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出现了!”黄怡婷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说的他是……”沈玄追问道。
“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看过的那段录像吗?”黄怡婷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刚才的温柔似水在她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练的女警花。
“你是说……”沈玄终于明白黄怡婷这么大反应的原因了。
十五分钟之后,两个人赶回到局里。此时重案组的办公室内,吴华忠和宋一正在紧张地讨论着什么,见二人回来,便立刻招手让两个人过来。
“你们都收到卞虎发来的短信了吧?”黄怡婷劈头盖脸地问道。
“嗯,他的那条短信应该是群发的!”宋一显然也收到了卞虎的短信,“但是我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我也在路上试图联系他,不过始终联系不上!”黄怡婷说着又拨打了一次卞虎的手机,但手机里却始终是无法接通的回音。
“看来卞虎遇到什么危险了!”吴华忠咬着嘴唇说道,“查查看最早一班飞往哈尔滨的飞机是什么时候。”黄怡婷连忙打开电脑,片刻之后她抬起头说道:“7点15分!”“好,立刻订四张飞往哈尔滨的机票!”吴华忠转过头对宋一说道,“你立刻联系小虎家乡所在的派出所,出动警力,一定要找到小虎,保证他的安全!”宋一点了点头,然后去一旁打电话了。
吴华忠再次拿起手机拨打卞虎的手机,拨了两次始终无法接通,便将电话丢在办公桌上。沈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来到吴华忠面前说道:“吴老,究竟是怎么回事?”吴华忠将手机递给沈玄,沈玄疑惑地接过手机,在短信栏轻轻地翻着,其中有一条卞虎的彩信,是深夜1点35分发来的。沈玄想了想打开了那条短信,瞬间沈玄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站在原地。
那彩信上有一张照片,虽然这张照片的光线不足,但是依旧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上面是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事。沈玄立刻放下手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出柜子里面那个神秘的铁箱子。
沈玄手忙脚乱地将铁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然后盖上铁箱。他拿着那个小盒走到始终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吴华忠面前。
“照片上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这个?”说罢沈玄将那个小盒缓缓打开,只见一个与照片上完全一样的圆形物事出现在盒子之中。
吴华忠皱着眉头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又抬起头看了看沈玄:“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听到吴华忠的话,黄怡婷也好奇地走了过来,当她看见沈玄盒子中的那件物事的时候,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异地望着沈玄。
“这东西是在几年前我女朋友被害的案发现场发现的!”沈玄幽幽地说道。
“原来你要找的也是他!”黄怡婷诧异地说道。
5
时间就是这样,越是在你焦急等待的时候,它仿佛就像一架老牛车一样缓慢地蜗行。短短四个小时却像是几年,重案组的几个人一面翻阅着资料,一面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似乎一下子停滞了。
当时钟指向6点的时候,重案组终于驱车来到了机场。在飞机即将起飞的前一刻,宋一和黄怡婷还在不甘心地拨打着卞虎的手机,结果依然令人失望。
虽然彻夜未眠,但沈玄显得分外兴奋。不知是因为头一次坐飞机过于紧张,还是因为追了多年的案件终于有了眉目,沈玄的手心满是潮汗。一个半小时的旅程很快结束了,当飞机缓缓降落在哈尔滨太平机场的时候,黄怡婷再次拨打了卞虎的手机。宋一期待地望着黄怡婷,然而黄怡婷却失望地摇了摇头。
走出太平机场的时候,哈尔滨方面的民警早已经等在了候机大厅。在当地民警的指引下,几个人上了一辆商务车。
在车上简单寒暄了几句,吴华忠立刻询问是否发现了卞虎的踪迹。前来接机的民警的回答却让重案组成员大失所望。在吴华忠打完电话之后,当地民警便立刻驱车去了白旗镇。
不过却并未发现卞虎的下落,他们从卞虎朋友的口中得知,昨天吃过晚饭后,卞虎便向自己借了一辆摩托车独自去外面兜风,直到民警赶到的时候还没有回来。这让卞虎的朋友们十分着急,于是民警和卞虎的朋友们开始连夜寻找卞虎的下落。
