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郊外?恐怕也是另有隐情。
温喜来对温颜说:“这是你家小表弟,等他醒了,好好和他说说话吧!”
温颜乖巧的点点头。
他看向绒毯之下虚弱的连亦琛。
这是温颜第一次见到连亦琛,第一次切实感受到的惊心动魄。当时,连亦琛瘦弱的身子,就站在大雨之中,挡住了父亲的车。父亲打了方向盘急转弯,车子才没有伤到连亦琛。而连亦琛却在车身转弯的那一刻,体力不支的晕倒了。
温颜就在这一次,知道连亦琛的名字,而且从父亲口中听到了对于连亦琛第一句的评价,苦命。
那个时候,八岁的他认识了六岁的连亦琛。
连亦琛后来说,他的童年在六岁就结束了。听到这句话,温颜对于连家的人,更加的深恶痛绝起来。
温颜从回忆之中挣脱出来,他下了楼。
看到王妈喜滋滋才从后花园走出来。
王妈抬头便看到温颜,乐呵呵的喊了一声:“温管家。”
“呵呵,王妈,您怎么这么乐呵?”
“我家那小孙子不是生病了吗,我刚才把他放在后花园坐着。少夫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小蹄子生了病,小蹄子因为这病,花了好些钱。少夫人伸手一只银针,就把他治好了。”
“那你还不快做些好吃的,谢谢少夫人去。”
“是,是,我这就去。”
温颜看着王妈的背影,她是连家本家调来的老佣人,平日里板着脸,就跟谁都欠她二五八万似的。若不是她做事认真仔细,精明干练,温颜还真不敢把她调到这里来。
温颜看向后花园。
少夫人会医术吗?真好,少夫人果真是少爷的福星。
温颜听了王妈的话以后,走进了后花园。
稍微侧头,便能看见周怡宝低着脑袋,坐在一张藤椅上边儿。
她一双眼睛微微的睁着,聚精会神的看着书。
她正在看的那本书很古旧,书页都是细密的麻线缝合起来的,那些麻线几乎全部发了边角,毛茸茸的,脏兮兮的,而古旧的书页,就像是摧枯拉朽的、生命垂尾的、摇摇欲坠的泛黄的书页。
周怡宝听到了声响,她的耳廓耸了耸,抬头,便对上了温颜的视线。
顿时。
寂静美好。
岁月如波。
温颜微微的低了头,一派敬意,整个人温温润润的喊了一声:“少夫人。”
“温管家。”周怡宝微微颔首,伸出左手,指了左边的藤椅,“坐吧!”
“是。”温颜并不推辞。
整个人跨了步子,轻巧的坐在左边的藤椅上。
等温颜坐好,周怡宝将书关上,抬手,喝了一口茉莉花茶。
而后,她将茶杯放下,说道:“温管家,你以后还是叫我周怡宝得好。”
“这……”温颜面露难色。
“我和你们连少爷,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少夫人,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夫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少爷又能给你什么……没有默许的身份,哪里可以乱喊。”
温颜的话,说的很直白。
周怡宝已经开诚布公的坦白,提到自己是周宏的女儿,周怡宝,那么,他温颜,又怎么能不把话说开?
周怡宝这一次重回京城,她曾经有多爱这座城市的人,就有多恨这座城市的人。
而唯一能够帮助周怡宝的人,只有少爷。
纵使不信任,纵使猜忌。
少爷的的确确,愿意给周怡宝少夫人的身份,而这正是周怡宝最最缺少的东西。
一个正式而有用的身份,会让她将来的路,好走得多。
“温管家,”周怡宝的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微笑,道:“多谢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稍作停顿,看向温颜的眼睛,对视了好一阵,接着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这句话是俗套的搭讪。
现在在周怡宝口中说出来,变成了,隐晦的试探。
然而,她的的确确,不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大概,是我和少爷的眉眼相似。”温颜温吞如玉的说着,笑道,“我和少爷,是远亲,从小玩在一起,越来越像了。”
“嗯,你一说,倒真有几分像。”周怡宝淡淡的瞥过温颜的眉眼,的确是像的。连亦琛长的好看,温颜也长得好看,时常在一起玩的人,总是会相似的,所以,她刚才仔细看温颜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三年多以前,认识连亦琛吧!
再次回到京城以来。
她遇到了这么两个人,一个连亦琛,一个温颜,这两个人她不了解,也不信任,但只要,他们对她不坏,她也就稍微的放下了一直悬而未决的疑心。
人生的变故,往往对人的影响太大了。
这种后遗症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好几十年。
曾经那么轻易的相信,最终变成了多疑的不信任。
“阿嚏。”就在这时,温颜忽然打了个喷嚏。他不好意思的,朝周怡宝笑了笑:“少夫人,不好意思。”
周怡宝摆摆手说:“是这样,以后私下里,我叫你温颜,你叫我周怡宝,如何?”就算是必须承受的身份,她对于少夫人这三个字,总觉得声声刺耳。
“也好。”温颜宛然笑着,迅速转换了称呼,说道,“对了,周怡宝,刚才王妈说,你的中医之术很厉害,治好了她的小孙子?”
“不是什么大病。”周怡宝说。
“那刚才李大小姐……”
“嗯,是我。”
“非常大快人心。”
“……”
周怡宝咧嘴一笑,心想,她对李蓉蓉是不得已小施惩戒,她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没想到,温颜居然站在她这边,而且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此刻,楼上的窗台侧。
穿着白色浴袍冰冷似铁的身影,至始至终站在那株绿色植物后边儿,紧紧的盯着温颜和周怡宝有说有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