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看谁还敢娶她!
厉氏从裴家回来之后便更加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荣华出嫁的事宜,她没有去找荣华麻烦,因为只要将她嫁出去了,方才是真正地解恨。
若不是温晋交代婚事一定要盛大,她恨不得当晚便将荣华送上安老爷的床。
当日下午,厉氏便让人送了一套嫁衣去给荣华,即使不能立即将她嫁出去,但是却还是不愿意让她好过。
林嬷嬷盯着那送来的嫁衣,眼中几乎冒出了火来。
让她如此生气的不仅仅是嫁衣的颜色和款色都是给妾室准备的,更是厉氏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看向荣华,忧心道:“姑娘,你不要……”
“嬷嬷我没事。”荣华却很平静,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被折辱的感觉。
“姑娘……”林嬷嬷仍旧是担心荣华会一时间想不通上了小高姨娘的当。
荣华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去问问父亲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他回来了,便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想和他商议。”
林嬷嬷讶然,“姑娘……你想和老爷商议什么?”
“你去吧。”荣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说完了之后,便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炕床上坐下,如同什么时候也没发生似乎拿起了搁在了一旁的书本看了起来。
林嬷嬷真的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好都依着她的话去做。
傍晚时分,温晋回来了,随后便从门房口中得知了荣华请他的事情,奔波筹谋了一整日,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然而,却还是去见了荣华。
室内。
荣华仍旧是坐在炕床上,并未因为温晋的到来而起身。
温晋见状,脸上浮现了明显的不悦。
林嬷嬷担心自家主子受责难,当即上前解释:“老爷见谅,大姑娘因为大少爷一事一直伤心着,连地也下不了,老奴求老爷不要怪大姑娘。”
温晋闻言,神色稍霁,“既然不舒服,那就不要下地了。”说完,便在炕床旁边的椅子坐下,“你有事情想和我商议?”
荣华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胸口,然后神色宁静地看着眼前与她这句身体血脉相连的父亲,很奇怪的是,她一直渴望着颜姨娘的母爱,可是对于温晋的父爱,却是一直淡淡,他给,她不会惊喜,他不给,她不会难过,“不久之前,母亲让人送来了嫁衣。”
温晋扫了一旁旁边搁着的嫁衣,“你不满意我给你定的婚事?”
“不满意有用吗?”荣华回道。
温晋眯起了眼,显然是不悦,“大姑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荣华一直知道荣华在父亲的心里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罢了,先前父亲从来没有过问过祖母为荣华定下的婚事,那也是知晓裴少逸奇货可居,若是裴少逸只是一个庸碌之人,不必母亲千方百计破坏,父亲您也一样会毁了这桩婚事。”
“你是在指责我吗?”温晋冷冷道。
荣华轻笑一声,“父亲放心,荣华并不打算忤逆父亲,父亲为荣华定的婚事即便荣华不愿,但也无力反抗,只是,荣华希望父亲能够答应让荣华在大哥丧礼之后再出嫁。”
温晋没有回答,不过脸色很不好看。
“荣华便只有大哥这般一个兄长,如今他遭逢大难,若是荣华在这时候出嫁,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荣华继续道,“父亲虽然不在乎荣华这个女儿,但是荣华相信,大哥在父亲心里仍是有些地位的,所以,荣华恳求父亲看在大哥的份上圆了荣华这个心愿!”
温晋沉默半晌,却终究还是不愿意松口:“我与安老爷已经订好了日子,若是这时候改定会生出许多的事端,再者,红白二事也不好相冲!”
“不过是做妾罢了,有这般好计较吗?”荣华继续道。
温晋眯起了眼睛。
“父亲。”荣华低头扫了一下身上根本便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头,“大哥没了,荣华在这世上便没有最亲的人,在这个家里,更是没有什么值得荣华留恋的,若是父亲连这最后的一丝心愿都不愿意成全荣华,那荣华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父亲是愿意高高兴兴的看着女儿出嫁还是想抬着女儿的尸体出门,全凭父亲的决定。”
温晋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而一旁原本便焦虑的林嬷嬷听了之后更是惊惧不安。
“你在威胁我?”温晋怒色道。
荣华轻笑道:“父亲若是认为是那便是吧。”
“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生母在!”温晋怒道。
荣华笑了出声,极尽嘲讽,“父亲,虽然你常年不在家,但是不会连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知吧?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根本便不将我当做女儿的生母而受你胁迫?”
“你——”温晋脸色有些铁青。
荣华看着他继续道:“父亲,如今有这个本钱威胁别人的人,是我!”
温晋倏然起身,面目更是愤怒,似乎要动手似的。
林嬷嬷见了,当即跪在了温晋的面前,哀求道:“老爷息怒,大姑娘不是故意气老爷的,大姑娘只是伤心,老爷,大姑娘自小便和大少爷亲,如今大少爷出事了,姑娘方才会这般的,老爷你便全了大姑娘的心愿吧……”
温晋没有理会林嬷嬷的哀求,而是冷着一双眼眸盯着荣华。
很显然,荣华如今的举动是出乎他的预料。
“父亲,不过是延缓一头半个月罢了,若是安家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那这般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荣华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道。
林嬷嬷继续哀求。
“好!我答应你。”温晋最后让步,作为一个商人,他很清楚如今谁占了上风,虽然生气,但是与以后的利益相比,这些气他还是能够忍住的。
荣华笑道:“多谢父亲。”
姑苏城北客栈。
耶律祯自从见过了颜姨娘之后便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断似的,他站在窗外,看着外面完全暗了下来的天际,一双湛蓝的眼眸深处某种情绪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