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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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门遇响地

邵知理被兵马司带走,下人们都不敢休息,等邵如林回来拿主意。

严氏不像梁氏有主见,坐在自己房里唉声叹气,又不敢声太大,怕惊动了卧病在床的梁氏。

丫环要天门去睡觉,哄了几次,天门不理。

天门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不睡。”

丫环道:“你今天很奇怪,平时不是早就睡了吗?今儿个怎么精神这么好?是担心你爹吗?”

天门白了丫环一眼,一言不发。

天门从两三岁时说话就惜字如金,斩钉截铁,能用一个字的,绝不用两个字。丫环都了解他,干脆随他去。

邵如林一回来,看到家里的异常,心里一沉,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歇息?”

下人们七嘴八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回禀了,严氏听到动静,抢步出来道:“爹,您快救救知理。”

说着眼睛断线似地掉下来。

邵如林问:“打若兰那人没事吧?”

家人回道:“他好着呢,睡得跟死猪样。”

“若兰呢?伤得重不重?”

严氏道:“伤得不轻,想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床,已经用刘先生给的药敷过了。”

邵如林放心了,道:“没事啦,都去歇息吧。对了,给这位老太太和孩子腾间屋子,让她娘俩住一晚。”

丫环答应着,满脸的不高兴,心说,老爷也真是的,自己家乱成这样,还有心思管闲事。

严氏道:“爹,您知道的,兵马司那帮人土匪似的,知理进去少不了受苦,您想想办法……”

“这大半夜的,有什么办法?没事的,你安心歇着吧,明天我去兵马司走一趟。”

严氏不敢再言语,默默回房。

天门眼睛盯着邵如林带来的那孩子,问道:“爷爷,他是谁?”

邵如林这才发现天门还没睡觉,道:“你不睡觉在干嘛呢?”

“我,我在观天象。”

邵如林微笑道:“看出什么吗?”

“明天是个晴天。”

“好,明天是个大晴天,快去睡觉吧。”

天门走到那小孩跟前,问道:“你没有辫子?”

那小孩道:“奶奶说女孩子不留辫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想弟,你呢?”

“我叫天门,想弟?你奶奶想你有个弟弟吗?”

“不是那个想弟。”老妇人说:“她生人那晚,俺村子地底下轰隆隆响个不停,一直响了一夜,所以她就叫响地啦。”

邵如林在旁边听得真真的,心里不由一震,这可奇了,大半夜捡来一老一幼,这孩子竟然名叫“响地”,天门,响地,男孩,女孩,有这样巧的事?

邵如林问道:“老姐姐,你怎么称呼?老家在哪里?”

“回老爷话,民妇没有名,只有姓,我男人姓沈我姓王,老家在山东峄县。”

“峄县?是离郯城很近那个县城吗?”

“正是。”

郯城在康熙七年发生过大地震,如今过了一百多年,那地方还有地声,难道又要地震不成?

邵如林问道:“这是你孙女吧,她是哪年生人?”

“回老爷,响地是道光十四年一开春生的,到了夏天她爹进京赶考,再没回家,响地的娘是去年冬过世的。我们在山东实在活不下去了,一路要饭到京城来寻她爹。没成想一进城就遇上您这位大善人。”

按沈王氏所说响地的八字,正好比天门晚一个时辰,这可真是天下奇事出奇门,邵家出了天门这样的灵童,算得上奇门了。

“响地的父亲叫什么名?”

“他小名叫蝉儿,大号叫沈菜。老爷可听说过他?”

邵如林把五年来考中进士的名单滤了一遍,并没有姓沈的。

邵如林不忍沈王氏失望,道:“在朝为官姓沈的有许多,容我慢慢打听。”

沈王氏忙拉着响地跪倒磕头道:“响儿,快谢谢大老爷。”

不待邵如林伸手相搀,天门上前拉起响地道:“我是天,你是地,人家都给天地磕头,哪有天地给人磕头的。”

沈王氏惊得张大了嘴道:“老爷,您家这位小少爷可了不得,将来怕是要坐龙椅……”

邵如林吓得脸都白了,打断她道:“老姐姐,可不许胡说,要杀头的。”

乡野之人,哪懂君君臣臣那些规矩,一时激动,信口开河。话到半截,看邵如林吓得脸色煞白,沈王氏才感到害怕,意识到说吐噜了嘴,抬手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道:“看俺这张臭嘴,大不敬,大不敬。”

邵如林嘱咐天门道:“天门,你刚才那话以后万不可再说,当今圣上才是天,你是门,能有给圣上看门护院的机会就是你的造化了。”

天门道:“她叫响地,就是响啦,难不成叫她给皇上吹响唱曲儿?”

