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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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魔高一丈

看着韦符狼狈逃窜的背影,知理长出一口气,心道,总算把这尊瘟神打发走了。

知理朝围观的人群一抱拳道:“各位,各位,邵家流年不利,摊上这么档子事情,让大伙看笑话了。居家过日子,谁家没遇到过尺长寸短的事儿呢,请看在咱们多年街坊邻居的份上,快都散了吧。”

大家伙被说得不好意思,正准备离开。

不料,知理话音未落,天门突然钻出来,朝若兰叫了一声“姐姐”,差点把知理吓个半死。

若兰装疯扮傻一夜又半天,不敢丝毫放松,耗尽体力不算,心里极尽辛酸痛苦,几乎坚持到极限,这时,一点点的体贴抚慰足以让她崩溃。

听到天门的呼唤,若兰心里一暖,眼里含泪,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众人纷纷收住脚,齐刷刷地看向若兰。

知理朝若兰轻轻摇头,大声对家人道:“快去仁和堂请刘先生,给庄丫头开付药。她是在咱家病的,咱们不能不管不是。”

若兰醒悟过来,这时若把持不住,动了人之常情,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可头已经转过去,再转回来就难了。

若兰强忍住泪水,朝天门露出呆痴痴的笑,身体僵直不动,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天门从门里出来,走到若兰跟前,道:“姐姐,你真臭,我要香香的姐姐。”

若兰攒了攒口水,再从嘴角慢慢流出来,伸出双手作势要抱天门,嘴里嚷着:“宝贝儿,心肝儿,宝贝儿,心肝儿……”

家人忙过去抢过天门,抬腿踹了若兰一脚。

若兰借机发疯,手舞足蹈上前去抢。众人没有看出破绽,反而好心提醒知理要看好孩子,别被疯子伤了。

知理悬着的心放下来,谢过众人,带着天门回府。

天门道:“父亲,快把姐姐的病治好,我要和她玩。”

知理哭笑不得。天门是天聪早开之人,大多时与常人无异,只是偶尔吐露天机。要命的是,天门年纪尚小,天机和天真两条智慧线交织在一起,全无分辨和约束能力,所有的话语都是随心所欲,要靠他人来辨识,这太难了。知理不可能把所有注意力用在天门身上,一不留神可能错过重要讯息,时时留意又太伤神劳力。

知理试探道:“你知道姐姐是怎么病的吗?”

“姐姐是怎么病的?”

这可不像小孩子的话,知理怔了一下道:“我问你哪?”

天门不假思索道:“是我叫她病的。”

“你叫她病的?那么,你说该怎么治好她的病?”

“爹,我饿了,我要吃炸圈儿。”

每次都这样,爷俩对话,头两句还在板上,再说下去,要么答非所问,要么驴唇不对马嘴。这就是天门,他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邵如林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天空。天阴沉沉的,要起雨的样子。

知理站过去,学父亲的样子,朝天上看去。

天门也学着爷爷和父亲的样子,翘首以盼。

爷儿仨站成一排,仰着脸,像三尊雕塑。

看了一会儿,邵如林道:“知理,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知理道:“天阴三日,不雨则晴,这是要开天了。”

天门道:“我要天下雨,那样姐姐身上就不臭了。”

邵如林道:“云起东南,林大人那边怕是已经风雨交加了。”

爷儿仨的话,各怀心事,家国情怀不过如此。

邵如林解道:“知理,你说得对,是要开天了。天上阴三日,人间半月寒。若兰还须再苦些时日,记住,每日丢些食物给她,夜里在门洞放床被子,别叫她冻着饿着。”

知理点头称是。

邵如林道:“天门的话要细思,万不可大意。一百两银子或许能买个暂时平安,须知韦符的小人本性,我觉得这事不会如此容易过去,或许要再起一场风雨才能得安生。”

知理将天门的话细细琢磨一遍,道:“父亲言之有理,儿子当心就是。”

邵如林道:“可惜我把穆彰阿得罪了,若不然,一旦东南开战,力荐韦符前去建功,正可以解我邵家之困。看来我得另辟蹊径了。”

的确是这样,人闲是非多。韦符在穆彰阿那儿屡屡受挫,窝了一肚子邪火,利令智昏之际,撞上仙女般的庄若兰,想捏个软柿子泄泄愤,偏又在半道哑了火,再挨一记窝心拳。好在邵如林懂得人情世故,给他拿了一百两银票,总算没白忙活。

韦符揣了一百两银票,找回点面子,可是银子的事他不会给宋斯文说,面子找回来宋斯文并不知道。宋斯文听说庄若兰疯了,一百个不相信。

邵家父子精通玄术,老谋深算,摆一个八卦阵岂不是易如反掌。

宋斯文嘲笑韦符道:“你被邵家父子给涮了,这是三十六计的‘假痴不癫’之计。”

韦符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粗人,与官场中人打交道尚能端着些,和宋斯文这样的狐朋狗友在一起,粗鄙习气从不遮掩。

他听到被涮了,很是恼怒,道:“在京城谁他娘的敢涮我。”

“你思量一下,邵如林是何许人,他岂能算不出咱们布下的陷阱,岂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他知道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要的是庄若兰,不是针对邵家,只要把庄若兰变疯变丑,你就会死心,他也就没事了。”

“胡说八道!怎么变疯变丑?你当他邵如林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庄若兰不过是一个丫头,邵如林不知道哪头重哪头轻吗?他做个顺水人情,送与我就是了,用得着装神弄鬼?”

