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他吧。”洛伟超静静地闭上眼睛,不去反驳洛云龙的话,只是静静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他不属于这里。”
“为什么不属于这里!?!”洛云龙刚喘过一口气,听到洛伟超的这句话,再次不解地怒吼了出来,“哥哥他……哥哥他不属于这里,还能属于哪里啊!!”
我不知道……不知道……若是我不属于这里,这世界上我还能属于哪里。
东方逸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身的雨水和泥土。
再无我容身之地……说的就是这个吗?
“我、我……”房间内的争执还在继续着,洛云龙始终无法理解洛伟超的话,“爸爸,今天你不解释清楚,我、我……我明天就去找哥哥!!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你找不到他的。”洛伟超的脸被一种看不清的阴霾所笼罩,“他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洛云飞……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洛云飞。”
“爸爸!你到底在说什么!”洛云龙不解地大喊,忍不住又向前了一步,盯着洛伟超的眼睛质问道,“今天、今天无论如何,爸爸你都要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哥哥不属于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哥哥就不应该存在!”
“……”洛伟超深吸了一口气,韦芸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可能是已经苦累了。
但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至今仍旧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洛云龙了。
“因为,他,虽然算是我的‘骨肉’,却不是人类。”洛伟超心一横,回看着洛云龙气愤恼怒的眼睛,“他是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非——人。”
“由于某场事故、因为意外……诞生的非人。”
“咔——”洛云龙房间的窗户在一瞬间碎裂,满身雨水泥泞的东方逸从窗口跳进了房间。
“你说……你说什么?”东方逸恍惚间向前迈进了两步,突然伸手拽掉了缠在脖颈挡住嘴部的绷带,他所说的后半句话完全恢复了原本洛云飞的声音,“你说什么?!我……我不是人类?我是……我是从战场捡回来?”
“不该诞生?因为意外?你的骨肉……却不是人类?呵、呵呵?”东方逸的表情有些狰狞,那种悲痛扭曲成一种怪异的笑容盘踞在脸上,“什、你在说什么呢?胡说什么呢?”
洛云龙被这突然的闯入者……以及东方逸声音改变的这件事感到一阵心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哥哥?是……?哥哥的声音?”
洛伟超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挡在了洛云龙的面前:“你出现了。果然,刚才是我大意了,你……”
“我在问你说什么——!”东方逸一挥手,一阵疾风掠过,虚掩着的门被整个轰飞,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零碎成几块木头,“回答我的问题!我在问你说什么!”
洛伟超虽然察觉到了东方逸的行动,却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没有机会躲开,幸好对方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致自己于死地。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你不过是披着阿飞的面具接近我……”洛伟超拧眉,事到如今,他早已不再相信东方逸就是洛云飞的事情了。
“我就是洛云飞!!”东方逸怒吼着打断洛伟超的话,“我就是洛云飞啊!!你们……你们都不相信!可我就是洛云飞!!如假包换的洛云飞!是你们……是你们被那个混蛋给蒙蔽了!!我一直就是洛云飞!!!”
东方逸周围的气流再一次狂暴起来,绞碎了窗帘,近乎掀翻了洛云龙房间里的一切。
“回答我——回答我——!!”
洛云龙感到了一阵恐惧,就连在试炼之岛上面对成群的尸蝠,他也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惊惧过……
这、这就是非人吗?人、人类的外貌……却是、邪恶、无法揣测……
洛云龙抓着洛伟超袖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可怕、好可怕……好、好好像要被……撕碎一样……
“你是洛云飞……”洛伟超仍旧并不相信,从李密斯特和唐坤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并且梳理了一遍后,现在的洛伟超已经完全不相信洛云飞还活在这世界上的事情了,“洛云飞早就死了!!这世界上没有洛云飞……因为那是我给二十多年前早夭的长子取的名字!后来的洛云飞,不过是为了让因为难产而身体虚弱的阿芸不要因为过度悲伤而找来的替代品!”
“替、代、品?!”东方逸鲜红的瞳孔此时因为过度的痛苦而紧缩成了一个小孔,“替代、品?!”
