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从现在的状况,霍俊文也很难完全确定这烟雾到底是什么——尽管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他还是决定暂时观望一下以确认自己的想法。
欧阳火枫一开始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突然升起的烟雾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应该如何打倒面前这个缠人的大家伙上。安倍晴明之所以选择召唤“破军”而不是别的什么式神,相比也是注意到了欧阳火枫属于动作灵敏在力量上却有所欠缺的类型,“破军”机动不足、防御和稳固却高得离谱,欧阳火枫那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打把,打不倒;想找个办法控制住他,又控制不住;想甩开,这家伙还缠得紧,怎么都不放他离开去追安倍晴明,急得欧阳火枫焦头烂额什么办法都没有。
“咳、咳咳……”这烟雾……霍俊文皱紧了眉头,烟雾正在一点点弥散,欧阳火枫却并没有注意到。他转头看向墨羽,墨羽因为煽动翅膀的缘故,那烟雾并没有办法近身,不过那烟雾似乎并不打算因此放弃,仍旧在墨羽的身边徘徊、久久不散。
“咳咳咳咳……”霍俊文咳得越发厉害了起来,他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想法了……他只是着急在这片烟雾中找到最关键的、能够直接证明自己的猜想的那个东西。
在哪里……在哪里……
霍俊文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地面,却完全没注意到那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就在自己的身边——架在了他的肩膀上,顽皮地循着霍俊文的视线到处张望、似乎想要帮他找到他在寻找的东西一般。
然而霍俊文自己却浑然不觉,仍旧焦急地在那一片烟雾中寻找……照理来说,不管如何隐藏、如何变幻,如果自己所想不错的话,那个东西是一定会存在的,绝对是……躲到哪里去了才对……
“嘻嘻……”这个时候,霍俊文隐约在自己的耳边听到了一阵轻轻的笑声,他的身体僵了一瞬,这才意识到那个东西可能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敢转过头去看,尽管大概能猜想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想接受那样的一个东西就突兀并且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说真的应该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才对。
霍俊文勉强定了定神,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它是没有实质的伤害性的、是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实质的伤害的,自己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他勉强地、僵硬着身体地转过头去,果然正对上那个东西——那张脸,而且那张脸还非常调皮地在他转过来的瞬间做了个鬼脸,吓得霍俊文一时不稳,直接从树枝上掉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那一下真的吓得他不轻,他一个翻身就从树上摔了下去,好在墨羽反应快,及时地将他接住,重新拉回了树梢。
不过虽然被吓了一大跳,霍俊文却还是看清了那家伙在成功把自己吓个半死以后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藏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怎么了?”墨羽刚刚也在注意地上欧阳火枫和“破军”吃力的战斗,完全没注意到霍俊文这边的事情,一不留神霍俊文竟然就从树上掉了下去……还好他发现及时,霍俊文并没有受什么伤。
“呼……咳咳咳……”霍俊文开口刚想解释,却被呛得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不过,在他咳嗽的时候,他也在无意间发现了……那“人脸”并不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甚至更多。
“火枫!”霍俊文来不及和墨羽解释刚刚的事情,立刻低头喊向地面上的欧阳火枫,“火枫!我们得赶快离——咳咳咳咳咳!赶快……离开!咳咳咳咳……”
欧阳火枫愣了一下,刚刚霍俊文坠落他都看到了,不过霍俊文被墨羽成功接了起来,他就没有再在意……这么一看,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霍俊文扶着树,对一脸茫然的欧阳火枫继续大声喊道:“火枫,你看看周围!这座森林已经被烟雾笼罩了!”
“这不是普通的烟——它们是烟烟罗!是一种妖怪!”
就在霍俊文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烟雾瞬间浓重了起来,每个人视线所及之处都只有一片纯白……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到。
霍俊文觉得自己的肺中灼热难当,想必是因为自己戳穿了这些烟雾是妖怪的事实,所以被烟烟罗们当成了率先攻击的目标了……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人类,身为非人的墨羽和欧阳火枫对烟烟罗的烟应该多少有一些免疫的能力,作为人类的自己却没有,所以受到的损害会更严重些。
自己必须提醒他们……他们其实已经身在烟烟罗中、被烟烟罗们包围了的事实!
