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扬想了一下,说道:“从善身体这么虚弱,你现在离开不合时宜,让我去,我一样能抓住他。”
“不行,我要亲手抓捕他,让从善泄恨。”韩熠昊不容置喙地表明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不会更改。
“那好吧。”清楚好友的性格,齐名扬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我和你一起去,子铭的家事,我也得尽一份力。”
“那我就留下来照顾你老婆吧。”钱少杰是他们几个当中唯一没练过武功的人,就算去也帮不上忙,所以他提出“看守后院”。
韩熠昊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别像今天一样刺激她。”
“我哪还敢啊。”钱少杰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要申明自己的立场,“但我还是觉得错不在子铭,两个人这么别扭分开也只是迟早之事。”
“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韩熠昊叹口气说道,“但在从善面前,我只能选择不维护子铭。”
第二天,从善醒来,韩熠昊就对她说了这个想法,她自然是极力赞成,若不是她怀着孩子,也会跟去的。
家里有岳青菱请的专业保姆团队,钱少杰也派了心腹过来帮忙照料,这么多人看着从善,韩熠昊倒没有不放心,于是待从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尚在休假期间的韩熠昊就回了军区。
从善虽然担心他的安全,不过她也知道,若要他什么事情都不做,不止她,他也会感到不安,毕竟早点找到秦珂,大家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努力调整心情,答应他会尽快康复,在他离开后,从善积极配合治疗,到了第三天,已经基本痊愈,能参加小柯的葬礼了。
天空阴云密布,黑沉沉的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绵延不绝,仿佛连天都忍不住落泪,哀悼这个年轻正直的好女孩。
墓地上,站满了来送别她的人群,有家人、朋友、同事,还有一些素未谋面但却钦佩她英勇行径的市民。
从善手捧着一束白菊,穿着黑裙,头顶有专人打着黑色的长伞,一步步走向堆满鲜花的空地中央。
她的脸色很白,比积了一夜的白雪还白、还冰,即使是来之前已经一遍遍告诫自己,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太过悲痛,然而当走到这一步时,听着周围人小声的啜泣声,她仍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然而,她走得很稳,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得要陷入地里,抬起都需千钧之力。
众人见她前来,纷纷让开,为她腾出地方来。
“组长。”小组内的同事走到她身边,一个个全都低着头,悲痛难抑。
从善想安慰他们,可是自己都说不出话来,她定了定,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继续走向那还未下葬的棺木。
她见到了赵翔,那个个子不高却总是笑眯眯的大男孩,此时却像突然老了十岁般,下巴长满了青茬,头上也多出了好多白发。
他扶着一名年老的妇女,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正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从善知道,那是小柯的母亲,小柯的父亲也是名警察,十年前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母女二人一直相依为命,直到小柯来到A市当警察,母亲留在家乡,很少团聚,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小柯的母亲,只是从没想到过,背景会是小柯的葬礼。
想到这些,从善更觉心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了,小柯若是泉下有知,不知该会有多么难过。
她将花放在棺材周围,走过去想劝小柯的母亲,然而除了吐出“节哀”二字,她就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赵翔抬起头来,见是从善,红着眼睛点点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小柯生前是不信教的,但警局为了表达对她的哀悼,买下了这块墓地办葬礼,所以葬礼就举行西式的。
随着神父声音的扬起,葬礼算是正式开始了。
然而从善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一个字,她的脑海里充满了与小柯之间的回忆,一起工作、一起加班、一起抓捕犯人,一起吃难以下咽的工作餐……
她还记得,当她最孤立无援,初知自己患有遗传病,逼迫韩熠昊离开自己,舅舅自杀,又被沈家母女赶了出来,无处落脚时,是小柯毅然收留了她。
她还记得,当初她一念之差,想放弃肚子里的宝宝,是小柯先斩后奏,和赵翔联手制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话,帮她保住了孩子。
她还记得,当她被警局停职,无法再监控安道宁时,是小柯主动提出会继续帮她调查安家,搜集安道宁的罪证。
那么多事情她都还记得,清晰得如同昨天才刚刚发生一般,可为她做了这些事情的人,却不在了。
为什么小柯这样好的一个人,这样善良、正直,却会死于秦柯那畜生之手,而且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
苍天啊,你真的不公!
雨渐渐落大了,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从善抬起头来,却无法克制越来越多的泪水滚落,今天,她就要送别她最好的朋友了,从此以后,小柯就会被埋进黑暗的地下,再也见不到阳光。
“少奶奶,披上外套吧。”身侧人见雨下大了,体贴地为她披上黑色披肩。
从善拽紧了衣领,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冗长沉闷的悼念词念完后,在响起的哀悼乐中,小柯的棺木缓缓下沉了。
赵翔紧搂着快要昏厥的妇人,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