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处长沉思起来，如果左菲娅的说法是真的，那么，到底谁害死了骆琅呢？他不禁拿起骆琅尸检报告，扫了几遍，觉得眼前这个女杀手作案可能确实不大，因为她不够强壮，虽说训练有素，但是男女的手劲还是有区别的……
“难道当时现场还有一个影子杀手？”任海鹰心底暗自想，随后问道：“我问你，靖海医学院里冒充学生做解剖手术的人，是你们俩吗？”
“嗯，我和乔翠萍，当时都听一个人指挥，这个人代号叫‘白桦’，是行动组长。”任海鹰点点头，接着问：“那具尸体是从地下室搬出来的无头尸，对吗？”
“是，非常可怕的尸体，可我们也就做个样子，谁会那么认真，调我们过去，说是要干掉那个警察的，我还问过，为什么不找个地方打冷枪，事情不就解决了吗？白桦说，那警察不简单，背后可能就是国安的人，必须把事情做利索，解剖大楼最好，雷放在里面，没人找得到，要除掉这个绊脚石。”
任海鹰一笑，“看来间谍内部存在瞎指挥，可惜做了件蠢事，尤其是白桦，也就是间谍分子万紫良，他以为做掉一个警察应该很简单，却送了命。”
“万紫良？”
“就是指挥你的张副教授——白桦。”
“哦，原来这家伙姓张，还有多少名字……死有余辜！”左菲娅低头愤愤地说。
任海鹰突然厉声问道：“给万紫良注射蓖麻毒素，是你干的，对吗！”
“我……我没做什么！”左菲娅有意抵赖，眼光游移，身体倚向右侧，避开任海鹰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没有做……”
“左菲娅，你害人也不找个背人的地方，你以为中国国安都是吃闲饭的，不懂得什么叫蓖麻毒素吗？”
“我懂……可是，我是奉命行事，他失败了，当初伏击雷放我就不同意，他却说这个人是国安的先锋，不除掉他，下一步会更被动，可是他不听，最后被雷放打伤，老板‘蓝梅花’就命令让他提前上路，不然被抓住一定泄密。我就化装成护士，用滴流针头给他注射了毒素！”
“我倒很欣赏你杀人时的镇静，‘蓝梅花’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这个人只给我发信息，我有一部从国外带来的手机，只有高层有号码，我就听从这个‘蓝梅花’指令。”
“左菲娅，你的罪行你自己清楚，你还年轻，我们希望你彻底合作。”
“我是想合作，我不想死……可我还有希望吗？”左菲娅哭了起来，好久才抬起头，表情凄楚地说道：“如果不是走错了路，如果不是我从小就没父亲，也许我现在应该是一名有成就的人。我之所以要当杀手，就是要有朝一日能找到伤害过妈妈的那个人。”
“你妈妈……为什么？”
“当年妈妈也在中国，还是很好的舞蹈演员，后来被一个流氓纠缠，一气之下用刀子捅了那个人，虽然伤不大，但是被送到公安局拘留。结果就在那里，被一个负责案子的警察甜言蜜语欺骗，后来被强奸了，那个警察多次奸污我妈妈，还要我妈妈不要声张，他能篡改口供，上面就没有追究刑事责任，让我妈妈出去了。可是，妈妈却怀了我，她还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我已经五个月大了，她不想打胎，为了遮丑，家里把妈妈送到了新加坡学习，我就在那里出生。后来，妈妈加入了新加坡国籍，我长大就在那里上学。一次舅舅看我们，在喝醉了酒的情况下说走了嘴，我才知道那段不幸往事。可妈妈不允许我再提起这个人，可毕竟是我父亲，我应该知道是谁。”
“你母亲说没说过，这个警察现在身份和姓名？”任海鹰也觉得这件事弦外有音，好奇地问。
“什么都没有说，我舅舅也试图找过他，可据说那件事三年后，他就调到北京了，再后来去了北方，舅舅没找到。不过我妈妈说他是北方人，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靖海附近，也一定还是个警察。”
“为什么你舅舅知道这个人呢？”
“是啊，我问过舅舅，但是后来他突然说不知道，我想是受到了压力，一定有人给他和妈妈施加压力，他们不敢说。”
“这件事你后来追查过吗？”
