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被处理过的双重嗓音穿过在这阵阵爆炸声中传来,眼前硝烟弥漫,只有那些闪烁的灯光映衬着头顶的天幕沉沉,却是仍不遗余力地透出浓厚的杀意来!
“甄小姐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其实,知道太多的人,命都不会太长的。”这个人的声音里,我听不出任何熟悉来,显见处理地有多彻底,这样的双重音却是让狼群羊群和牧民们越发不安了,原本在飒飒的吼声中已经变得有些秩序的场面再次骚乱起来!
“轰——”又是一声离得近的爆炸声!我们几乎是被孤立在这一块草场之间,远处的大火已经烧得半边天际都是通红的!
“没有救兵?”我拉过西藤,仰头问,“军用飞机什么时候可以到?”
毕竟现在的状况是,你想掀人家的老底,结果反被人家给集体包围了!我们除了杀出重围,没有办法再去顾及反击了!
“帐里有密道!可是……”飒飒忧心忡忡地抬头,我们头顶此时只有一架飞机在盘旋,而那个说了两句话的人也正是在这架飞机上,我们如果一起进了帐篷,对方只需要扔下一颗炸弹,我们就全部玩完了!
“轰——”
“轰轰——”
连续三声爆炸声显示着头顶悠哉坐在飞机里的人,几乎是全知底下情况的可怕性!
“别想逃呢,我们还没有玩够,如果猎物跑了,我们这些猎人可就没有乐趣了。”双重音变换着声调,伴着时不时响起的爆炸,简直可以穿透耳膜!
“啊——”牧民们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乱奔跑,还没跑上几步,就在不远处被炸死!
这些都是小型的炸弹,威胁的范围很小,但是只要命中也绝对不可能生还!
然而求生是人类的本能,与其呆着这里被焦灼的心理折磨,不如冲出战场,寻找一线生机!
却是每每有人越过雷池,就被立即击倒在地!
野战队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拔枪了,曲禾伸手拦下,微敛起眉眼沉声吩咐:“你们的子弹是留在最后为大家开辟血路用的。”
我猛然惊诧地抬眼看向他!曲禾居然……居然是打算让这些牧民吸引走上面的人的注意,而让我们几个逃离这里么?!
心中寒了寒,我诚然不会是个善良的人,但是……牺牲这些无辜的人而来保全性命……
耳边蓦地回响起曲禾先前说过的话,他反问我:“我说过自己是好人么?”
倏然闭了闭眼,生死面前,确实无法保留所谓的良善了吧……
轰炸声已经将我们的谈话声全部掩下!曲禾皱了皱眉,按下耳垂的通讯器:“我在西蒙部落。”
他显然并没有更多的事情要和我们交代清楚,而是直接微扬起头,高声问候了一句:“不知道拦下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双重音发出尖锐的大笑:“哈哈哈,好处?你怎么不问问,你们还有多久下地狱?”
“我们下地狱,你们也很快就会跟上来陪葬的。”曲禾淡声说着,奇异的是,上面那人竟然也能听见,随即冷哼一声不屑道:“好大的口气!”
曲禾轻笑,收回视线,只是抬高了音量做出一副豪迈的架势来:“与其死在你们手里,我们还不如……”他倏然垂眼看向我,那眼神里面有太多含义,我一时还没有领会过来,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伴着他温和的嗓音响在头顶:“自焚。”
他的力气很大,脚步却不疾不徐,我甚至都开始恍惚觉得,前面其实不是滔天的火焰,而是一处寻常的去所,曲禾只是带着我往那个地方走去而已。
西藤在我们身后大喊:“姓曲的,你疯了啊!”
小狼也冲过来咬着我的裤管,嗷呜几声,示意我前面不仅是会时不时地砸下炸弹,还有炙热的大火!
曲禾看向我,轻问:“要不要和我一起死?”
嘴角一阵剧烈抽搐,我抬手敲了他一记,怒了:“少故弄玄虚了!你想死,我还想活呢!”
“你还真是没什么良心。”曲禾撇嘴,眉眼间却看不出任何惊慌,竟让我也觉得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哈哈,你们也真是有趣,我现在都舍不得叫你们就这样死去了。”双重音有些变态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什么指示,原本接连不断的轰炸行动终于停了下来,茫茫草原只剩下我们这一片还有着苍茫的草叶,大部分地方坑洼不止,还有着烧焦的刺鼻气味,牧民们都不敢出声,连低泣着的女人孩童也都缩在一边,睁着无辜的眼睛打量这几乎是噩梦般的夜晚。
风声劲烈,远处的火势已经在渐渐变小,头上的夜空中依旧盘旋着数量众多的敌机,入侵者以这样耍弄式的手段折腾着,从最初的放火轰炸到心理折磨,到现在的偃旗息鼓,像是一只捉到老鼠的猫,欣赏着老鼠无措的神情和反应,自己却高高在上,享受得很。
一时静谧,只剩下螺旋桨的呼呼声,有几个惊吓过度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小声哭出来,喊着的语言我听不懂,但那声调听起来却分明能让人感觉到这些孩子幼小心灵在今夜被怎样震吓到。
飒飒咬了咬牙,回身柔声安抚几个小孩,原本飒爽的英姿,现在看着却显得脆弱无助,大约,这个少女从当上这里的酋长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很少遇上这样的劫难吧。
我叹着气,在原地坐下,拉着曲禾一起坐下,小狼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我的小腿,乖顺地依着我躺下。西藤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陪着飒飒,野战队自觉走动起来,将摔倒或受伤的牧民扶起来。
仿佛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不再去在意头上仍然滞留不去的危险,只是做着该做的事情,反倒把这些入侵者晾在了一边,双重音饶有兴致地又说话了:“不愧是有名的外交官,擅心理战术,也懂得如何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获得时间翻盘。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这是在等外围的救援吧?不过,除非是那边来的人,不然,你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哈哈哈……”
这个说话的人语调平平,但就是能让人听出话中的戏谑和不屑,这样建立在神秘之上的自信,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不过……我转头看向曲禾,弯起眼笑:“所以,原来你是外交官啊?唔,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真不知道你何必要这样藏着掩着。”
“你不觉得害怕?”曲禾问我,抬手将我发顶的一根杂草拿开。
我怔了怔,实在想不出外交官为什么会让人害怕。
“算了,等你什么都知道了,大概也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猪发起火来,有时候确实挺恐怖的。”
他看向天际,那里好像有什么齐整的亮光在一瞬间靠近,我激动地一时忘记了他的人身攻击,站起身来,小狼也跟着一起站起来,朝着夜空一声长啸,狼群突然齐肃肃地站直身体!飒飒被西藤拉了过来,而野战队则快速地归队摆出阵列,将我们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