“烟、烟烟罗的本体……咳咳咳、本体就是烟雾!它们可以幻化成……成任何的形状,无论什么样子都可……咳咳咳咳”
霍俊文的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不仅咳嗽严重,他也感到了一阵头晕,隐约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看着自己踏空在一片白茫茫中的脚,再加上自己的头晕目眩,让他不禁有一丝恐惧,只好尽力抱住树干,以防自己真的一不小心再次摔下去。
“俊文,你没事吧!?”听到霍俊文似乎有些虚弱的声音,地面上的欧阳火枫着急地喊道,只是现在他们都受到烟烟罗烟雾的干扰,谁都看不到谁在哪里,欧阳火枫也没办法确认霍俊文的状态,只能焦急地发问。
“没……咳咳咳、烟烟罗的烟……咳咳咳咳!”霍俊文已经越来越难说出完整的话来了,但他还是坚持一定要说完、一定要提醒他们,“烟……有毒!咳咳咳、咳咳咳……肺、会被腐蚀……”
“不止……一个咳咳咳……”霍俊文近乎是用尽了最后全部的力气喊道,“不止一个!快、快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应该并不是被安倍晴明召唤出来……而是因为刚刚白狐葛叶喷出的火焰燃烧森林所产生的烟雾把它们吸引过来的,烟烟罗经常出没在有烟雾出现的地方,尽管刚刚的火焰被安倍晴明及时扑灭了,但还是产生了烟雾,将这些烟烟罗吸引了过来。
就像霍俊文所说的,烟烟罗可以变幻成任何的形态……动物、植物、人,当然区别就是它们是没有颜色的,只有白色。而另外一个区分烟烟罗数量的方法,就是无论多少烟烟罗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多么大的一片被烟雾笼罩的区域,每个烟烟罗只能同时变作一种形态。
也就是刚刚霍俊文一直在找、在确认的东西,直白地理解的话,就是无论烟烟罗有多少张脸,它都只有一个头。所以只要确认“头”的个数,就能确认烟烟罗的数量。
显然现在被烟雾吸引而来的烟烟罗并不止一只,它们的数量已经足够将整座森林都完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中了。
霍俊文感觉到自己已经难以呼吸,头也越来越沉……相对的,就是脚越来越轻,尽管他现在是坐在树上的,却还是难以保持平衡,紧接着,失去意识的他便一个翻身,从树叉上再次坠落下去。
“俊文!”尽管这烟雾阻挡了视线,但是欧阳火枫毕竟并不是完全依赖于视觉的生物,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他也可以根据副耳确定周围的环境。自然,他也能够及时地察觉到霍俊文的坠落,他立刻放弃了和“破军”的对峙,冲到霍俊文坠落的树下,瞬间跳起接住了霍俊文。
“喂!俊文!”欧阳火枫着急地摇晃着霍俊文的身体,不过霍俊文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烟烟罗的烟雾具有强烈的毒性,能够腐蚀人类的肺,长期处在被这种烟雾笼罩的状态下,很快人类就会窒息而亡,随后烟烟罗就会释放将人类身体腐蚀掉的烟雾,用那些“烟雾”来享用人类的肉身。
“墨羽!”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就算这烟雾一时伤不到墨羽和欧阳火枫,为了霍俊文的安全他们也必须尽快撤离,“墨羽,你能带我们走吗?!”
墨羽只能依稀依靠声音传来的方向判别这两个人的位置,他看不到霍俊文从树上坠落、也看不到欧阳火枫跳起将霍俊文接住,只好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他被烟烟罗的烟雾腐蚀,现在呼吸很微弱!”欧阳火枫也不顾他们的话会被烟烟罗尽数听去的事情了,大声冲着墨羽的方向喊道,“墨羽,带我们飞出去!”
墨羽并不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周围的烟雾又太过浓重,让他完全无法确认向旁边飞是否会撞到树上、向下降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障碍物,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干什么呢?!用翅膀扇啊!”欧阳火枫急得大喊,是他带霍俊文来的,他可不能让霍俊文就这么死在这里啊!
听了欧阳火枫的话,墨羽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蓄力,用翅膀卷起一阵猛烈的风,才让他勉强看清了前面欧阳火枫和霍俊文所在的方向。
不过风一停,烟雾便立刻重新弥漫了过来,墨羽只得一边不停地扇风一边靠近欧阳火枫和霍俊文,直到他落到地上,跑到了欧阳火枫的面前。
欧阳火枫现在也没心情数落墨羽了,急忙让墨羽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霍俊文赶快升空,逃出这座要命的森林。
原本他是想让墨羽带着霍俊文逃走,反正自己看起来也没有受到影响,自己根据副耳定位的周边的环境一点点摸索出去就好了。没想到墨羽竟然在飞起来的前一个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臂,抓着他一起升空了。
“你……”欧阳火枫一下子傻了,“你干什么?!我自己也能出的去!”
“跟我,出去。”墨羽简简单单地说道,因为看不到周围的情况,盲目地乱飞非常危险,所以墨羽干脆就是一条直线升空,试图穿过这层烟雾上升到森林的高度尽头——也就是烟烟罗的烟雾所能笼罩的尽头,从上方突破。
那个时候不仅是墨羽、连欧阳火枫都感觉到了——来自烟烟罗们的盛情挽留,墨羽的上升变得非常艰难,空气的阻力大得让他产生了似乎是在流沙中飞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