白旗镇虽然地处山区,但从此处通往外面的路一共有六条,民警与卞虎的朋友们兵分六路开始寻找卞虎。然而两个小时之后,各路人走出上百里也未发现卞虎。正在这时,卞虎的朋友们忽然想起一个地方,他们立刻将卞虎有可能去北卦村调查萧让的死因这件事告诉了民警。
民警这才辗转向北卦村进发,当他们距离北卦村尚有几里路的时候,发现了躺在草丛中的摩托车,经卞虎朋友确认,这正是昨天晚上卞虎从自己手中借走的那辆摩托车。当时已经是早晨7点钟了。之后民警便到机场来接机,更多的消息便不得而知了。
听完民警的叙述,吴华忠和重案组的其他成员都沉默了,从卞虎最后发出的短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如果卞虎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发出的短信,那么在这致命的七个小时里卞虎究竟去了哪里?他现在是否尚在人间?这些问题萦绕在每个重案组成员的心头。
“从这里到白旗镇要多久?”宋一焦急地说道。
“快的话也要两个小时左右!”开车的民警目不斜视地说道。
“两个小时……”宋一默默地重复着,他知道现在每一分钟对于卞虎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关系着生死。
可是他们只能等待,静静地等待。那些绵延的群山此时就像死神一般静静地矗立在原地,嘲笑着这些无能的人,等待着死亡给它带来的快感。
正在这时,吴华忠旁边的民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民警接通了电话,只见他听了片刻之后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你说什么?械斗?”宋一和吴华忠对视了一眼,只见那个民警焦急地说道:“我们马上就到,你们一定要稳住群众的情绪,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说完民警挂断了电话。
“出了什么事?”宋一急切地问道。
“白旗镇卞虎的朋友带着一群人与北卦村的村民在村口发生了械斗!”那个民警皱着眉头说道。
“械斗?”黄怡婷诧异地望着民警说道。
“嗯,卞虎的朋友们见迟迟没有卞虎的下落,便准备带人到北卦村去寻人,但是北卦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人不得轻易踏入本村一步!”民警淡淡陈述着,“两方人争执不下,最后在村口发生了口角,进而动起手来。”“有伤亡吗?”宋一接着问道。
“还不知道!”说罢那个民警对开车的民警说道,“小赵,快点开!”那开车的民警小赵立刻踩下油门,但这大山深处的弯路实在太多,即便心里着急,但车速始终是不紧不慢。不过他们还是在一个半小时多一点儿的时候到达了北卦村的村口。
一下车便见人头攒动,粗略估计在一百人以上。十几辆小轿车横在村外的小路上,阻断了去路。重案组成员在那个民警的带领下向人群会集的地方奔去。
“你们让不让进去找人?”说话的是当初接卞虎的兄弟,他此时光着膀子,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棒,那木棒上还沾着一丝血迹。
“不让,除非你把我们都打死,从我们身上走过去!”对面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把菜刀,对卞虎的兄弟怒目相向。
“好,老规矩,能动手尽量别吵吵!”说着卞虎的兄弟向身后一招手,便要开战,三个民警站在中间斡旋,不过毕竟两方面都人多势众,三个民警实在是力不从心。正在这时,接机的民警已经挤开人群来到人群中心,他站在中间那个狭小的空间,挥舞着双手说道:“冷静,乡亲们都冷静冷静!”“孙所长!”卞虎的兄弟显然是认识他的。
“你们都冷静冷静!”那个姓孙的所长说道。
“怎么冷静?我们的两个兄弟就是从这该死的北卦村出来出了车祸,现在另外一个兄弟在这里下落不明,你让我们怎么冷静?”卞虎的兄弟高声喊道,“孙所长,你让他们让开,我们要进村找人!”“进村?”对面的青年哼了一声,“少吵吵着进村,先打死我们再说!”“你以为老子不敢啊?”说着卞虎的兄弟便挥舞着棍子向前冲去。
这时孙所长一把抓住他说道:“说了让你们冷静,现在我已经把省里的领导请来了,他们是卞虎的领导,特意来调查卞虎的案子的!”他说着向站在人群边上的重案组成员看过去,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向人群边上望去。吴华忠这时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乡亲们,就像孙所长说的,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找到卞虎。”“你们真的是卞虎的领导?”卞虎的兄弟打量着重案组一行人,惊讶地问道。