“没有，但是妈妈说无论如何不要回国，就把我送到了台湾一个亲属家，我在那里上高中，但是经常打架，后来还和流氓一起鬼混，伤害别人，就被警察送到了高雄感化院，判处三年的劳动。有一天被来自M国的神秘人带走，说只要答应接受他们培训，愿意做他们要我做的事，就免去我的牢狱之苦，我同意了，从此接受M国教官的军事培训，再后来被送到一些地方杀人。我们没有自由，不能退出，否则家人也要受连累，就这样，我稀里糊涂来到中国大陆，不知道明天会让我去杀谁……”
彭处长和任海鹰倾听她的自述，心头也感到很沉重，当左菲娅泪流满面的时候，三位审问人员都默默站起，走了出去。
“看住她，别出事，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战杀手！”
彭处对拘留室的警官说。
“彭处，左菲娅的这个父亲……要不要再深挖一下？”
“很有必要，我刚才有个预感。”
“是不是……？”
“嗯！”
彭箫对任海鹰神秘地点了下头，嘴角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记住这件事，将来也许有文章！左菲娅的落网是‘蓝梅花’一大损失，她虽然不是间谍，但她却知道不少事，也是唯一与花景海有关系的人，单从这一点看，左菲娅的落网对他们是致命的。”
“我知道了！”
任海鹰激动地说。
审讯左菲娅取得了很多突破，这是近一年来国安取得的最大成效。彭箫和任海鹰离开审讯室后，和几个国安侦查员去医院探望花无爵，不过见到后感觉情形不乐观，花无爵受强烈惊吓，也可能是被注射过神经药物，所以看起来依旧疯疯癫癫的。
“要他说出一些真相还很难。”任海鹰摇摇头说。
“我觉得他接触过真相，因为疯癫的时候，暗示过洪水和硫酸，所以，左菲娅的口供还是比较真实的。”任海鹰说。
“是啊，他很勇敢，比他爸爸强多了！”彭处长望着病床上的花无爵，钦佩地说。
“哦，对了，彭处，小林刚才来电话，问要不要通过纪委监察等部门，对花景海下达行政隔离命令。”
“暂时还不用，先按照间谍嫌疑人监控，对他的住所、办公室和出现的场所全部上手段，如果我们现在抓起来审讯，缺乏证据，也容易打草惊蛇。观察一段时间吧，‘蓝梅花’不会放弃这条线。”
“我明白，处长！”
“但是要盯紧了，不能再让这个人接触任何机密！”
“我明白，那我去告诉林麦红。”
任海鹰给林麦红传达了处长意见之后，回头向彭箫汇报，两个人边走边聊起花无爵的案子。
二十分钟后，林麦红将电话打回，汇报跟踪花景海的一点困惑。
“彭处，嫌疑人正在北京开会，我们要不要……请部里协助？”
“可以，这几天你暂时离开北方大学一段，吕航代替你去北京。”
“为什么？”
“我说小林，可要批评你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休息两天！”
“头儿，我能躺得下吗？我没事儿！”林麦红在电话里顽皮地一笑，彭箫也没办法，她就是那股子脾气，干起工作来一百个不服输。
“好吧，由你亲自指挥布控，我协调北京国安配合你。从现在起，要对这个人进行全面二十四小时监控，吕航带二组和你一起去，只要他有行动，就立刻逮捕。”
“不过花无爵已经脱离危险，花景海会继续和间谍组织合作吗？”
“已经由不得他了，他会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这种人把柄太多，即使不为儿子，也会拜倒在美色和金钱的脚下。”
“是啊，有些高官沦为背叛祖国的人，都是因为自身腐烂。”
“小林，北方大学谁在那边？”
“石巍带着第一组。”
“哎？我说变脸公主，我们的‘范大姐’是不是要下岗了啊？”
彭箫故意逗趣，周围的人听了都笑了。可不是吗，现在林麦红一点范巧芝的影子都没了。
“处长，谁愿意老是弄的那么老啊，我喜欢做美女，就取消那个职务吧。”
电话那一端传来爽朗的笑声。
这几天廖云峰的心里十分明白，水淹事件已经证明雷队的推测，可令人激动的一切，都在狂荡不羁的洪水中，化为乌有的空白和沉积，好在雷队快归队了，他和师扬的心里踏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