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请人帮忙吗?”薇薇安兴致盎然地继续问道。
“他们……不相信我有那么多钱……”
“哈哈哈哈……”薇薇安用折扇遮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呼……这不好笑,薇薇安。”阿芙蕾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钱被偷了、这孩子才会去应征的。”
“是、是,我知道……”薇薇安向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要我说……这说不定就是命运,你给了他一笔钱、他的钱被偷了,应征了伯爵招募男童的启示、然后你们又一次相遇了!”
“薇薇安。”阿芙蕾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确实相信命运,可命运为什么要我遇到这个孩子?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说不定只是你现在不知道啊!”薇薇安合上了自己的折扇,轻轻地拍击着自己的掌心,“既然你相信命运,你就该相信命运的每一次安排都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至少你——你已经改变了他的命运,说不定他也会改变你的。”薇薇安神神秘秘地说道,重新看向了蜷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的莫德雷德,“小鬼,你觉得呢?”
“我、我?我……”莫德雷德慌张地向后蜷缩了两下,却不小心顶开了马车的车门,整个人从马车里翻了出去。
马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飞到了千米以上的高空中,他这么一翻,整个人便从马车里跌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德雷德!”阿芙蕾雅急忙站起身,便仿佛有什么温柔地在莫德雷德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哇啊啊——”莫德雷德惊魂未定地坐在空中,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这、这是……”
“你没事吧?”马车缓缓地下降,停在了莫德雷德的身边,阿芙蕾雅从马车的车门处走了走来,担忧地看着面前的莫德雷德,“小心一点。”
莫德雷德有些犹豫……不,其实回忆到这里,现在的莫德雷德其实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抓住了阿芙蕾雅的手,跟着她回到了马车上。
连那手心的微凉都是那么的真实……莫德雷德一点都舍不得放开那双手。
“你、你们……你们是、仙女吗?”马车的车门重新关上,这回莫德雷德换到了没有门的一侧,有些慌张、却不像是之前那么害怕了,“我、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尊、尊贵的小姐……”
“当然可以,我的名字是阿芙蕾雅。”阿芙蕾雅温柔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我的孩子。”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的“好久不见”应该就是那个意思吧?自己就是被小姐从海上救了下来的,自己的名字也是小姐赐予的。即便对自己来说只是时隔不久的重逢,但对小姐来说,这已经是她时隔十一年之后再一次正视自己了。
“阿、阿芙蕾雅小姐……”那时候的莫德雷德并不记得在婴孩的时候曾经见过阿芙蕾雅的事情,但却记得渔夫告诉他的、他的母亲是一位高贵优雅的人的事情,“阿芙蕾雅小姐……好像妈妈……”
“噗——”
就在薇薇安竭力忍住大笑的时候,却从车头传来了阿尔法愤怒的声音:“你说什么、人类的小鬼,你——”
“这不是挺好的嘛!”说到一半、却被贝塔的声音打断了,“小姐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孩子呀!”
“你说什——小姐怎么?!”
“阿尔法、贝塔。”阿芙蕾雅温和地制止了这从车头传来的争吵的声音,“孩子,你见过你的母亲了?”
“不,还、还没有……”莫德雷德怯怯地回答道,“因为钱被……被偷了,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赚钱……”
“坐下吧,孩子。”阿芙蕾雅挪动了一下座位,在自己的身边为莫德雷德留出了一个座位,“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是……是!”莫德雷德害羞地应着、满脸通红地坐到了阿芙蕾雅的身边,阿芙蕾雅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莫德雷德的异样,慈爱地用为莫德雷德整理着头发。
只是这样的举动却让莫德雷德脸越来越红了起来。
薇薇安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突然好像有些心怀不轨一般地笑了起来:“阿芙蕾雅,我刚刚说……你要是相信命运的话,也应该相信命运的每一次安排都是有意义的。你还记得吧?”
“当然。”阿芙蕾雅的注意力稍微分散了一下,看向了薇薇安,“说不定命运是希望我指引这个孩子找到他的家人。”
“我觉得未必。”薇薇安小声地嗫嚅了一声,随即恢复常态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提议,你想听听看吗?”
“怎么了?”阿芙蕾雅不知道薇薇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奇怪地反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你看这小鬼,这么瘦弱,人类的世界又那么危险……”薇薇安意味深长地用折扇遮住脸、轻轻地扇了扇,“你刚刚给这小鬼的钱、转眼就被人偷了。以人类的年龄来算,他还没有成年,还没办法应对这个世界的危险,不是吗?”