“那有何不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门撇了撇嘴:“我们才不要看门护院吹响唱曲呢。”

“那你想做什么?”

“坐龙椅。”

这回邵如林真是六神吓跑五神,还剩一神归了错乱娘娘。天门今儿个是怎么了,天快五更了,不仅没有困意,还口出狂言。是因为响地这个小姑娘吗?

邵如林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响地,只见她前额饱满,眉长过目,耳廓如轮,耳垂浑厚,鼻翼高挺,唇如朱砂,实足的美人相,富贵命。再细瞧,美中不足的是,眼角似有浅浅泪痣生成。

沈王氏道:“老爷是给响儿看相吗?您看她可有进宫做娘娘的命。”

邵如林搪塞道:“孩子尚小,五相未开,不宜看相。天不早了,你们娘儿俩快随丫环去歇息吧。”

小丫环打着呵欠过来叫沈王氏。

天门道:“我要和响地一起睡。”

丫环道:“你看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沈王氏也道:“那可不敢,少爷是贵人贵体,响儿是乡下丫头,可不敢,可不敢。”

说着沈王氏拽起响地催丫环快走。

邵如林道:“天门,明天再和响地玩,去睡觉吧。”

天门嘟囔道:“她才不脏呢。”

邵如林回房,梁氏恹恹地躺在床上睁着眼在等他。问道:“大半夜的你们在院子里说什么呢?”

邵如林道:“在街上遇到一对进京寻子的祖孙,带回来将就一晚。夫人今日可觉得身体好些吗?”

“这病来得奇怪,躺了这么久,总也不见好,莫非刘先生那方子不对症?”

“也没什么奇怪的,你操劳一生,身体早就亏着了。这些年养尊处优还好,那晚一番闹腾,别说你这样的岁数,搁知理也受不了。夫人不要想三想四,安心养着,慢慢就好了。天门适才说了,明天是个晴天呢。”

邵如林哄着梁氏睡着,自己反倒毫无睡意,干脆去书房坐了会,不觉天就明了。

邵如林洗漱完毕,让家人带他去见钱六子。

家人们对钱六子恨得牙根疼,不是邵知理吩咐,扔在院子里保准没人管。家人好呆在柴房搭了个铺,扔床铺轿子的旧褥子,再没人管他,这一夜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家人先进柴房瞅了一眼,回身对邵如林道:“老爷,那小子还喘气呢。”

要不喘气麻烦就大了。邵如林哼了一声,走进去,摸了摸钱六子的额头,有些烫手,对家人道:“去请刘先生。”

家人也哼了一声,道:“死了才好,省得害人。”

这些日子家里的事情一桩接一桩,把家人们都折腾得够戗,偶有怨言邵如林也不见怪。

邵如林问钱六子:“这位仁兄,能说话吗?怎么称呼您?”

钱六子喉咙被若兰咬个大口子,别说讲话,一张嘴就疼得咬牙切齿,只能像狗一样呜呜低吼。

邵如林道:“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呢。已经给你请大夫了,安生在这养着吧。”

邵如林瞧着钱六子没有性命之虞,便叫了轿子去兵马司。

昨晚上,宋斯文见钱六子被若兰咬住了喉咙,邵知理去拉若兰,怕出人命让人看见他,偷偷溜了。半道上,又多出一个主意,于是去兵马司报案说邵家打死人了,他看到邵知理帮着若兰打钱六子呢。

为了避嫌,宋斯文故意没通找韦符。

人命关天,兵马司不敢怠慢,一个小头目带了人去邵府办案。

邵知理知道钱六子死不了,并不害怕,道:“一个醉鬼欺负疯子,我拉架呢,怎么就出人命了?”

小头目问:“人呢?”

“人好好的,刚瞧了大夫,已经睡着了。”

“我们进去瞧瞧。”

“那不行,家里女眷多,大黑夜的别吓着他们,要看等天明再说。”

邵如林是从五品官员,小头目不敢贸然撞进府去。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僵持了一会儿,小头目道:“不看也行,你跟我们去兵马司候着,别万一真死了人,你畏罪潜逃,我们交不了差。”

就这样,邵知理被带到兵马司关了起来。

邵如林准备去兵马司要人,将要出门,韦符带了一干人,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韦符道:“邵大人,得罪了。这是搜查令,请带我们进府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