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南国佳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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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还君双明珠8

她走得那么艰难,却又那么努力,努力去做好他的妻子,可是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一直都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他才不满意,原来任地蠢笨,他根本早已不喜欢她了,人家喜欢的人是艳冠全城的尤物,还怎么可能每天回来面对一张不讨喜的脸。那么那些所谓的他忙不过是自作多情地为他约会情人而找的借口,还是给她自己找的安慰呢?到头来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累了痛了的时候她也想过放弃,去找寻一份简单朴实的幸福,是幸福就好。尝试过,争取过,最后都因为心里无法放弃他而止步了。就是想要做他的合格的本分的妻子,牵着他的手,被冠以贤妻良母,世人皆称道言才子佳人,琴瑟调和,岁月静好。即便发现这个梦很遥远,追梦的道路很艰辛,可是她不能轻易放弃,更不能轻贱自己去背负红杏出墙的臭名,所以硬生生地割断了与清亚艰难维系起来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人生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也可耻地被玩笑戏弄了。本来斩断了一切他想要一心一意认真本分地做他的妻子,从一而终。可是现在呢,一女不事二夫,她多么艰难地坚持着不去越线,保持自身的一份纯洁专一,竟然在这样难过困顿的时刻这么轻易地那份信念践踏了。明明应该是他的,他一早就背叛了她,心早就背叛了,身体就更不必说了。明明还可以直视着他趾高气扬地质问、据理力争的,明明她是无辜的,是被他抛弃的,是拼尽心力要做好他的妻子的。可是现在呢,上天竟然跟她开了这样大的玩笑,就在他要和她离婚,就在听到他和那个女人缠绵后不过一刻的时间,她就和另一个人发生了关系,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这样轻贱地出卖了自己。而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亦是冰火不容的路人,她最无心地犯了最惨烈的错误,堕入了痛苦无尽的深渊。他不要她了,她也这样轻易地不再贞洁了,竟是连争辩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也没脸再去挽回了。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是一败涂地,早已一无所有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地坚守那份可笑可叹的执念,如果不是自己骗自己地孤独地坚持着过活,也许她的人生中不会有爱情,但也不会落到现在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本来是受害者,反倒成了不守妇道的轻薄之人,给他扣了顶绿帽子,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脚下那一汪碧波澄澈透亮,那样干净纯洁,就让它洗涤掉她一身的污点,到那个不痛不苦的世界,承受一辈子的孤寂,但是会有平淡的安静。

“你要干嘛?”一个声音惊住了佳音往前的脚步,余悸中转过身来,一看是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头发乱草一般堆在头上,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唯一能看清的是一双清明有神的大眼睛,静谧而深远,竟有些不像孩子的深邃。衣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到处露着被春寒冻得泛红发肿的肌肤,以及柴骨一般瘦弱的身体。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佳音,神色颇认真严正地说:“你们有钱人就是这样轻贱生命吗?你们有钱、有吃的有穿的有住的,还有什么不如意呢?我爸爸妈妈让日本鬼子给杀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现在肚子都是饿的瘪瘪的,我不还活着吗?我还要活下去呢,我要赶走日本人,替我爸爸妈妈报仇。姐姐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又不是做了恶事遭天谴,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过不去的只是我们心里的那道坎。你有错吗?不见得。如果你跳下去了,就承认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要多留一个冤魂在这个世界上吗?姐姐,你是好人,别做傻事了,别让亲人难过痛苦,你知道死人是多么惨烈的事情吗?如果能解脱的话我早选择死亡了。快,趁早收脚,别做傻事,别让别人笑话。”

沉着稳健地说着,他的表情完全像个长者的样子,慈爱而严肃。说完这些,又对着佳音看了好一会,那样子似是放心了,慢慢地挪动着发黑发红的腿脚转身走了。他的眼神一直射到佳音的心里,直到他走了以后仿佛还在佳音的心里闪着精明的光,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眉心有一颗痣,孩子洗干净穿戴整齐吃得圆润一些会是个英俊的男子汉。他的眼睛让佳音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了,反而回身的决心大了许多,脚步一下一下往后退去,才忽然惊觉自己的选择有多么可怕,如果刚才真的走下去,那会是多么大的遗憾。

太阳渐渐升起,一片金黄洒下来整个山光水色更加明媚了,脚踏实地地踩着这美丽的自然风光好像也是种幸福,虽然这幸福,这样揪心。身上凉意渐起,才发现自己昨晚出来都没有穿外套,竟到现在才发觉,不禁打了个寒噤,挪动脚步往回走去。

靖璘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包钢边的皮面桌子上烟蒂一圈一圈地垒砌着,是苍白的灰色。烟蒂旁是一份军用物资单,今早上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的,上面是数目庞大的交易物品和金额,但并没有写交易双方是谁。吕家是不做军火生意的,这份单子专门送到他手里来显然是别有目的的,让他不由得想到前两天日本人旧事重提起的面粉厂合作事情,现在中日战事正紧,日方步步紧逼,****节节败退,整个江南的情势也变得岌岌可危,日本在这时候再次提出来合作一事明显是趁火打劫,逼着吕家在这进退维谷的境地做出让步。事情还没有解决,而今又来了一份似是有着某种联系的物资单,而这单子上的名目与数目之间总好像隐藏着什么,是什么,却是一时看不出来,他现在也是无心再去琢磨。

阿江最近杂事缠身,好几天都没来商会了,靖璘少了这个左右手主意一时竟也决不下,索性趁着天色还早开车先回家去。早上接了家里的电话,心里到现在都悬着,却还是让自己在商会呆了一整天才迟迟动身回去。

家里一片沉闷,所有人都不言语,连外面常来栖息的鸟儿都不曾叽喳一下。屋里只开了壁灯,昏黄晦暗,昏暗中看到小姚躬身在擦拭家具,这活平时是小玉在做,做的时候总是笑着乐着,而今小姚在做则是一片默然,气氛整个变了模样。莫不是她带着小玉走了?这样想着,他快步上楼直奔卧室。

卧室里光线很暗,却还是看到她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一个人沉默地坐着。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睡衣,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脸上的表情。直到他走近也还是那样静默地坐着,并没有在意他进来。

他的声音有些气闷,问她:“你昨晚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