“……说得没错。”薇薇安低头重新看向了莫德雷德,“孩子,你还太小了。这样的你一个人上路去找母亲的话,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的。”
“那、那我……”莫德雷德有些慌张,经历过这些事情,他确实对世界感到一些害怕。可是现在的他,除了去找母亲,还能去哪里呢?
“所以——”薇薇安故意拉长了语调,狡黠地看向了阿芙蕾雅,“反正你之前不是也把这小鬼买下来了吗?你干脆就先养着他好了。”
“薇薇安。”阿芙蕾雅显然对薇薇安的这个建议不是很满意,“你知道我不能带着这孩子的,我们的世界和他未来即将面对的世界大相径庭。”
“没什么问题啊?”薇薇安收起了折扇,闭上眼睛用折扇轻轻地拍着手掌,“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小,可是人类可是很快就能长大的。”
“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处处关照,那何不干脆把他留在身边,直到他能够照顾自己再放他离开呢?”
“可是……”阿芙蕾雅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我从未和人类的孩子一起生活过,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
“没关系啦,你身边不是有那两个专家吗?”薇薇安的折扇指向了车头,“你在人类世界的事情都由他们两个打理,他们四处走动肯定非常了解人类的世界。”
“我们?我们才不——”阿尔法立刻出声否定。
“当然,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能把这孩子照顾好的!”贝塔却非常积极地答应了。
“看,问题解决了。”薇薇安满意地收回了折扇,“你只要在人类的世界稍微停留几年,这小鬼就会长大成人了。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难道不想看看他是怎么长大的吗?”
“我……”阿芙蕾雅显然动摇了,她的一直爱抚着莫德雷德的头的手也随之停留了下来,“这样真的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阿芙蕾雅重新看向了莫德雷德,“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我的孩子?”
“我、我……”莫德雷德有些慌张地看着阿芙蕾雅,但是阿芙蕾雅的眼里只有慈祥和安静,他又慌乱地看向了薇薇安,却只看到了薇薇安狡黠的微笑,“我、我不知道……”
“小鬼,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薇薇安毫不留情地用折扇戳着莫德雷德的脸蛋,直到被阿芙蕾雅瞪了一眼,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折扇。
“你要是不想这样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让你继续上路去找你的母亲。”阿芙蕾雅柔和地揉了揉莫德雷德脸,“若是你真的不介意、想留下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
“我……”莫德雷德茫然了一下,他并不是特别想答应,虽然阿芙蕾雅对他有恩、但那个薇薇安可是随手便烧毁了整个伯爵的城堡的可怕的人,这让他稍微有些忌惮。
只是……总不可能再回到渔夫和他妻子的身边,从她身边拿了钱继续上路的话,也有可能再遇到一样的事情。
“等、等到我成年……”
“等到你成年,我们会再给你一笔钱,让你上路继续去找你的妈妈。”薇薇安不等阿芙蕾雅开口便回答道,“这样,可以了?”
“嗯……嗯。”既然这样的话,倒、倒也不错……吧?
“谢谢你,我的孩子,莫德雷德。”阿芙蕾雅在莫德雷德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将他揽入怀中,“我们的路还很长,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先好好地睡一觉吧。”
“嗯……阿芙蕾雅小姐。”莫德雷德确实有些累了,经历了昨晚那么恐怖的场景、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终于松懈了下来,困意席卷而来。很快,他便完全沉入了梦乡,枕着阿芙蕾雅的膝盖静静地睡着了。
“呼……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阿芙蕾雅有些困扰地叹了口气,“要是女孩子的话,我会毫不犹豫,但……”
“没关系啦,你的孩子谁敢欺负?”薇薇安邪邪地笑了一下,“你这么喜欢他,把他留下不好吗?”
“呼……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阿芙蕾雅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
“我说了啊,你改变了他的命运,而他——说不定也在改变你的。谁知道呢?”薇薇安稍微严肃了一点,“你要是担心族里的环境不适合他,那就给他换个环境。反正在人类的世界找一块土地生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别开玩笑了,我的命运不是已经注定了吗?”阿芙蕾雅慈爱地抚摸着沉睡的莫德雷德的头,“又有什么好改变的呢?”
“你又来了……”薇薇安叹了口气,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你这根本不是相信命运,只是妄自揣测自己的未来而已。”
“我没有……”阿芙蕾雅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你要是真的相信命运,就应该相信它带给你的、无限的可能性才对……”薇薇安皱着眉看着遥不可及的地面,“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一起见证一下好了。”
“这个孩子的成长、以及你们的未来。”
薇薇安曾对莫德雷德提起过这次对话,但是她也承认,那时候的话只是看着消沉的阿芙蕾雅在赌气而已,她从未指望那么小的一个人类小鬼真的会改变阿芙蕾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