“我早打探清楚了,庄若兰并非邵家平常丫环,而是邵如林孙子天门的童养媳,邵家也算书香门第,岂能将孙媳妇送给他人。”

“这我知道,邵如林全说啦,说他孙儿命硬,因此才找庄若兰来压制的。”

“着啊,庄若兰是他用来布风水局的,所以更不能送给你呀。”

“算了,庄若兰克父克母,不是个好鸟,管她真疯假疯,不招惹她的好,别狐狸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宋斯文出身官宦,无奈时运不济,多次考取功名落榜,真才实学没有多少,阴谋诡计学了不少,常以卧龙凤雏自诩。他为了能一展其雄才大略,常结交些前程看好的贵公子,也曾帮许多权贵子弟出谋划策,当然干得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事体。

韦符因有穆彰阿这一层关系,宋斯文在他身上下得功夫最大,希望有朝一日,韦符飞黄腾达后,自己能借此捷径,谋个一官半职。

韦符有一副好皮囊,却无多少心计,宋斯文正好做他的狗头军师,两个人狼狈为奸干了许多坏事。

借英人动武传言四起之机,宋斯文鼓动韦符去向穆彰阿要官,因为乱世出英雄,乱世也是穆彰阿发展党羽,扩大势力的好时机。此时给韦符在军营派个差事,穆彰阿是举手之劳,而若去军营,韦符必将把以为心腹的宋斯文带上。到那时,不管战事如何,他宋斯文自有妙计力保韦符毫发不损,甚至偷得奇功,他自己定能让穆彰阿刮目相看。

他和韦符心思没少用,穆彰阿就是不松口。宋斯文思来想去,终于猜透穆彰阿的心思。

只所以不提拔韦符,穆彰阿是要留他在兵马司,做自己的眼线和刀枪,说白了就是当一条狗来使唤。可是,韦符不外放,他就没机会,怎样才能改变穆彰阿的想法呢?只有让韦符使劲闹,闹出大麻烦,给穆彰阿制造不利的影响,穆彰阿为了顾全大局,定会把韦符打发出京。

宋斯文正筹划如何让韦符弄些动静出来呢,就出了韦符与邵家这段恩怨。他太奋了,这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岂肯放过。韦符一和他商量,他便成竹在胸,想出一条连环计。

千算万算,宋斯文万万没想到,庄若兰竟然疯了。

究竟是天不助我,还是邵如林棋走险招,让庄若兰装疯?宋斯文怀疑的理由是,父母去世的打击庄若兰都经受得住,还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疯掉呢?这里面一定有说道。

他的计划那么完美,还没来得及实施呢,怎能轻易收兵。

想到这里,宋斯文道:“那个女人命硬命软先放在一边,大丈夫行事,不能有妇人之仁。要是庄若兰真疯了,是天意。若是邵如林使的手段,你放他一马,以后在京城,在朝中,你的腰杆可就挺不直了,穆大人那儿你也再无出头之日。”

这话正中韦符要害,他最怕别人瞧不起他。

韦符道:“你说我像个娘们?屁,谁敢让大爷我不痛快,我他娘的让他一辈子不痛快!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好办,一是试试庄若兰真疯假疯,二是找人监视邵家,看他下一步的举动。”这事韦符兄不用操心,就交给我办吧。

韦符道:“着啊,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干。”

宋斯文根本没把庄若兰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他不相信她能有越王勾践的忍耐力。只要她是装疯,定能让她现原形。

为了能一击致命,宋斯文并不敢大意。他亲自出马,天天坐在邵府门前的一个茶馆里,观察庄若兰的一举一动,还时不时走到若兰跟前晃动,他的目的就是告诉邵家,告诉庄若兰,他在盯着呢。这是他的第一步棋,就一个“耗”字,耗到庄若兰精神崩溃,然后再出杀招。

时间一晃十多天过去,庄若兰没有半点异常,不过疲态已显,她不像以前那样哭闹得厉害了,而是常常一个人发呆,或者一睡半天。

宋斯文看到时机成熟,找来混混钱六子,面授机宜后,令其前往邵府门前试探庄若兰。

这日傍晚时分,庄若兰闹腾一天后,蜷缩在门旁的角落里,昏昏沉沉睡得正香。

钱六子喝了酒,装作发酒疯,左手拎着一个马桶,右手拿了一个馒头,晃晃悠悠走到庄若兰身旁,蹲下来。

钱六子把馒头蘸了粪便,一手薅住若兰的头发,一手将馒头朝若兰嘴里塞去。

庄若兰在睡梦里,并无丝毫防备,突然嘴边一股恶臭袭来,猛睁开眼,见一人拿粪便馒头喂自己,一时忘了自己是一个疯子,怒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作贱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