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几乎用尽了身体全部的力气。
鲛人,果然是无所不知啊!
周怡宝缓缓的开口说:“是又如何,你是要我承认,我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吗?”
“不,不对,我想说的是,你并没有同时喜欢他们。你喜欢刘白,只是错过了刘白了而已,你喜欢连亦琛,现在,就快要错过了。你现在想一想,你究竟想选择哪一个呢?你还有机会,可以慢慢想,来日方长,终将会与一个人牵手,我只是不想你抱憾终身。”鲛人停了停,说,“你想不想去看一看我的主人,然后,我告诉你,刘白在哪?”
“你不怕我打扰你主人的亡灵?”
“你又不是来盗墓的,我很欢迎你来看看我的主人。”
“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刘白在哪。”
“好啦,我不会耍赖了啦。”鲛人说着,便纵身一跃,飞到了周怡宝的身侧上空,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于是,周怡宝跟着鲛人一直走。
来到了土墙面前,周怡宝说:“你不会要我穿墙吧?”
“当然不会,我且将机关开启,三声之后,你只需要低着头往前走,就可从墙中穿过。”
“你确定你没有耍我?”周怡宝有点疑惑,低着头走过去,会不会一头撞死。
“周怡宝你最讨厌了,你到底去不去?”
“好,我去,你数数吧!”
“一、二、三。”
周怡宝低头,往前迈步,果然一身轻松,抬头,便看到一个世外桃源。
鸟语花香,溪水淙淙,这才是人间仙境。
周怡宝回头,想要问一问鲛人,鲛人,却不见了。
诶,这鲛人,居然玩失踪么?那待会儿看完刘子业,怎么才能找到鲛人呢?
周怡宝走了几步,便看到有人向她走了过来,那个人,居然,身穿龙袍。诶,难道,这是刘子业?她以为,她会看到刘子业的坟墓。
刘子业长的唇红齿白,周怡宝当时只想到一个词语来形容刘子业,那就是,美少年。
据鲛人说,刘子业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现在,他这个样子,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周怡宝站定,不知道该不该和刘子业打招呼,几秒钟之后,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刘子业穿过了她的身子,到了她的身后。
周怡宝忽然想到了一个概念,那就是,不同时空。她所看到的刘子业,是在另一个时空生活着的。
接下来,周怡宝看到了刘子业来到了一处湖泊,那湖泊,和她看到的鲛人出现的蓝色湖泊,一模一样。
她看到了鲛人变成了妙龄少女,看到了刘子业在教鲛人说话,教鲛人念书识字。
紧接着,周怡宝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皇宫。她站在刘子业的身后,亲眼看到,刘子业被人一箭射死,尸体,抛在了一处乱葬岗。孤零零的,就那么躺在那里。风雨交加的夜晚,鲛人,抱起了刘子业的尸体。
周怡宝眨了一下眼睛,发觉自己又换了一个地方,这里,是茫茫的大海,她光着脚,站在礁石之上,她看见她一个鲛人,也许,就是她刚才所认识的那个鲛人,手上,拿着一把鱼骨制成的长叉子。那鲛人满脸戾气,站在众鲛人之间,不消片刻,那鲛人便挥动鱼叉,开始屠杀自己的族人。那挥舞着鱼叉的鲛人,一直在流眼泪,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先是浓稠的血液,那血液却渐渐的变得晶莹,最后变成了珍珠,一颗颗落入了大海之中。
周怡宝忽然想起了鲛人的传说,没错,她总觉得,鲛人这个词很熟悉,原来,是外公,给她讲过鲛人的故事,鲛人所流的血泪,最后都会变成颗颗珍珠。鲛人浑身,都是宝。是不是,鲛人所说的,这墓中有数不尽的宝藏,就是鲛人化成的宝藏?
周怡宝眼睁睁的看着,她看见到处都是血,鲛人的血液,染红了整片大海。
微风吹拂着周怡宝的发丝,周怡宝觉得,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鲛人,屠光了所有的族人,只剩下自己。
然后,鲛人,用自己族人的皮肉,炼成了灯油,做了长明灯。
就像刘白所说的,洞穴之中,青铜槽内,火把之下,那黑漆漆的灯油,是鲛人的尸油。
那爱了刘子业一生的鲛人,为了替刘子业建造千秋万代的陵墓,为了照亮这座陵墓,不惜屠杀自己所有的族人。
周怡宝的心,都在颤抖。
什么是感情?
周怡宝的耳边忽然回荡着鲛人所说的那一段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人世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鲛人,是不能爱人的。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族里的长辈教导,说,不能相信人类,人类最会骗人了,最会利用感情这回事了。所以,我对于感情,一直很惧怕。直到,我被主人救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我的主人,因为我们鲛人,是雌雄同体的,半人半鱼,半男半女,即使我喜欢我的主人,也不能告诉他,我和他,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我只知道,我很想保护我的主人,而鲛人是不能干涉人类的世界的。所以,我只能等我的主人死后,为他尽我最后一点微薄的力量。所以,周怡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守护着我主人的陵寝,我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我听了你的故事以后,我就在问自己,是不是感情,就像你对连亦琛,或者说,连亦琛对你。
周怡宝知道,自己给鲛人讲了一个自己的故事,鲛人也用自己的方法,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那海风,一直吹着周怡宝的发丝,周怡宝的脸颊,周怡宝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究竟,什么是感情。
周怡宝发现,其实自己,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感情。
感情是什么?只是说一说我喜欢你吗?
不,不是这样的,鲛人喜欢刘子业,所以,就算流着泪,杀光了自己的族人,最后,一直举着手中的鱼骨叉,因为,鲛人知道,这是自己可以为刘子业做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