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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听,那朵花开的声音(5)

语文课上,她一改原来的勤学好问,总是默默地回避他的声音和脸庞,耳朵里也嗡嗡作响着,好像有几千只蜜蜂,一股脑地跑到了自己的心里。整堂课,她无精打采,想入非非。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章小茵同学,请你站起来回答问题,章小茵像一只垂头丧气的鸭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内敛,她无法抬头,也不敢抬头。罗春峰的问题很简单,只是让她复述一下今天讲课的主要内容,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那天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泪。

放学后,章小茵埋着头趴在课桌上。正在她苦思冥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章小茵同学,你还没走吗?章小茵一抬头,看到罗春峰有些消瘦的脸庞。

章小茵跟着他来到办公室。屋子里静得很,章小茵不敢抬头看这个只比她大四岁的男孩,她害怕自己的心事会迅速蔓延。因此,她更加内向起来。罗春峰坐在她的对面,一个劲地擦自己的眼镜,也许对他来说,刚刚从学校毕业的他还没有处理过这类女生的问题,他在不停地想着,在找一种合适的方式。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班里的尖子生,明年就要参加高考,现在,你别无选择。只是几句简单的话,让章小茵忽然委屈地哭起来,她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罗春峰顿时惊慌失措,站起身来搓着手,接着找出一方手绢递给章小茵。章小茵接过来,闻到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手绢上绣着一幅精美的图案:一个女子正站在一棵树的旁边,树上开满了花,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那晚,罗春峰把她送到了她家门口,因为天已经很晚了。章小茵躲在被窝里,仔细拿着手绢端详着,好像要在上面找到罗老师的秘密。突然间,在手绢的下面,她看到了一行娟秀的字体:赠给我的爱人罗春峰,愿他永远春风满怀,鹏程万里。

字体显然是一个女子用针线绣上去的,如此端庄、优雅,写的还是赠给爱人,莫非是他的……章小茵不敢多想,只是一个劲地恨自己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呢,一个才二十多一点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是自己多虑了。那夜,章小茵把自己交给了梦想。

事情的猜测有时候正好与事实成正比。章小茵是语文课代表,需要每天把语文作业本交到罗春峰的办公室去,这已经成了她一年多的习惯。但是那天,章小茵走进他的办公室时,突然看见桌前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桌子上面摆着大片大片的锦绣,她的手灵巧得很,随着手的不断移动,一件粉红色的毛衣正在成形。

章小茵看花了眼,猜不出其中的故事。这时,罗春峰走了进来,看见她,急忙招呼她坐下,并且给她介绍说这是清秀,他的家乡来的,会编织一手的好毛衣。

看到这里,章小茵忽然想到了手绢上的字体,她手中的作业无声地跌落在地,她的心事也如天上飘着的云,一塌糊涂。

经过近两个星期的缜密观察后,章小茵终于得知,那个叫清秀的女孩是罗春峰的女朋友,两人已经在乡下订了婚,他们之间好像还有一段奇怪的爱情故事,那段过程章小茵不想知道,但她想知道故事的结尾,究竟谁能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

自此,一段原本属于章小茵心底的爱情故事已经有了结果。现在,她告诉自己,唯有努力地学习,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后,用实际行动证实自己的爱有多么深沉。她在默默地祝福自己,就像在嘱托一个遥远不可及的梦。

一年后,章小茵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临行前,她偷偷地来到罗老师的窗边,把一封长长的信塞进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张美丽的画,画上有一个女孩正站在树下等待树儿开花。

四年的大学生活很快结束了,这期间,章小茵谢绝了所有男生的追求,她一心一意地学习,只为了能够圆一个属于自己的爱情梦。那封长长的信,一直锁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直到今天,四年的时光仍然无法冲淡自己对他的真挚感情,章小茵突然觉得自己长大啦。

就在要回到家乡时,章小茵却突然收到了一封漂亮的请柬,请柬上邀请她去参加一个婚礼,就在自己就读的一中,章小茵紧赶慢赶地到了目的地。

盛大的礼堂内张灯结彩,婚礼的男女主角却是罗春峰和清秀,章小茵像一枚树叶,突然离开了树的怀抱,被无情地摔在了地上,她悲痛欲绝,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一段司仪的道白却留住了她的步伐,司仪说:我要为大家讲一段爱情故事,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恋爱了六年的时光,在这期间,他们互相抵住了来自社会上的各种压力,艰难地走到了一起。