“这还有假?”孙所长抢在前面说道,“这是重案组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他们吗?”“乡亲们,卞虎是我们组的一员,现在他失踪了,我们也一样着急,但是着急不能解决问题。大家都冷静一下,我们会调查清楚,相信这几天就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吴华忠安抚着这些激动的村民。
“好,那我们就相信你!”卞虎的兄弟说着向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说道,“大家先回去,等着卞虎的消息!”他显然是这群人的头,一句话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慢慢撤离了。
等卞虎兄弟那群人撤离之后,吴华忠又和孙所长低语了几句。孙所长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北卦村带头的青年前面说道:“张宏,重案组要进北卦村调查,你们要行个方便!”“不行!”叫张宏的年轻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外人不能随便进入北卦村!”“你小子怎么这么犟呢?”孙所长怒骂道,“那你说怎么办?”“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进入北卦村必须先拜过祠堂!”张宏义正词严地说道。
“你让省里来的领导去拜你们村的破祠堂,你还真想得出来!”孙所长指着张宏大声地说道,“你这叫妨碍司法调查,你知道吗?”“那你就抓我吧!”张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知道身后有这么多同村的村民撑腰,孙所长必定不敢轻易抓走自己。
“好!”吴华忠忽然走上前去说道,“我们拜你们的祠堂!”“吴老,这……”孙所长万万没想到吴华忠竟然能这般痛快地答应。和他一样感到诧异的还有张宏,他原本抛出这个要求只是为了阻止重案组进入北卦村,却没有想到吴华忠竟然答应了,他再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北卦村的祠堂位于村子最里端,正如孙所长所说,这个祠堂确实是一个破烂不堪的泥瓦屋,当中按照先后次序供奉着数十个张姓排位。张宏领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带着吴华忠等重案组成员来到祠堂。吴华忠恭恭敬敬地跪在那些牌位前磕了三个头。
张宏见再也无法阻止眼前这些人,只得让步。就这样重案组终于顺利进入了北卦村——这个封闭的,与外界几乎断绝了联系的村子。
直到这时重案组才知道,原来张宏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北卦村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自然村,村子中几乎清一色全部姓张。北卦村这个名字最早有记录是在清朝嘉庆年间,之后改名道头村,因为“道头”两个字,当年凶神恶煞却又迷信的日本人都放过了这个村子。新中国成立之后,道头村的居民在村中祠堂的石碑上发现了“北卦村”三个字,这才又将名字改回来。
北卦村自从清朝开始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外人不得轻易进入北卦村半步。据坊间传说,是因为当时这村子中的两座大山山形宛若两个龙头,当年的风水先生断言此处必有一处龙穴。皇帝闻言,立刻让人在这北卦村的两山顶上修建两座高塔,将两条龙镇住,并且派人专门看守此地。这些张姓人家便是在那个时候来到此地定居的。虽然这仅仅是坊间流言,不过那两座塔的痕迹却依旧依稀可辨。
张宏为重案组在村部腾出一个房间,供他们使用。几个人渐渐发现,张宏这个人虽然表面张狂,却是一个极稳重的人,年纪轻轻,在村中年轻人中的威望却很高,几乎可以达到一呼百应的程度。
重案组将行李安排妥当之后,吴华忠便吩咐黄怡婷在档案库中查询北卦村的详细资料,另一方面让宋一与卞虎的兄弟接触,掌握卞虎在离开之前的行踪。他自己则与沈玄在这个神秘的北卦村走访,希望能找到卞虎来过的蛛丝马迹。据他对卞虎的了解,卞虎是一个粗中有细、训练有素的特警,如果他遇到危险的话,是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的。
听完吴华忠的吩咐,重案组成员各司其职。宋一离开北卦村,在当地民警陪同下前往白旗镇,找卞虎的兄弟们了解情况。吴华忠和沈玄在村子内四处走访。
时间紧迫,重案组每个人心中都压着一块大石头。最后发现与卞虎踪迹相关的是停在村口的摩托车,而卞虎最后发出彩信的时间是深夜1点35分,之后卞虎便人间蒸发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难道卞虎已经遭遇了不测?
黄怡婷连上无线网络,虽然这个被大山环抱的小村庄信号并不好,但是黄怡婷依旧勉强地进入了档案系统。很快黄怡婷便发现,从前年开始,这个封闭的小山村竟然发生了五起离奇的死亡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