那里得来的消息吗?”

“大哥,天京城不是贵县,此处虽无深山密林,却暗藏着许多狼虫虎豹,贵县虽是穷乡僻壤,却是自在家园……”

“这话你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天门笑笑,说:“你若出城作战,这城中只剩嫂嫂一人,何不趁眼下军令未到,无人注意,在府中施个障眼法,将嫂嫂悄悄送回贵县老家。那时哥哥便了无牵挂,可以天马行空。”

石达开知道天门的话从来不是空穴来风,他说这番话必有深意。但是天门劝石达开隐退已非一次,这种话听得多了,已无特别的感觉。

石达开不忍拂天门的好意,敷衍着信口问道:“你说我要出城去,我有些不太明白,杨秀清费尽心机将我诳来,他会放我离开?”

“这正是东王的意思。”

天门说完捡起一根树枝,借着月光在地上划拉起来,划完丢下树枝道:“大哥从这幅画上能瞧出门道吗?”

天门画的是一圈城墙,墙内只有一个头戴王冠的人,墙外密密麻麻一圈士兵,再向外,是一个孤独的将军,手中宝剑指向苍茫的天际。

石达开看看地画,再看看天门,道:“城内的王者是洪天王,城外的将军是我吗?那么,北王在哪里?其它军师军帅又在哪里?你的良苦用心为兄明白,只是贤弟能测得准局势,却未必测得准人心……我也得到些消息,与你的担忧恰好相反,局势可能马上要向好的方向转变了。”

天门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只怕杨秀清未及拿下洪秀全,韦昌辉要先动手了。

但是不知韦昌辉从何处着手,又会在何时对杨秀清发难。杨秀清的势力不可小觑,当下两边并未公开反目,想必韦昌辉不会强行用兵。

天门最怕韦昌辉暗中行动,也许那时他尚在梦中,杨秀清便大势已去,到时若供出自己与杨家这些纠葛,必要大祸临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哈哈……”

石达开不知得到了什么令他振奋的消息,似乎依然胸有成竹,对天门的暗示全不放在心上,抬脚朝地上的画图一抹,径直进房去歇息了。

天门忽然记起白天得的“家人”卦,愈加茫然,一卦出而百象生,千头万绪,他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了。

天门暗叹一声,罢了,随他去吧,也抬脚去抹那地画,脚悬在半空,却愣住了。

只见地上的画图,经石达开一蹭,完全成了别外一幅画,墙外仗剑的孤独将军已成白骨,城墙内的王者变成了一簇芦苇,那一圈士兵则化作了河水。

这幅画天门再熟悉不过,正是“推背图”里为三十四象“头有发,衣怕白”配的图。

天门大为骇异,矮下身来仔细研究地画,希望是自己看晃了眼。

可地上的画图再清晰不过,他为杨秀清设计的布阵图已了无痕迹,而推背图却纤毫毕现地显示在地上。

天门想不明白,究竟是他受了推背图的暗示,为太平天国布设出“王杀王”的路径,还是他的布阵图推动了推背图的应验。

在天门的画图中,城外的将军自然是石达开,但是石达开随意一蹭,却把自己幻化成了白骨,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天门在一日之中,经历了种种异象,不堪其累,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和寒星,心中默然自语,这所有的异象中,哪一处是指点我的呢?

天门回到房中,在窗前坐下来,月光照在脸上,如凉水拂面,一颗揣揣不安的心渐渐归于宁静,原本万马奔腾般的各种意象也渐渐停息。

世间事何为难,难得是共享乐。洪杨相互利用,也相互扶持,终于割据一方,自成一国,好日子尚未开始,双方已成水火之势。

天门在其中也起到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并不是最重要的,这一切早已被唐人推断出来,画入“推背图”中,天意不可违。

天门感叹一番后,觉得应该让曾国藩知道太平军的现状,不要因一时失利灰心丧气,已至乱了方寸。

天门想,石达开一意孤行,自有主张,我何必再为他瞻前顾后,能把小妹送出城去,也算尽了一份心意,如今天京城中凶险异常,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测乱象,何苦在此担惊受怕,不如想个法子,极早出城。

