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禾默不作声地为我处理伤口,动作娴熟到位,指法灵活利落,我福至心灵地问:“你是不是学医的?”
他头也不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猛一大力地点了点伤口周围的肌肉,疼得我泪花儿都不争气地飙出几滴!
“你谋杀啊!”
“所以,我并不是救人的,是你嫌命太长而已,”他将纱布裹好,开始收拾药箱,语气轻淡地吩咐,“记得一个星期内别碰水,每天自己去医院换一下纱布。”
我突然想到这些天居然一直没有被老爹逮回去,可能也是因为我至今还没有去过医院复诊,证明我活得还不错。
只是如果让他知道我还受了伤的话,估计又是一句“带上家伙,救我闺女去!”的架势,然后带齐16 的帮派杀过来了!
不行,在计划没实行点眉目出来之前,我还不能回去!
无赖的想法一朝生成,连佛祖也普渡不了我。
于是我无赖地说:“人家讨厌医院嘛,曲禾大人就收留我几天嘛,等这周末参加完生日宴再说嘛,好不好嘛?”
曲禾皱眉:“甄小竹,你不适合撒娇,真的。”
“……”
世上无难事,只怕挖墙人。
不怕墙角深,就怕决心不够真。
陈曦说,你这是谬论,我想了想,用力将最后一包泡面碾碎,抬头看着天花板,嘴角勾起淡淡的自嘲弧度:“总有能成功的例子吧,只是因为面对的是傅天辰,所以它成了谬论。”
彼时,正逢傅天辰性情大变,对我爱理不理,所以一时颓废,直接在床上挺尸了三天,被陈曦挖起来到地下魔铁玩泡泡龙。
但其实,更多的时候,难过悲伤并不属于我,我要做的只有比坚韧跟贱人一些,才不会再一次被人丢弃在乱葬岗,孤独无助,绝望而痛苦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咚咚——”门上传来轻敲声,是导购小姐在询问我是否已经换好衣服了,突然回过神来,我抬起手指轻按着额角,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大概是距离那个日子越近,心境也越来越不沉静的缘故。
对着镜子拍拍自己苍白的脸颊,我伸手旋开门把,轻捏起裙摆,缓缓走出更衣室。
今天是来买晚礼服的,其实我从不觉得自己应该是大小姐,毕竟这个世界上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不过,陈曦那厮却是曾经夸过我:“甄小竹,你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时候,还真是挺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的。”
于是我保持着一丝微笑,尽量有气质地出现在曲禾面前:“准备好怎么夸我了没?”
得意地在原地转了半圈,也没见他捧场,倒是导购小姐不遗余力地在一旁拼死歌颂:“甄小姐的身材好,长相也好,气质更是没得说,这款今年最新的Niaier系列长裙是著名设计师布坦·斯杰恩先生的作品,本店仅有一条,至今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穿上它,想不到您一来,它就有发挥之所了!”
我毫不谦虚地一一接受这样的褒奖,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见她嘴角有一瞬的抽搐,我心情更是大爽,转头问着曲禾:“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曲禾今天也换上了正式西装,银灰色的Armani将他修长的身形衬得愈加有型,配上一张本就资本上佳的脸,即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也让人觉得仿若是尊完美的雕塑般无法被忽视。
听见我的问话,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将报纸收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这才抬眼看我,说:“总算有个人样了。”
我气得冲着他前面的空气打了半套拳法,被他淡定无视后,正准备叫导购小姐帮我把换下的衣服装好,就听另一边传来几声惊叹:“小姐,您的身材真是太好了!这条裙子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循声看去,竟然看见柯蓝就像被众颗星星捧着的那抹子月牙似的,踏着优雅的碎步,妖娆多姿地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经历过可怕的贫穷,我只会对任何一个认为我是暴发户的女儿的人说一句:有钱能使磨推鬼。
确定自己没有瞎,柯蓝身上穿的是和我同款的长裙!
“这位小姐,您该不会是哪位国际大明星吧?真的是太美了!”
“是啊,刚才您一进店,我还晃了下神呢!”
几个年轻的店员围着柯蓝不要成本地夸赞,也把她夸出几分志得意满,这自得的神色反倒让原本就娇媚亮丽的脸愈加光彩照人。
我轻轻一笑,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细长花带,看向身边的这位导购小姐:“本店仅有一条?嗯?”
“这……甄小姐,您消消气,一定是小安拿错了,其实也是有存着另一条同款式的,但是在您来之前并没有打算从仓库里取出来,也是因为知道您向来出手大方,试穿过的一定会买下……所以……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导购小姐显然也是害怕了,讲得有些凌乱,但也大概可以听出确实是不懂事的店员失误了。
我冷眼看着她焦急万分地努力解释,倒也不是真生气,这些被训练出来的人讲话从来也是不过心的,让我在意堵心的,是柯蓝。
明明是同样的一条裙子,她穿上像是妖媚的夜姬,耀眼夺目,而我,却明显比不上她的美丽。
想着便淡声打断她还欲挽留的话:“把这个系列的裙子都包起来,包括那个女人身上穿的,一样的,扒下来。”
我向来不是习惯谦让的姑娘,我想要的,一样都不会想着留给别人。
“猪啊,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当了半天隐形人的曲禾总算又说了句话,被我一瞪,抬指摸摸鼻子,温润笑开,漂亮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微光,“不过这是你家的店,你的店铺你做主。”
这话爱听,我弯起眉眼笑嘻嘻地接话:“那是,有钱的就是大爷。”
“暴发户吧。”
“没听过有钱能使磨推鬼么?不过,那你倒是叫一声大爷来听听?”
曲禾抿起唇,淡笑着不再说话,我却笑眯眯地从一旁站着的店员手上端拿着的托盘里,选出一条宝蓝色的手工丝巾,在脖颈上摆弄着。
估计动作有些粗鲁,曲禾君看不过去地倾身过来帮我系好。
我谄媚一笑:“曲禾大人真是越来越厚待小的了!”
一直忐忑不安的导购小姐见我心情好转,急忙讨好:“甄小姐,我等一下就报告经理来处理,另外……这真是我们的失误,请看在总店也为您服务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就请别为难我们这家小分店了好吗?”
我这才想起这些连锁店的生意都是箫言在主管的,那个男人除了对着老爹时才会有些表情外,其余时间倒永远只有冷面一张,据说他生意手腕铁血,底下的这些店员估计也是怕他怕到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