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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叔的葬礼

麦国挺从二叔的房间里出来,左手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他很激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不知道要把麦家的祖传三件宝物装在哪里,想来想去,还是先把宝物放在了堂屋的神桌上,他认为,自己接受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首先要让神灵们知道,让列祖列宗们知道,让神灵和列祖列宗们保佑麦国挺一家平平安安,保佑麦家航海三宝平平安安。

麦国挺点上神桌上的油灯,举着樟木箱子跪在神桌前,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他又把樟木箱子放在了神桌上,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合掌作揖。

之后,他才回到了床上睡觉。

“二叔怎么啦?”符氏问道。

“没什么,睡吧!”

麦国挺睡在床上,心里却很乱很乱,渐渐的,他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第一次跟着二叔出海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重现在他的眼前,二叔的面前摆着罗盘,他很好奇,不知道那园园的盘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二叔,这个圆圆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叫罗盘,也叫罗经,是用来辨别方向的。”

从此,他知道了罗盘这个概念,后来他知道了罗盘是运用了指南针的原理来判断航行的方向。

一次次跟着二叔出海,一次次二叔都带着罗盘,有时也看到二叔带着一本很古老的书—《更路簿》。

再后来,他跟二叔合伙经营大米生意,一直到上一次。

麦国挺想不通,为什么二叔就那么病倒了,他不敢去想,但又不得不想,乌石、安南,安南、乌石,十五年的时间,99次的平安的来回,难道上一次的安南之行是自己和二叔的最后一次合作么?他希望二叔好起来,继续往返安南乌石。

那个神秘的樟木箱子,那三件乌石麦姓的传家之宝,现在交到了他的手里,他的责任有多么大,他已经成为了麦家航海三宝的主人。

“二叔,你不会有事的!天后娘娘,乌石麦姓的列祖列宗,你们一定要保佑二叔平安无事。”麦国挺祝福着祈祷着。

他一夜都没有合眼,鸡叫五更的时候,麦国挺起来了,他急切的到了二叔家,径直冲进了二叔的房间,二叔已经走了,二叔安详的平躺在床上,没有挣扎的痕迹,脸上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二叔的家里人围在床前哭得死去活来。

“二婶,国强,弟妹,二叔走了,大家就节哀吧!”

茅屋里的哭声更加的大了起来,二叔的儿子、女儿、儿媳都放声的大哭起来,要知道,一家人的经济来源全靠二叔哪,现在二叔走了,一家人的经济来源已经彻底的断了。

“国强,你出来一下。”

国强用衣襟擦拭了一下眼泪跟着麦国挺来到厨房。

“国强,你阿爸已经走了,你要节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料理好二叔的丧事。”

“国挺哥,你帮我拿主意吧!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二叔的儿子国强虽然已经成家,但遇到这样大的事情,已经头脑一片空白。

“按照习俗,先要给二叔梳洗更衣,等天亮啦,去找先生看日子,再去发讣告,通知亲族、戚友前来吊唁。”

“白棉布衣和需要的铺盖昨天已经到乌石街买了一些。”

“那就先给二叔梳洗更衣,你来洗吧!我来协助你。”

说罢,两人又回到了二叔的房间,麦国强吩咐妻子抬来了一盆温水。

麦国挺帮着国强为二叔梳洗,他经过一夜的心里调整,现在平静了许多,虽然二叔只是父亲的弟弟,但他觉得二叔与他不仅仅只是叔侄关系,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从昨晚开始已经正式确立了师徒关系。

虽然他的这位师傅只是把三件宝物交给他就走了,但足见二叔对他的信任,也算是二叔在临终前收他这个侄儿为徒弟,并赋予重托。他不能辜负二叔对自己的一片期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要像送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送二叔上路。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兄弟两为二叔梳洗结束,并为二叔更了衣。

