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阵被他布在了蕲封山下,如此之玄妙复杂的大阵便是以太阳轮作为阵眼。蜀王蚕丛很快便躺进了他为他准备的棺材里,而蚕丛却为了防止有人打扰,便在自己的陵墓之内布下了那些从昆仑绝顶带下来的尸蚕。
由此开始了自己三千年活死人的生活,而这位大祭司开始戴上了黄金面具。
于是那个复制出来的自己就成了最佳的人选,那个复制人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鱼凫!
在他的安排下,鱼凫很快成为了新一代的蜀王,有了王和大祭司双重身份,他很快便通过手上的王权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扶桑神树!
他顺利地毁掉了这棵扶桑神树,他折断了其中一根树枝,让人带着丢到东边的大海里,这是一对神树,其中一棵被毁,另外一棵则受到相同的影响,至此唯一的一个三界大门再次被他关闭。
那个叫鱼凫的人被他开始传授道业,他自己修天、地、人三道于一体,而另外一个自己鱼凫王则三魂分立,分修三道。
因为修炼的办法不同,两个自己渐渐地开始产生了不同的意见,他们的意识开始不同,他发现另外一个自己不再那么受自己的控制,他有些害怕了,他怕这个人会毁掉自己的心血,他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掉这个由自己创造出来的自己。
这时,有一位来自中原的人进来求道,此人的天资和他当年不分上下,于是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怕自己的东西会毁于这里,便将那人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悉心相授平生所学。
学成之后,大祭司让自己的徒弟立刻出山,他想要把自己的时代通过这个徒弟发扬光大,后来这位徒弟以其过人的天资从大祭司的身上领悟出了现代道教,这位徒弟把这种三道合一用了一个更为巧妙的方式,引世人从追求长生的道升华为了做人的德,这恐怕也是当初他没有想到的。
鱼凫王从另外一门修习之法成功地将自己一分为三,这是完全独立的三个自己,恐怕大祭司自己也没想到集全了巫术之后的他,已经可以自我复制。
一气化三清终于完全实现,鱼凫王化为了三个人,分别是天魂、地魂和命魂所化,三魂修习三法,三法又非常对立和矛盾,终于三魂在某一天受不了这种矛盾,开始了四下分裂。
天魂认为地魂和命魂分别以凡人性命修道过于残暴,于是便去了忘川河里做了摆渡人,他想以此减轻其他二魂的罪孽,而地魂干脆去了更为极端的封渊之地修炼他那霸道至极的鬼道,命魂鱼凫一直留在本体。
事态已经超出了大祭司的控制,他没有想到鱼凫的三魂会分别独立,而此时留在这里的鱼凫王却在做另外一件事情。
鱼凫王发现了神树的秘密,他发现这棵神树仅仅是缺少了一个力量,来自太阳的力量!没有太阳神之子金乌的力量,三界之门是无法被打开的,但是他发现了那个用作阵眼的太阳轮是开启整个扶桑神树的关键。太阳轮同样是日之精华,只要将它放上去,再将断裂的树枝重新接上,三界之门便可重启!
他有了这个想法,但是身为大祭司的那个他却要阻止。他不允许这个神话的存在,于是他把通向神树的通道给封闭了,而唯一的钥匙就是他手中的权杖。
最终他们之间还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大祭司将只有命魂在身的鱼凫永久地镇压在了蕲封山下,而自己则带着那个唯一的钥匙横在了通向这里的必经之路!
可是他没想到,那个复制出来之后命魂却马上死掉的第三个自己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转世,最终却学到了他开创的道,在这一世,那个当初被当作次品处理的垃圾有一个名字:查文斌!
又过了将近一千年,大祭司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他为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留了一丝气息守在这蕲封山下,他的魂魄开始到处飘荡,而当初那个轮回的次品却不得不因为他和那个复制出来的自己一直在承受着天罚,每一世的查文斌都是天煞孤星!