虽然二人有着不同的背景,但共同的目标却使他们走到了一起。她是一个好女孩,不顾自己的健康,六年如一日地照顾男友有病的母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看待,并且她还默默地承受了家中的负担和债务,她用自己一双勤劳和智慧的手,打开了一条通向爱情的大门。

终于,她的真心感动了大家,也感动了男友的母亲,她一反原来反对的态度,大力支持他们的婚姻,男主人公也被这种真诚所感动,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下面,我们有请故事的主人公,罗春峰老师和清秀小姐。

章小茵听着,呆呆地愣住了,在她看来,爱情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情相悦而已,现在看来,她错了,她没有考虑到爱情之外的另外一种感情,她的爱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她的眼泪没有流下来,相反,她在为他们的美满感到高兴。

那晚,章小茵打开了那枚精致的手绢,却忽然发现,原来盛开的那些花儿,已经消失得无影踪,只有一个等花的女子,仍站在风中。

回忆始终停在相识的那段时光,相信我们都曾彼此珍惜过,可为何留在记忆里的画面如此稀少,值得高兴的是我们所有的记忆都关于幸福,不能言爱,只是心中默默地挂念着。

原来有些树,不是不会开花,只是不适合,或者错过了花开的年龄。

爱情的第三辆车

那一年的春天,他从所住的城市到那个遥远的边城,目的只是为了看她,在此之前,信笺是他们感情联络的最好载体,一封封缠绵的飞鸿,从春暖花开的南国飞到白雪纷飞的北国,他们的感情开始开花。

在朝夕相处的几天里,他们彼此都保存着一份朦胧和纯真,都不愿意轻易吐露那一抹芳菲,也许,他们太年轻了,年轻的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他们的肩膀还不能承担起世间的风风雨雨。

她能够做到的,只是躲在厨房里,为他做他喜欢吃的蛋炒饭,他乐滋滋地,嘴上吃的满是油花,他说北国的水就是比南国的好,带着一种自然和超脱,还有一种……

他的话到嘴边又赶紧收回,他是想说还有一种浪漫,但他的脸立即变得绯红。

分别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她说要送他到火车站,但他说不必了,说他还要到另一个城市,离这儿不远,那里有一位同学在等他,他们是一块儿过来的。

正是寒冬腊月的时节,外面滴水成冰,两人躲在车牌下等开往另一座城市的公共汽车。

不大会儿,一辆车到了,她说你快走吧,他拿起行李,准备启程上车,但迟疑了片刻,他竟然说道,再等会吧,车上人太多,我不愿意给别人挤着。

他们又站在一起,她给他买来了红薯,那是北国特有的物种,热气腾腾的,吃的两人心里暖暖的。

一会儿,又一辆车来了,她招呼他,那个车的老板也从车上下来,准备帮他搬运他的行李,可刚走了一半的路,他却又踅了回来,对她说,这车上没装空调,我怕冷。

老板赶紧说,我这车上有空调的,只是没开而已,他紧接着说,肯定没装的,你们总是喜欢骗客人。

他不容分说,从老板的手里夺过行李。

她禁不住捂住嘴笑,两种目光撞击在一起,产生了电花火石般的悸动,她忽然倒在他的怀里,泪水早已经浸湿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又一辆车到来时,他们已经在雪地里相拥了一个多钟头,她对他说,秋天我去看你,你等我,他郑重地点头,然后拖着自己的行李上了车。

女孩跟在车的后面跑,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喊她,车已经很远了,只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我爱你。

其实,所有的爱情都装在第三辆车上,她庆幸自己,当爱情的第三辆车来到时,等到了他刻骨铭心的爱。

因为有了爱,再苦涩的秋天,也会秋意盎然,秋风四起,就像你我坐在时间的庭院里,看云卷云舒、云淡风轻,这是你我渴望已久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