这时,天已经亮了,先生已经写好了讣告,麦国挺安排国强、妹妹和弟媳分头去发讣告,他们头上扎着麻布,不用说,一看就知道家里人去世了。

在乌石一带,人死之后,先确定盖棺和出殡的日期。用毛笔在草纸上书写讣告,通知亲友,也有口头通知的。但死者(或其妻子)的母家,必须要呈送讣告,叫“送讣音”。

送讣音者,包括口头通知,不得进入受报者的屋内,要唤受报者出屋。受报人看完讣告后,在门口当即焚烧,并送给传报人一对鸡蛋和几元钱。

有的地方还加上12条线和一个米包,如果受报人没有将讣告烧掉,送讣告人切忌将讣告带回,应将讣告抛于溪河水上。

一切都按照乌石当地的风俗进行。

“大伯,我阿爸去世了!”

“三叔,我阿爸昨晚不在了!”

“阿爸,阿妈,我公公离世了!”

很快,得到通知的亲族戚友就忙着到乌石街买上香烛、纸棉,送挽联的买了布请人写了字,准备了钱物前往麦国挺的二叔家吊唁。

发完讣告不久,就陆续有亲族朋友到了二叔家帮忙料理丧事。

麦国挺成了二叔丧事的主持人,他吩咐来宾帮忙设灵堂,做斋事,并请来僧道念经超度。

他跟国强声明,请僧道念经超度的费用由他自己出,国强同意了。

麦国挺要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对二叔,让二叔的在天之灵得到顺利的超度。

灵堂就设在正房的堂屋里,灵堂里很快烟雾缭绕,烟雾里伴着草纸的刺鼻的气味,又有一股扑鼻的香味。僧道很快到了,端坐在灵堂里敲着木鱼,偶尔伴着一声钹的清脆的声音,僧道的嘴一直在动,发出一些常人无法听懂的声音。

接着是尸体入殓。二叔用的是一口乌石雕琢的石棺材,跟木质的棺木一样大小,为了减轻石棺的重量,四壁都雕琢得很薄。

入殓时,先用黄色、紫色的纸铺垫棺底,用丝棉裹了尸体,三四个人将尸体轻轻放入灵柩内,上面铺上子女亲族送的布。

接下来就是出殡,出殡前举行祭礼,孝子即长子头戴麻冠,身穿孝服、腰系麻带和斧头大刀,脚穿草鞋,手持孝棒、魂幡,对死者三跪九叩,其他亲属也随后而拜。

出殡在上午六七点钟进行。灵牌、灵屋、祭幛、挽联、花圈和锣鼓队在前,道公鸣锣击鼓打钹吹笛鸣炮开道,并抛洒纸钱,接着八名大汉抬棺慢行,孝子持魂幡于棺前,直系子孙,亲属于棺后,最后是亲友手持黑扇和檀香,列队送行。

沿途所经过的人家在门口烧起一堆火,或泼水,以示送别,或驱邪。亲友送至半途则回主家,以桃叶水洗面,烟火熏眼,实行洁净。

然后让死者入土为安。选择墓地埋葬死者,有的跟祖先的坟墓在一起,有的则另选墓地。

之后就是圆墓,即下葬三天后孝子认墓并给坟墓加土。

祝七。自去世之日起,每满7天为一个“七”期,在每个祝七期间,孝子于傍晚戴孝供饭祭祀,并在出殡的道路上插香。男性死者以三七为重,女性死者以“五七”为隆。

守灵。守灵一般为100天或者120天,在此期间,孝子忌剃发或串门做客。

除服。在去世后100天举行,也有另择黄道吉日进行的,除服的时候,先做斋事,焚烧灵屋、冥府钱、阴人衣物以及孝子的麻衣,最后将灵位送上神阁,故除服又称“上高”,“脱麻”或“做百日”。

在办丧事的过程中,以“除服”较为隆重,富有的人家设道场请道人、僧侣祭祀数天。一般家庭则做半夜吉。贫穷的人家丧事从简,有的只以草苇裹尸,破缸当棺材隔土埋葬后则算完事,有的村庄则以村或亲族、姓氏为单位组织起“盂兰会”、“千人会”等,按丁设股筹集治丧资金,统筹安排或借贷以解决贫困家庭的治丧经费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