其实他们五人原本为同一根所生:大祭司就是那颗种子,他分裂出了鱼凫王以及那个不停在轮回的肉体凡胎查文斌,鱼凫又分裂出了渡河道人和封渊之主。
他们五人有着同样的样貌,有着同样的血液和肌肤,却有着不同的思想和不同的追求。
他所想要创立的那个神话最终演变成为了现在的道教,三界之门被关闭后,他创立的这一套体系开始全面影响了以后的修道者。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人们发现原来还有一样东西比道更要高深,那便是德!
于是人们开始放弃追求那已经不可能的长生,开始进行精神层次的修炼,以积德行善、驱鬼免灾、占卜风水换取下一世轮回的安宁。
他的梦想就这样被实现了,只是他发现没有了躯壳的自己是那样无助,他开始见不了光,他只是一团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不消不灭的思想。他有时候甚至开始怀念凡人的生活,哪怕只有短短几十载。
活得久了,便会腻了。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连行尸走肉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灵魂。
他有些怕了,他想重新开始,想让一切都回归到原点,回去做一个普通人。
于是他便计划着要去重启三界之门,可那一路的禁忌都是当年他布下的,凡人又怎能破得了?
他开始寻找,寻找当年那个被他抛弃的人,因为他们身上有着相同的血脉,相同的灵魂。漫漫人海要寻一人,谈何容易?于是他便寄宿在一个空洞的躯壳里用他最擅长的那一招:告诉当权者自己能够让他永生!
三千年前的蚕丛没有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后人自然也不能,每一世轮回的查文斌都是他要寻找的目标,也不知寻了多少世,终于,他找到了!
但是只有查文斌还不行,他还要找到那断裂的树枝和散落的日月双轮,于是一场又一场的大型考古活动开始进行,直至锁定了全部的目标。
他用精心安排好的计谋让卓雄这一脉龙族消失殆尽,他要带着这个唯一的钥匙去重开三界,事实上上一次他差点就成功了。
但是鱼凫用了最后一丝神力毁掉了已经被开启三界的神树,蕲封山塌了,他的路就只剩下昆仑了。
他只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却没想过那个成为普通人的查文斌却世世都在受着他创造出来的痛苦。
当年那只被他从昆仑之巅带出来的小蝌蚪也长成了三足蟾,守在那蕲封山下一年又一年,一直到查文斌的出现。这个人它很熟悉,它把查文斌当作了自己的主人。但是它又痛恨那个睡在雪柏船里的黄金面具,因为这个面具,它已经不认识他了。
如今三足蟾的精魄已随太阳轮重回昆仑之巅,在这片出生地的水里,它将成为下一任的守护神。
“当年这把七星剑是我赠给你徒弟的,没想到最后却又传到了他的手上。现在这个站在你面前的人,不就是当年的你自己吗?他只是一个苦命的连老天爷都抛弃的人,他的命运是你造成的。何止是一个查文斌,天下有多少个查文斌都是因为你的一己之私造成的!”
“是啊,是我造成的。”卓雄说道,“所以我要把一切都还原,我有错吗?”
查文斌剑指卓雄:“那你有没有想过,世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轮回几千年了,你要改变就改变,你说还原就还原,这世人的命运岂不成了你手中的儿戏?既然老天让你亲手关了这大门,就不会再让你打开,我们已经错得太多了,不能一错再错了!”
卓雄怒道:“不要忘了,是我把你们创造出来的,我才是你们的主宰!”
“是啊,你看看它,当年也是你把它带出来的,你看看,它现在还认得你吗?”查文斌轻轻拍了拍三足蟾的额头,这个老伙计顺势甩出大舌头在他脸上扫过,以表示亲昵,但是对于卓雄他连瞧都不瞧一眼。
查文斌接着说道:“看看吧,它愿意为了你创造出来的这个残次品牺牲自己的性命,你呢?你做过什么了,你除了眼中有自己之外,还有什么?道?你真的不配,我也不配,倒是这个当年被你抛弃的人配得上。你的命运不光属于你自己,我们本来就是同体,他也是你的一部分,这个叫查文斌的小道士就是当年那个登上昆仑绝顶的你自己!你不是想让一切回归到原点吗?那就开始吧,你问问这个当年的你自己愿意不愿意以杀掉他最亲密的兄弟来血祭这片湖泊!”
