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热泪冷4
“别哭…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死,放心。”他极力压制着自身彻骨的疼痛,柔声哄着她。他从未见过她哭,更何况是为了自己哭?他不后悔陪她来天界,起码他看清楚了,她并非是个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心的人。她的用心隐在暗处,若不是患难,怎能见真情?
“都是我太过执拗,若自己执意过来,你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在凡尘做个帝王,总比现在好上千万倍。”呜咽声不去,谷雪一边说着,一边掏了帕子,轻轻擦拭他面上的伤痕。
“擦什么?他活不了一会了。”那边,是莫言冷冷的声音。
“你要说什么?!”岚烟怒斥莫兰,身形一转当即停在了谷雪身边。
折戟狠狠对准绳索一挥,并无预料中绳索的断裂。
“别白费力气了,我既然敢绑着他来,还怕你的折戟?岚烟,你未免太小瞧我莫兰了。千年前我敢一掌把太子妃打下去,千年后我照样敢!只不过现在筹码换了,天帝早就猜到你来此了,你违约,青天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你的狼族、马上就要消失。至于冷聿,天帝有命,带到西天门、挖心。”莫兰狂肆的笑了两声,手中绳索一拉,冷聿当即脱离了谷雪的手,被拉拽出数米。
挖…心…
两个字闪在脑海的时候,谷雪差点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才来到天界这么一会,迎来的就是这么多接受不了的事实。
未央被拘禁火炼海,岚烟狼族被惨攻,西楼娶了别人,而千亲万苦保她而来的冷聿却要被挖心。老天,你还要捉弄我到几时?
“天帝有心灭我狼族,何须费此周折?他看妖界本就不喜,灭我不过因为我侍奉过太子妃。他想把知道以前事的人全部灭掉。只是莫兰,你当真挖的了冷聿的心么?”
岚烟笑,千年前的一场大战,鬼面将军带领数万大军灭了无数妖界与魔界之人,天界一时对鬼面将军闻风丧胆。鬼面将军,出征时面上覆着一副面具,上面镂刻着令人惊悚的表情。无人见过鬼面将军的真容,他却见过。斐龙城中,他曾偶遇鬼面将军,那人生的与冷聿一般摸样。
冷聿便是千年前大败妖界与魔界的鬼面将军,所到之处,必见血光。他的神力极高,除了他无人可镇压住当年的叛军,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死?他是这么护着太子妃,想来也会护太子妃周全。
所以之前太子妃才会选择在仓朔重生,她必须要遇见这个人,去破她此生的劫。
“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我怎么挖不得?”莫兰怒斥,冷眼扫了眼冷聿。
“雪,狼族危急,你先随我去。待到事过,我们再做商议。”一把拉住谷雪,岚烟转身便要走。
“不行,冷聿不能被挖心。他不能死…”无助的泪水漫过脸颊,谷雪一把拉住岚烟的袖子,他们走了,冷聿可怎么办?莫兰不是苏媚,莫兰心狠手辣,断断不会饶了冷聿的。更何况天帝要说挖心,她怎么能弃之而逃。
“相信我,他不会死。”鬼面将军怎么会死?
“不,你去。我要照顾冷聿。”放开岚烟的袖子,谷雪后退了一步。
“雪!”岚烟有些着急,额上细细密密的尽是汗珠。他担心狼族的安危,又不放心太子妃,鬼面将军这事又不能说开,一时火气上涌。
“你去吧,狼族需要你。跟我在这只会连累你。”狠狠咬牙,谷雪又是跑向冷聿。她记得很久以前岚烟给过她三颗救命药丸,一颗她给了苏媚,另一颗她给了西楼,应该还有一颗。摸向腰间,那里果然还有一个小瓷瓶,将瓶塞拔开,她颤抖着双手将最后一颗药丸倒出,喂给了冷聿。
冷聿喉咙一动,惨白的眼眸紧紧锁着谷雪,药丸被缓缓咽了下去。
岚烟叹息一声,这药丸,本是当年她赏自己的,还给她,她却无一颗用于自己。
长袖一挥,他瞬间消失在了天尽头。
西天门,又一次站在这里,谷雪不知是什么感触。千年前,她被钉在上方的天门上,化千年修为,散尽鲜血。如今,她又站在了这里。不过,被绑住的却是冷聿。
冷聿被束缚住全身,倒吊在天门下。
谷雪怕他口渴,腰间一直挂着一个水袋。怕他头朝下时间长了充血,她用尽所有力气,拖住他的身子,让他可以舒服一些。
远处,莫兰冷漠的看着她。确切的说是冷笑的看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
好吧,愚蠢便愚蠢,与冷聿一条命比起来,她宁愿愚蠢。她只知道,冷聿不能死。否则她紧绷的神经会彻底崩裂。
“你口渴么?水袋里还有些水。”
“傻…女人。”冷聿苍白的唇瓣轻轻开启,无奈中夹着一丝笑意。
“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救你。”咬咬牙,谷雪不顾脸上不断滚下的汗珠,继续抬高手臂,将他的身子拖着。
“快出嫁的人了,竟然跟一个凡尘的人纠缠在一起,孤看你这侧妃的位置,不如免了吧。”是上官西楼,他踱着步子缓步朝这边走来。当然,他的怀里还有一个人。
谷雪蹙眉扫了眼上官西楼,恢复了一些记忆,她已经知道这如今倚在上官西楼怀里的人是谁了。
古神青天之女,早早就喜欢西楼,只是奈何她先嫁给了他,西楼又独宠她。所以冰才不能嫁进来。
冰依附在他怀里,巧笑嫣然,就如当初的她。
“西楼不喜她,不如就赏了这个凡人,何必亲自过来趟?”
西楼低眉看了眼冰,将她搂紧,声音薄凉“她是父皇立旨册封的侧妃,没有旨意死也是孤的人。既是孤的女人,跟个男人这个有感情,我岂可袖手旁观?逝儿,你就是心太软了,一个侧妃,犯了这等大错,怎不该罚?”
“你若罚我我认错便好,但求你救他!”如今,四面楚歌,她能求的人只有他一人。
但她终于又错了,他并非大兴独宠她的帝王,而是天界太子,皇权特属,生杀予夺。
“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么?”他吻上冰的额头,阴鸷一笑。
记忆里,那个人喜欢他吻她额头。喜欢他打横抱着她。他喜欢如银铃般笑声的她,那么悠扬,那么动人心弦。如今,逝儿在怀里,却远没有思想里的怀念了。
“求你救他。”双臂早已僵住,动弹一下就是入骨的疼。她支撑了太久了。暂时放开拖住冷聿的双臂,她扫了眼脚下的锁铐,恭谨的跪在他身前。
莫兰给她上了锁铐,跟当年在关雎宫西楼捆住她的锁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只是锁住一只脚,而现在却是锁住了两只脚。鲜红早已斑驳绚烂,她忍痛就那么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