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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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寻天门

道光自知去日无多,传旨命惠亲王火速回京。他在口授旨意时再三提到天门的名字,司礼太监问他可是赦免天门的罪,要天门一同回来?道光双目一合,昏睡过去。

司礼太监不敢擅作主张,将口谕底稿交至军机处,请军机大臣们定夺。

文庆自以为懂得道光的心思,将道光的原话抄录在旨意里,后面加注一句要惠亲王带天门同返京师的话。

其它大臣心里有疑,却拿不出合理意见反驳,因此无人提出异议。眼瞧着道光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军机大臣们不敢怠慢,速将上谕交发六百里加急。

道光想天门是真的,要说他在神智不清时,念叨天门几句,便是欲让天门回来,却是文庆意会错了。

道光自从回京后,一直在做一个大梦,这梦甚是奇怪,像一部话本小说般,一回接着一回,哪怕隔个两三天无梦,一旦重新入梦,又能接着上回的故事演下去。

道光做的什么梦呢?他梦见的是皇长子奕纬。说是奕纬,也不全是,因为那人说话时是奕纬,话音一落便又变身为邵天门。

说话的奕纬毕恭毕敬,不说话的天门面含诡笑。

奕纬在梦里对道光说,他并没有死,而是被圣祖仁皇帝过渡到身边,用心调教去了。

道光问奕纬,圣祖爷为何要调教你?

奕纬说,圣祖仁皇帝康熙对自他起,大清从没有一位皇帝传位于皇长子感到内疚。称是他开了一个不好的风气。他不仅废长立幼,且隔代传位,让雍正的四子弘历继承大统。

自古以来,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做一家之长也罢,做一国之君也罢,不去匡扶长子长孙,让继承有序,而是全凭个人好恶择立继承人,口中说的是为国家臣民,实是出于私心。圣祖爷说这是他做了坏的榜样,造下的恶业。

为什么是恶业呢?身为一言九鼎的皇帝,因一己之私而打破常规,废长立幼,令后世子孙不能安守本分,人人都动了争储夺位之心,造成手足相疑甚或相残,给爱新觉罗的江山社稷埋下了隐患。

这话有道理啊,若康熙率先垂范,坚持立长不立幼,照着大清之前各朝各代的规矩来,皇长子继承皇位,明令正典,哪有后面几位皇上的烦恼,哪有皇子们明争暗斗,离心离德的忧患。

虽说不立太子,表面上看少去夺嫡之争,实则比早立太子,早定储君还要凶险百倍,说不定哪天便有胆大妄为的不肖子孙出来祸国。

既然任何皇子都可以是继位者,这皇位你坐得,我也坐得,大家的机会是平等的,能争得到手便是正统,岂不可怕!

道光问奕纬,圣祖爷是要正本清源,让你接大位吗?

奕纬忽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面目一闪变成了邵天门。

道光大为不解,问道:“你究竟是奕纬还是天门?”

那人一说话又是奕纬的模样,皇阿玛,我是奕纬啊,我天天在乾清宫替你守着龙庭呢!你可有日子没来坐朝啦。

道光说,朕的身体不中用了。

转眼又是天门冲着他笑。

道光恐惧至极,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想吓死朕吗?”

天门转身而去,奕纬的声音渐去渐远:“立长不立幼,立长不立幼……”

就这样,道光每日一合眼,便会梦见奕纬和天门合二为一,在他跟前念叨“立长不立幼”。

道光偶尔有一刹那的清醒时,回想起梦中之事,甚是困惑,因何死去的奕纬会和活着的天门纠集到一起呢?难道说奕纬附体到了天门身上?

因这闪念,隔日再做梦,那奕纬果然替天门叫起屈来,皇阿玛,你为何要将我流放到恶瘴之地?

道光大惊,问他说,你果是附体到天门身上去了?

却是天门瞧着他笑,笑完转身又走。依然是奕纬的声音飘过来:“立长不立幼……”

道光不胜其烦,也不胜其惧,恶狠狠地说,我早晚要杀了你!