忽然湖面上的查文斌身子一抖,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双眼不自觉地闭上,然后又慢慢睁开,他发现自己的兄弟手上拿着日月双轮,煞气冲天地站在眼前,而脚下竟然是三足蟾!
“你不是卓雄兄弟,你是谁?”查文斌举起七星剑毫不客气地说道。
卓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虽然这个叫查文斌的人已经几次出现在他的基地里,但是他却不敢亲眼去看,因为他怕,他怕面对一个真实的自己。
“妖孽!”查文斌大喝一声,右手从八卦袋里翻出两道符纸,脚踏天罡五行步,指捏藏鬼兰花形,三足蟾心有灵犀一般猛地一拍水花,载着查文斌便冲向了卓雄那方。
蟾行至人像边,查文斌将手中的符纸往上一扔,七星剑冲天一刺,连穿二纸,双脚一蹬,三足蟾再一发力,查文斌的身子顿时腾起有两米多高,径直飞向了卓雄。
但这卓雄不闪也不避,只是双眼盯着这冲自己刺过来的剑,只是待到剑至胸口之时,他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啪”的一声就夹住了剑尖,刚刚烧起有些冒烟的两张符纸也立马熄灭。
卓雄的手指开始夹着剑身慢慢弯曲,将剑尖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突然他咧嘴一笑,双指一松,查文斌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自己扑来,一个趔趄直接跌到了湖里,还好三足蟾及时接住,才让他没有跌入水中。
“砰”的一声枪响,有人大喊道:“瞎子,文斌哥待你不薄,你若认个错,我们还是兄弟!”
是超子,不光有超子,还有老王和哲罗,他们都来了,站在岸边,刚才那一枪是超子放的。他们走后不久,没过一会儿,便都醒了过来,看见满嘴鲜血的横肉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又不见了卓雄和查文斌,便立刻追上了山。
老王带着哭腔说道:“大山怕是要不行了。”
“大山怎么了?”查文斌满脸惊讶地问道,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在这儿了,还跟眼前这个被什么鬼东西附了身的卓雄干上了。
“不知道,满脸是血,都是血。”老王抓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几根头发无助地表达着。
查文斌看着一脸平静的卓雄问道:“你干的?”
卓雄微笑着点点头。
查文斌火从胸出,准备起身再战,却不想卓雄却猛地把自己胸口的衣服撕开,露出那只大大的应龙,然后低着头拿手做了一个朝这里切的动作。他就那样挑衅地看着查文斌,他想看看他的道真的已经上升到了德吗。
“妈的,我一枪崩了你!”超子举起八一杠,就准备射击,查文斌赶紧阻止喊道:“不能开枪,他只是被附体了,你一枪打过去就什么都没了。”
眼前这个东西的道行似乎出奇地高,高到查文斌甚至无法看见他的原始模样,若不是这一丝狂热的眼神,他真的分不出此人不是原本的卓雄,藏得太深了。刚才那两张天师符居然就被他用两指硬生生地给熄灭了,光是这份厉害就远在自己之上了。
一时间,查文斌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卓雄又看了查文斌一眼,示意他刺向自己的胸口,可是查文斌的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他:这是自己的兄弟!
接下来,查文斌马上就又陷入了一个更加两难的境地。卓雄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凌空一抓,然后缓缓地向上提去。这个动作,他好像见过。没错,当初他在封渊之地就是被那人这样提起来的!
可是这一次提的并不是他,而是远在湖边的那个老王!
老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然后身子便开始往上提,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脚尖了,他的双手无助地在胸前乱抓着,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一旁的超子和哲罗想抱着他的身子往下拉,却发现这股力量实在太大了。
卓雄笑着看着查文斌,他胸口的皮肤露出得更多了,右手成掌再次在自己的胸口比画了一下,意思就是,上来切。
见查文斌没有动,他的手便微微向上一抬,老王整个身子便凌空了,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全凭一口气还在,泄了这口气估计便一命呜呼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境地,这剑要是刺上去,卓雄必定命丧当场,这剑要是不刺,老王怕是坚持不到下一口气了。
若说交情,那二人其实又有多大区别?两边谁不是跟自己出生入死过来的,这是一场只有输没有赢的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