“本来只是意外……打算将还是卵的‘洛云飞’带回实验室研究,没想到杀死魅鬼后淋到了魅鬼的血,居然孵化出了‘洛云飞’!”洛伟超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当时深陷魅鬼的巢穴、交合后产卵完毕的魅鬼本应杀死交合的异族来孵化卵,没想到赶来救援的唐坤和霍震峰联手杀死了那只魅鬼。
那颗卵当时正躺在被杀的魅鬼的血泊里,意外地开始了孵化。并不清楚这件事的三人把它带回了上海部,它却在到达上海部的同时孵化成了一个极其类似人类的男婴。
而那个时候,洛伟超也从李密斯特那里听说了韦芸难产,生下的儿子不久便早夭的事实。
只是韦芸当时身体状况很差,却还一直要求看看儿子……护士害怕她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而一直撒谎说儿子身体很差没办法带过来。
“原本只想替代一下,等到阿芸的状况稳定后便带走你除掉。”洛伟超脸上的那片阴霾愈发地明显而阴沉,“可是阿芸看到幼体的‘洛云飞’后欣喜不已,日日夜夜都守在旁边,我们没办法,才允许这么一个早就应该被除掉的非人留在身边。”
“二十多年过去了……次子也已经长大成人。这个家,已经不需要什么‘洛云飞’了!”
“不、不、不、需、要……不需要——!?”洛云龙还没来得及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就听到东方逸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叫声。
“不需要——!不、需、要——!!!啊啊啊啊啊啊!”洛云飞感到自己的心仿佛正在一点点地切碎、切碎,切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细,最后……变成了一滩肉泥。
好痛、心好痛……心、好像……好像被剁成了无数的、无数的——碎末——
“呵、呵呵哈哈哈……难、难怪——从一开始就——”东方逸笑了起来、扭曲地笑了起来,“那你、你给我的——给我的那些,又算什——么——?!施舍——吗?!”
东方逸身边的气流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除了嘶吼外什么都没做,那些风却好似被什么控制一般狂乱地席卷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电脑、衣柜、书架、床……全部都无一幸免,这霸道张狂的风将所到之处的一切都撕得粉碎,一点完整的东西都没留下。
洛伟超都是用魔能勉强挡住这疯狂的攻势护住洛云龙,原本按他对东方逸的了解,他是不可能驾驭得了这强劲到夸张的风的,这家伙、果然是……
面前的东方逸还在用阴阳怪异的强调吼着什么、洛伟超却没什么心思去听了,要是由他这么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其实连东方逸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会做什么。他本想静静地离开,但是那些话……那些关于自己身世赤裸裸的真相,他没办法无视。
洛伟超留下一面风盾,躲过东方逸的气旋冲到了东方逸的身边。
“!?”
气流在一瞬间停止,洛云龙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洛伟超的右手穿透了东方逸的胸膛,东方逸的表情仍旧停滞在刚才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在洛伟超收回手的瞬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向了一旁。
狂风停止,韦芸终于踏进了房间,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洛伟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算是……结束了吗?
“根据赌局的规则,现在判定赌局结束。”突然,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女生,在她的背后隐约站着一个男人,只是帽檐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
洛伟超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这个家伙……就是李密斯特和唐坤曾经提到过的那个“裁决人”吧?是来救这个家伙的吗?
“打扰了。”秦火冰微微向洛伟超鞠躬,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房间里又一下子多出了一个一身白袍、长相和面前穿旗袍的女生一模一样的女生,唐坤、李密斯特和霍震峰还有张伟不知道为什么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房间里。
“你们……”洛伟超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赌局双方定下的规则,洛云飞最终被洛伟超亲手所杀,因此判定赌局结果为洛云飞负。”秦火冰有些苦涩地说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没想到那样出色的洛云飞背后居然隐藏了那么多事情,“第、第二裁决人,张伟先生,您有什么异议吗?”
张伟沉痛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东方逸的尸体,最终痛心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有异议。”
“那么,裁决完成。”秦火冰再次鞠了一躬,“这场赌局的输家为洛云飞,按照赌约、洛云飞的身体和灵魂将被我暂时接管进行改造……”
说完,秦火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就是这样了……接下来就没各位什么事情了,只是为了……做一个见证,所以把大家都请了过来。”
李密斯特紧紧地咬着唇,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的表情也表露出了他有多么的不安和愧疚;唐坤完全铁青着一张脸,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推断居然完全错误,这场赌局并不是什么阴谋,而是……真实存在的。
相比起他们,更早一步从黛丝那里得知了结局的霍震峰还显得淡定一些,只是同样沉默着不说话。
“呼——”突然一阵长长地呼气声打破了沉默、打断了了准备询问事情经过的洛伟超和洛云龙。
又是一阵狂风肆虐,东方逸从那飓风中走了出来,眼神表情却好似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