奕纬已死,他要杀的当然是天门,只有把天门也除掉,才能解除这梦魇的骚扰。

可是经这恶梦连番折腾,道光的精神完全垮了,终日混混沌沌,杀谁留谁都由不得他了。

上谕递到惠亲王手上,他阅过后不敢迟疑,急令两广总督黄天爵去寻天门。

五月间,惠亲王在韶州令两个侍卫押天门入桂。直到半年过去,仍不见侍卫回来复命,其间也曾着黄天爵问询广西巡抚,天门是否入刑。广西巡抚回说没见天门踪影。

惠亲王这一惊非小,韶州离桂林一千多里地,一去一回三个月足够,按说天门等人早该到了才对,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黄天爵认为,天门身为钦犯,不管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可是惠亲王的两个侍卫,在他的辖地凭空没了,却非同小可。于是急令广西巡抚发公文给各州县,务必找到两侍卫。

广西巡抚的消息还没到,道光的上谕先到了,惠亲王见皇上要他带天门回京,不由为难起来,天门不知所踪,这还怎么回京面见皇上。

惠亲王向黄天爵要人。黄天爵心里有数,广西境内“拜上帝会”闹得正欢,乱匪当道,说不定天门和两个侍卫已经遇害了,还哪里去找。

黄天爵不敢明讲,只推托说正在查找,料广西巡抚的禀报不日可到。

惠亲王挂念道光的病情,急不可耐,道:“京城事急,本王先行一步,如若找到人,可一路追去,直送京城。”

黄天爵面有难色,觉得此事重大,不敢贸然应承,才委婉地回道:“广西境内乱匪横行,两个侍卫半年多不见踪影,怕是凶多吉少……”

惠亲王恼了,怒道:“本王告诉你,那两个侍卫无关紧要,邵天门却是顶要紧的,他比你这个总督的命值钱,找不到他,别说你的顶戴花翎保不住,项上人头保得住保不住也不好说。”

黄天爵心里不快,道:“王爷言过其实了吧,邵天门不过是朝廷钦犯,竟比朝廷一品大员还重要?”

“黄大人,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什么朝廷钦犯?钦犯有亲王亲自押解的吗?邵天门是皇上故意支出京城的,如今皇上点名要本王带他回去,你来说,我两手空空如何去见皇上复旨?”

黄天爵听惠亲王如此说,才慌起来,道:“王爷息怒,是下官愚钝,下官马上亲自率绿营兵去广西搜寻。”

惠亲王觉得刚才的话重了些,转而安慰黄天爵道:“邵天门不是寻常人,他素有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本领,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可全身而退,只要你用心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黄天爵见惠亲王胸有成竹,信心顿增,拍着胸脯慨然道:“王爷放心,下官便是将广西掘地三尺,也要将邵天门挖出来。”

惠亲王道:“好,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黄天爵将惠亲王送上路,自带兵马去广西寻人不提。

惠亲王一路急行,傍晚时分便赶到韶州。

惠亲王挂念着皇上的病情,本欲越过韶州,连夜赶路,不料天上却下起大雨,一时间道路成河,一行人全淋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没有办法,惠亲王只得下令到驿馆歇息一晚,翌日再走。

驿馆官员报于知府莫山知晓,莫山听说惠亲王来了,心里很是高兴,认为可借机告高风一状,拿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高风头上,凭他和文庆的交情,再多送些惠亲王好处,惠亲王定会偏向于他,说不定可将高风革职问罪,哪怕调离韶州也是一桩幸事。

莫山备足厚礼,冒雨拜会惠亲王。

惠亲王淋了雨,再加上心中有事,浑身乏力,正恹恹地躺在床上难受呢,段小中引着莫山进门磕头问安。

惠亲王道:“莫大人好快的消息,如此大雨,何必多此一举。”

“王爷为国事操劳,不辞辛苦,小的淋些雨算什么。”莫山谄笑道:“王爷,您想吃些什么,小的叫人去预备。”

“本王身体不适,并无食欲,你不必客气了。”惠亲王挣扎着要起来见客,莫山忙拦道:“王爷不要动,小的去请郎中。”

惠亲王也是作作样子罢了,当即又躺下道:“本王并无大碍,只是刚见了雨,身上有些冷,躺一会儿暖和一下便好了。”

莫山应承着,抽身出来吩咐随从去请郎中。

郎中来后,诊视过后,开了副药,等服侍惠亲王用完药,已经夜深。莫山不敢打扰惠亲王歇息,忍下焦急,告辞回去,欲第二天惠亲王身体好转再来告状。

第二天,莫山早早赶到驿馆,不料高风比他到得更早,已经在陪着惠亲王用餐了。

高风因抄了清风阁,对莫山不能不加提防,因此莫山的一行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莫山冒雨去驿馆见惠亲王,被高风获知。高风听说惠亲王到了韶州,天不明便赶来求见。

惠亲王服了药,歇息一晚,出一身大汗,身体便好了,身体一好,胃口大开,见到高风,便请他一起用餐。

两人边吃边聊,正聊到天门刚离开韶州一节。惠亲王终于有了天门的消息,自是十分振奋,听说莫山来了,吩咐段小中道:“叫他在外面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