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巴掌不算疼,却是打进了宁宁的心里,她双手捂脸,嘶声力竭、悲痛欲绝的大哭起来,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栋楼。
原野扛着肩上的人,疾步走出住院区。
一坐进车里,她就不哭了,长长的深吸一口气,擦去脸上的眼泪。
原野发动车子,送她回去。
路上宁宁沉默地望着窗外,灭顶的悲伤来得快,去得更快,悲伤之后,只剩下心灰意冷。
这个男人不能跟她同仇敌忾,不能爱她所爱,厌她所厌,她那么的讨厌徐希语,他偏要跟徐希语走那么近,那么暗昧——就连昨夜,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却陪在徐希语身边,这种男人,她还爱他做什么?
她的心其实算是凉薄的,对王子那么多年的暗恋,那么强烈的喜欢,在走进他婚礼的那一秒,她立刻就不再爱他了。
跟身边的这个男人,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
十年的感情她说放下就放下了,又何况是区区的三个月?
这么想着,宁宁立即闭紧了嘴巴,不再嚎哭。
原野开车将她送到小区下面。
“再见!”宁宁朝他伸出一只手,再见,再也不见。
她的眼泪就像自来水一样收放自如,对此,原野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习惯性的一挑浓眉,很有力道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均匀的薄茧,干燥而温暖。
宁宁毫不留恋地抽出自己的手,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区大门。
原野坐在车里,目送她离开,她的腰挺得笔直,直到消失在楼道口,始终没回头。
这次可能是真的结束了,她眼里的坚定和决绝,被他捕捉到了。
没有解脱后的轻松,他的心闷闷的,很不舒服。
抽完一根烟,原野驾车离开。
白色的薄纱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宁宁脱了鞋子爬到榻榻米上,脸贴着落地窗躺下来。
心钝钝的疼着,难受得厉害。
手机响了,她不接电话,矫情地听着手机彩铃”偏偏喜欢你”,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彩铃响到第三遍结束时,她才按下接听键。
“宁宁!”王子愉悦的声音传来。
“发财了?”宁宁擦去脸上的眼泪,浓浓的鼻音问。
“接到一笔大单,收购重组境外企业,人手不,你有兴趣进入吗,到时分你一杯羹!”王子好心情地说。
“可以考虑。”宁宁爬坐起来,一手扣着脚指头,她要忙起来,忙起来就好了。
王子靠得住,母猪会爬树!
他所说的境外企业在一个以农业为主,工业基础薄弱,属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
宁宁乘飞机转大巴,转船,转乘人力三轮车,最后抵达老挝一个鸟不拉屎的深山,客户打算收购这里矿山的开采及勘探权,宁宁带着专业团队过来,负责评估矿山的资产。
自古一女不能二嫁,这家矿山老板明显不知道这句话,前来评估资产的除了以宁宁为首的天成会计事务所的团队,还有另外一家资产评估机构。
矿山老板不止勾搭了天成的客户,还勾搭上了另外一个客户,他是严格本着价高者得的原则。
第一天两个评估团就在矿山外面狭路相逢了,双方都拿到了授权,僵持不下。
“我们的客户已经签了意向合同。”对方的领队,人高马大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宁。
这厮足有一米九五,身高一米五八,脚上穿平底运动鞋的宁宁,站在他面前,真不是矮一点点的事。
天成的员工搬来一张椅子,宁宁爬到椅子上,跟对方的领队平视,“你想打架吗?”她卷起了衣袖。
男人一愣,他看着剽悍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文弱书生的灵魂。
“你想打架吗?”宁宁双手叉腰,斜睨着他问。
“你们想打架吗?”跟在宁宁后面的娘子军,默契地卷着衣袖,瞪向对面清一色的男人们。
好男不跟女斗,对面的几个女人,身高最高的不超过一米六二。
宁宁大获全胜,跳下椅子,带领手下昂首挺胸地走进矿山的大门。
男人准备先跟宾馆内的客户汇报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宁宁换上雨靴,戴着安全帽,高一脚低一脚的深入矿洞,她要对客户负责,所提供的每一个数字,都必须有依有据。
“靠,土鳖欠收拾!”接完电话,原野一脚踢翻椅子,那个矿山,他已经付了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
一群打手突然冲进矿区,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评估师被人拎出矿区,丢在了大门外面。
身为小头目的宁宁是最后一个被人拎出来的,她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到这阵势,便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任由打手拎着她的衣领。
“你们懂不懂法?”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懂不懂法?”
被丢出去的四个女流之辈,不畏恶势力,四个人一起讨伐堵在矿区门口的一排打手。
宁宁被丢了出来,四个女人同时扶住她,才没让她一下子摔到地上。
“宁姐!”一个年轻的女孩给宁宁搬来她的登高椅子,这些打手个个又高又壮。
“走了。”宁宁低着头,灰溜溜的爬上人力三轮车,三十六计跑为上。
人力车将她们拉到河边,在向导的带路下,宁宁带着几个同事坐上小渔船。
河道两边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宁宁盘坐在甲板上,欣赏两岸的风景,来的时候赶时间没顾得上欣赏景致。
现在静下心来,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地方太诡秘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边是原始森林,要是冒出几个端枪的毒贩,要是从水底下冒出几条鳄鱼——越想越害怕,宁宁全身均匀的轻颤着。
四个女人兴奋地拿着相机东拍拍西拍拍。
几艘快艇从远处疾驰而来,“快收起来,快收起来。”宁宁一脸苍白地说。
“宁姐,怎么了?”女孩们诧异地问。
宁宁抢过她们手上的相机,塞进包里,万一快艇上的人是毒贩,她们乱拍照,搞不好会被灭口的,宁宁心思细腻,考虑问题比较透彻。
快艇驶过时,突然放慢了速度。
驾驶快艇的女人一身紧身黑衣,梳着马尾,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陈元元特意扫了一眼渔船上的几个女人,没发现可疑之处,她是毒贩组织的一号头目,看中这河道后面的深山,打算在此建立新的据点。
国内待不下去了,她曾经听命于唐彦,除掉向家之后,唐彦让她带人自谋出路去,他不再庇护她了。
现在她跟原野合作,原野以采矿为名,买下了后面的山。
几艘快艇贴着光秃秃毫无遮掩的渔船驶过,宁宁暗自松了一口气,伸手擦擦额头的冷汗。
“宁姐,快艇又返回来了。”一个女孩叫道。
宁宁全身哆嗦起来,完了完了,她们可能要被人拿AK47突突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