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杨成钢扔了手里的步枪,弯腰从一名战士的尸体旁,捡起一口沾血的钢刀,开始在厮杀的人群中挥舞起来。
在杨家兄弟之中,杨成林沉稳精明,功夫博采众长算是独创一派,有着宗师风范。而杨成才为人细腻浪漫,身上的功夫是柔中有刚。黄小飞来自****,无门无派全无套路,交手不是下死手就是乱打。而唯有老三杨成钢名如其人,他的功夫拳拳到肉都是硬朗,如今他挥着钢刀如猛虎下山林,刀刀致命如切菜般,猛烈的砍杀着鬼子,而那些挥着长枪的鬼子,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杨成钢奋力搏杀的身影,也更加激励了他手下的兄弟们。国军战士们杀声震天,战斗士气压盖过了作战凶猛的鬼子。
一次次挥过的刀刃上,沾挂的血水不停滴落,所向无敌的钢刀砍倒了无数的鬼子。躲在坦克后面的鬼子,都被砍杀在地上后,杨成钢喘着浓重的粗气,抹了一把喷溅到脸上已经发粘的血水,他刚要向战士们达命令,突然身体如被重物猛烈的撞到,失去重心的他重重的摔倒在,遍地尸体的土地上。
仿佛一根钢针落入了体内,在尖细的疼痛之中,杨成钢胸闷窒息透不过气来。他用刀拄地撑起了身体,挣扎着又重新站了起来,回头看到又有大批的鬼子,端着枪冲扑上来。
已经杀红眼的战士们,没有人注意到杨成钢中枪,而是又像饿狼猛虎般,继续迎战重新出现的鬼子。
杨成钢忍住疼痛,紧咬牙关守住丹田的最后一丝气息,紧紧的盯看着两个跑过来的两名鬼子。鬼子的刺刀刚要扎向杨成钢,他急速转身的同时蹲下身体,用传统武术地趟刀的技法,用刀砍断鬼子的脚筋,刺破鬼子大腿的动脉,两名鬼子马上嚎叫着倒在地上翻滚。杨成钢再次用刀拄地撑起身体,也许是体内有大量出血的原因,杨成钢的动作开始迟缓,而且视线也有开始有些模糊与迷离。他看到又有鬼子接近的时候,马上奋力挥刀迎战,但是钢刀开始走偏,身上的力气也在急速的消散。
就在杨成钢集中精力挥刀的时候,身体右后方冲上来的鬼子,把锋利的刺刀扎进了杨成钢的体内,同时他并翻转手腕让刺刀在杨成钢的体内转动。而在他的左前方的鬼子,也用枪架开刀的同时,把刺刀扎进了杨成钢的前胸。两把刺刀进入身体后,杨成钢的身体已经无法转动。这时又冲过来三名鬼子,又都把刺刀扎进杨成钢的体内。如注的血水顺着鬼子的刺刀,急速的喷涌出来。
杨成钢此时的眼神更加的迷离,但是他用尽全力守住心神,用尽全力把手里的钢刀,向着一个鬼子身体扔去。钢刀在满是烟雾的空中落下,正好插进了一名鬼子的后心,鬼子的身体顿时失去重心瘫倒在了地上。
几名鬼子的刺刀在杨成钢的体内绞动与拧转之后,又都同时拔了出去,杨成钢的身体摔倒在了地上。他满是血水的嘴里,用最后的气息发出及其细微的声音说:“昨日……梦中炮声隆,朝来满院……榴花红,英雄效命咫……尺外,榴花原是……血染红……”
浓重的硝烟与炮火连天都渐渐平息,所有的刀锋碰撞与子弹鸣飞都渐渐远去,天地一片静谧与安详。杨成钢的模糊的视线,在火红的夕阳中也渐渐明亮起来,他看到金凤穿着一身素衣,脚步轻盈的微笑着走向自己。他看到锦绣川壮美如画,看到父亲杨祖业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前,看着儿时的兄弟几人,欢笑跳跃着奔跑在长长的街道上。
台儿庄战役打的虽然血腥惨烈,但是后方的几个野战医院里,并没有为伤员多而忙碌。因为在激战的最紧要关头,为了抗衡疯狂扑来的日军,后勤炊事班与运送伤员的担架队,都为了增补战斗力拿枪参战。上至将军下至士兵,全体征战效命沙场。正如杨成钢在战斗的最后时刻,对手下士兵所说的那样,这场战役在中国的抗战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中国军人的奋勇杀敌,永远载写入史册。
几天的激烈战斗结束之后,野战医院接到了上阵地的命令。所有的医护人员,和战士们一起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同时也寻找着可能存活下来的生命。当金凤与同事们来到战场上后,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在断壁残垣之下,许多死去的战士身体虽然已经僵硬,如雕塑般依然还保持着战斗与搏杀的姿势。有的战士在与鬼子厮杀中牺牲,双手紧紧搂掐住已经死去的鬼子,为了把他们分开,有时不得不心痛的,折断他们的胳膊。
金凤在寻找可能存活伤员的同时,她也在十分细心的寻找着杨成钢的遗体。可是在杨成钢作战的阵地上,寻找了很久都不见踪影。自从来到战场上的那一时刻,金凤没有掉过一滴眼睛。因为今天的结局她早已经知道,心中早就已经承受起了这份悲伤。
又仔细的寻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金凤有些疲惫的坐在了一处矮墙上,心想也许是杨成钢被炸弹撕裂,身体粉碎着散开已经化成了尘埃。她起身刚要往前走,忽然被地上的一只胳膊绊了一下,身体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金凤伸手撑地刚要起身,半截细链子引住了她的目光,她伸手用力一扯,长命锁从染血的泥土里露出来。金凤顿时愣住了,这是杨家的长命锁,那杨成钢一定就在附近。
金凤慌忙站起身,大喊:“杨成钢!你在哪里啊,快出来,我来接你回家了!别藏着不让我找到你啊,你快出来!”