翌日天王升殿,百官上朝,杨秀清果然不容洪秀全先开口,由座上起身,朝大殿当中一站,躬身行礼道:“恭喜天王,昨天晚上北王传来捷报,打了大胜仗,把曾贼赶回了他的老巢。”

洪秀全已知情,却故装惊喜状,道:“北王威风不减当年,如此看来,清妖再无能战之人,北王这把牛刀……”

杨秀清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道:“天王所言极是,北王这把牛刀犀利,可令清妖闻风丧胆。我昨日连夜与军师们商议,拟出一条对敌策略,决定借北王的余威,立即对江南之敌全面开战,一举将清妖赶尽杀绝,让天国稳据华夏半壁江山,然后再图全国,助天王成就霸业。”

杨秀清的话音一落,他的心腹大臣便纷纷出列附和,叫好不绝。

洪秀全对杨秀清描绘的美好画图自然神往,别说把满清赶出关去,即使能拿下江南所有城池,与满清分江而治也是好的。

但是他已收到韦昌辉的密信,信中说为防杨秀清在城中对天王图谋不轨,请他借北王大胜之机,下旨令北王班师回京。

洪秀全左右为难,犹豫不决,不由将目光寻向天门,希望他能帮自己拿个准主意。

天门是春官丞相,职责与军事毫不相干,他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参预军事决断。

天门以为这恰好成为他保持沉默的借口,因此对洪秀全暗递眼色,意思是说,在这儿可没我说话的份,你不要指望我能给你拿什么主意。

洪秀全并未猜懂天门的意思,仍然目不转睛看着天门。

杨秀清笑道:“天王看着邵丞相做什么?他非武官,不懂军事,若天王要他占一卦,测一测我此计胜算几何倒是可以的。”

洪秀全有些明白天门为何不回应自己的求助,对杨秀清的提议不知是计,以为找到让天门说话的由头,忙点头道:“好,就依东王的意思,邵丞相,你便测一测,看东王的计划是否可行。”

洪秀全以为天门是他的心腹,杨秀清把天门当作自己的亲信,二人都押注于天门,等他开口一语定乾坤。

天门入天京城以来,一直保持低调,和朝中大臣们若即若离。他明白一个道理,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他不能保证天国中不会有与他一样的奇人高士。他潜入天国,置身险地,若太张扬高调,引起身在暗处的高手注意,说不定就会栽在这儿。

因而天门很少在圣殿上当众表态,更不会掺和到各王的较量中去。

既然杨秀清与洪秀全都要求他说话,他便不好推辞,只得边想对策,边缓缓走到殿中。

圣殿上文武官员的目光如炬,烤得天门浑身不自在。

许多人认得天门,却不了解他是天赋异禀的奇人,甚至连他精通阴阳术数也不知情。

天门定了定神,先给天王与东王行了礼,然后转身面向群臣,将目光慢慢在众人脸上扫视一遍。

他想,昨日的异象尚未得知应到何处,今日又将自己推到众人面前,说是检验杨秀清的计划,又何尝不是让众人来审视我。无论祸福,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不如也借这个机会好好端详一下天国的这些妖魔鬼怪们。

众人不知天门逐一打量他们的目的,不免心下揣揣,面面相觑,有人敢直视天门,有人对天门的目光望而生畏,低头移目,如避飞刀利箭。

天门生就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放过不敢对视者,单检视那些拿眼瞪自己的官员,一扫而过,已心中有数,这圣殿上绝无对手。

天门放下来,决定大胆一搏,送这个乌合之众的天国最后一程。

“天王,臣斗胆请您写一个字出来,”天门道。

洪秀全不知是故意要考验天门,还是心有所念产,笔随心走,竟再次写出一个“清”字。

天门走到圣案前,拿起朱笔写下的鲜红“清”字,展示给座下众人看,道:“请问各位大人,此字如何读法?”

众人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此字谁人不识,清妖的清字啊。但是一想到杨秀清的名讳中也有这个字,为避王讳,无人敢读出声来。

天门见众人不答,转而问杨秀清,“请问九千岁,此字怎么读法?”

“这还用问,此字乃我杨秀清的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