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别走。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一脸青涩、一身素净的样子,全不同于后来那个浓艳妩媚的江城第一美女。你让我猜那幅画的作者是谁,声音冷淡得听起来好不屑于我的到访,可是眼角却总在瞅着我,眼光里有些期待,又满是紧张不安。我当时有些心术不正,便不猜它,故意戏谑地看着你,你看出来我的意思后生了老大的气,转身就要走,我出口说出你的名字,你一个回身,就怔在了那里。那样子好美,美到无与伦比,美到无以复加。目瞪口呆,心跳加快,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我一下子就看住了,才知道之前都是自欺欺人,什么叫一见钟情,就是初次见到你的那一眼。这事每次说起来你都要生一回气,后来索性不惹你生气了。可是今天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或者说一直在我心里,一直在我脑海里上演着,今天才又大着胆子说出来。因为我想你。
你说的没错,认识你之前,我和韩子沫没什么两样,我是说,从前的韩子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无所不干,无所不沾,十足的花花公子哥,那期间和蓝清儿也交往过一段时间,而这也是你一直无法释怀的。自从认识你后我不再碰其他女人,也减少了和她们的交往。你说我是收心了,是的,为你收了心。你的美让我不屑于再欣赏其他的女人,稍多的肢体触碰都会觉得很反感。
因为你太美了,他们很多时候我真想把你融化在心里,才能踏实心安。别人总要把你惊为天人,他们看你的眼神令我担心害怕,生怕一个不当心你就会别人抢走,尤其那样的地方更让我惶恐。因为你的美你的特殊,将你保出来我动用了很多财力,也终于惊动了家里。无所谓,为了能让你安全无恙地呆在我身边,怎样我都愿意。
南方剧院名义上是吕家的产业,其实我是为你创建的。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就算名声不佳你也会选择在江城宫待下去的,因为你爱唱歌胜于你的生命,就像你爱我胜过你的生命一样,而我,也一样。所以我要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南方剧院成全了我,我想,也成全了你。
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于这,我很愧疚,你时常宽慰我,但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更不好受。虽然这样偷偷摸摸的,我们彼此还算心满意足,因为那时候我们对于未来还是充满很大希望的,而你的最大愿望就是成为我的妻子。是的,如果不是后来我要履行家族义务和艾家成亲,我们的未来就是明天,触手可摸。
其实,我一早就有担心,我的身世不寻常,大哥也是遵循着父母之命成婚的。我们都是养子,父母有养育栽培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也只能在婚事上尽一些孝心,不忤逆他们的意思。因此,我一早做好了准备,因此,我没有告诉你,因此,我亲手将我们的未来推迟了。
我结婚了,我很难过,我知道你的难过更甚于我。你强自镇定地原谅了我,平静地让我再许一个期限,其实那时候,我有多么想和你抱头痛哭,有多想抛开一切和你一走了之,可是我做不到,就如你所说的,我放不下商会。我不仅放不下商会,我还执着地自信地以为几年以后商会会是我的,一切会是我的,一切由我做主,我们未来不成问题。我把一切想得太乐观,所以现在才明白,我赢得了商会却失去了你,等于一无所有。
对于我你有太多的不放心,以前我不能理解,你走了我才明白,真正放下了就不是爱情。你对蓝清儿、林一秋不放心,嘴上虽然和我犟着,但心里并没有十分的担心,不然以你的性格非要一走了之方才作罢。你真正最不放心的,你却从来都表现得最淡然的是佳音,而我以为能表现得最无所谓却最不自然的也是她。
一如我对不起你一样,我也对不起她。从一开始就骗着她娶了她,她是以为我喜欢她才对我动心嫁给了我,我们的生活出现了隔阂,我一手制造的隔阂,她也以为是她自己出了错误让我们的感情出现了,那时的我们何来感情之说,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而这一厢情愿,是我一手引诱的。我不能对她好,所以我对她不好,早在跑马场上我就彻底对不起她了,这也是我后来一直对那里充满抗拒的原因。所以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真正爱护她呵护她的人,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我没能让她满意舒心地离开我,因为我不能让她满意舒心地离开,就一次次地伤害了她。我伤她害她到她恨毒了我时,却害怕到惶恐,惶恐到无助,突然想要对她好,想一切重头来过,可是上天不给我机会,一切都太晚。因为亏欠你太多,他倒愿意让我来见你,以弥补我亏欠你的感情,因为想要见你,我无数次想过死,因为我一死,对佳音是永远的解脱,对我们是永远的相守,死是唯一最好的办法。上天也眷顾我,一次次给了我死的机会,或者说,我经历了很多死亡,每到那个时候,我都想马上就能见到你了,真好。可是天不遂人愿,我都没死成,每次命悬一线的时候,佳音总会出现,我才发现她很需要人照顾,是我害的她到了如此田地,就应该负责照顾好她,所以我每在这时候怯步了。而在那次,她还为我挡了一枪,差点牺牲了性命。我发现自己很自私,竟然将她生生抛弃,所以打算再苟活一次,用一辈子的救赎来照顾她一生。
我这卑微的夙愿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因为我害苦了她,让她那样痛恨我,就如不能容忍你的离去,我也不能容忍她恨我,所以再次打算成全她,也成全我们。
所以我又见到你了,我知道每回见到你都在梦里,所以不确定这到底是梦里,还是真的和你在一起了。若是真的在一起了,为何你还是对我不理不睬,若即若离?你依旧那样骄傲、高贵地站在那里,在一片紫色的氤氲中,你一身紫色旗袍,绝美不可方物。你的样子是一如既往的模糊,你的目光依旧却清晰得很,冰冷失望怨恨,让我不敢上步。所以我害怕,担心这依旧是梦里,我刚一起步你就消失了,场场都是空欢喜,每回都要梦消人醒。而我就只能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睡过去,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