金风凄凉的声音在满是烟雾的阵地上回荡,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应她。长命锁如果在这里,那杨成钢应该不会太远的。金凤不停的搬动着尸体,最终在她刚才坐过的矮墙后面,找到了杨成钢趴卧着的尸体。由于他的身上还压着两名鬼子的尸体,所以刚才金凤没有发现。金凤感觉这是天意,是老天爷感动之后,故意用长命锁把自己拦下的。
战场上的尸体太多,打扫战士的战士只好就地集中掩埋。而杨成钢的尸体,金凤在同事与战士的帮助下,被运到了野战医院的河边。金凤用清凉干净的河水,把杨成钢周身上下擦洗干净,然后她向领导提出要把爱人送回家乡安葬。医院的领导到是不反对,只是担心路途有些远,而且四处都是战区不安全,最主要的是现在初春,天气有些转暖,怕是到不了家尸体就会腐烂。
但是金凤决心已下,她说让丈夫回到生养他的锦绣川,这是做为爱人唯一能做到的事。医院的领导深深的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帮助金凤对杨成钢的尸体进行了防腐处理,同时还用医院里的汽车送了她一程。然后金凤用平板车拉着杨成钢,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一路上还算顺利,战争时期很多人都忙于逃命,没有人去关注一个拉车的女人。当马上就要进入锦绣川地界的时候,路过一个鬼子炮楼的时候,金凤被两名站岗的鬼子给拦下了。他们用枪挑开车上的被子问这是什么人,金凤说男人病死了要送家乡安葬。
两名鬼子可能看金凤有些姿色,便淫笑着起了歪心。他们俩便把金凤往旁边的树林里拉,金凤并没有大喊大叫的反抗,而是十分顺从的跟他们走进了树林里。鬼子把金凤按倒在地上,刚要去解金凤衣服的时候,金凤抬手在对方脖子摸了一把,对方顿时瞪眼张大了嘴巴。另一名鬼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凑上前查看的时候,金凤又在她的脖子抹了一把,这名鬼子也翻身倒在了地上。
金凤若无其事的走出树林,拉着车继续赶路。等她走出半天之后,炮楼里的鬼子才在树林里,找到了两名死去鬼子的尸体,他们的喉管都被锋利的手术刀给割断了。
干燥的春风吹裂了金凤的嘴唇,星夜兼程让金凤的脚上布满了水泡。经过了几天的漫长行进之后,她总算是接近了家乡。虽然现在金大虎与杨家已经恢复交往,但是父亲金大虎不许杨成钢再回锦绣川的郑重的约定,金凤还十分清晰的记在心里,所以她并没有贸然直接回去,而是拉着车来到了刀刃山下。
黄小飞和何二蛋正在说话,大龅牙十分慌张的跑了进来,说:“大当家的,山下有人打枪!”
黄小飞腾的站了起来,忙问:“来了多少鬼子!”
何二蛋也马上把枪抽出来,说:“哥哥让我去!”
大龅牙说:“二位别慌,不是鬼子,不是鬼子啊,哨兵来报,说是一个拉车的女的,对着山上放枪,还声称要见大当家的。”
黄小飞看了一眼何二蛋,有些不解的问:“二蛋,这是咋回事啊?”
何二蛋白了黄小飞一眼,说:“一个女的找你,你问我怎么回事儿,你问得着吗?这得问你自己,是不是在外面招惹别人了,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小桃红的事儿啊。”
“唉,你这个……想到哪里去了,行了,别在这里猜了,咱们还是都去看看吧。”黄小飞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何二蛋与大龅牙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黄小飞带着众人骑着车从山口涌出来,看到疲惫憔悴的金凤瘫坐在平板车旁,但是他已经认不出金凤了,但是何二蛋看着这位头发散乱的女人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