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嘴越来越狠了。”韩熠昊叹了口气,“可怜”地说道。
“谁是你老婆?”从善反驳道。
“那叫夫人?爱妻?拙荆?还是贱内?”韩熠昊不怕死地继续说道。
“你才贱内!”从善打断他,越说越欠揍了。
“这也不准叫,那也不准叫,好为难啊。”韩熠昊继续逗她。
“那你就别出声。”从善“恶狠狠”地说道。
“从善,我爱你。”逗够了,韩熠昊深情款款地说出“杀伤力”最大的三个字,瞬间就让从善没了火气。
“油嘴滑舌。”从善嘀咕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再多的委屈和压力,在这三个字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严重了。
“给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韩熠昊何其聪明,从从善一开始的反应猜测,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令她这么心烦意乱。
“没事。”从善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她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好吧。”电话里她不愿说,那他就回来再问。
两人又说了一阵,主要是韩熠昊在倾诉他“泛滥”的相思之情,而从善只偶尔插几句“鬼才信你”、“油腔滑调”之类的。
韩熠昊似乎不想挂电话,从善只好说自己要休息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线。
之后的一个小时,从善一直呆坐在床边发呆,头脑很乱。
他就要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王婷出来了几次,从虚掩的房门看到从善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终于忍不住推门进去了。
“从善。”王婷轻轻唤她,从善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她问道。
“我想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动不动地坐在这,是不是和韩先生吵架了?”王婷询问道,刚才她听到从善大声说了几句,以为她是在吵架,就回了自己房里,所以也不清楚究竟怎么了。
“没有。”从善摇摇头,有些心神不宁。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开心。”王婷坐在她身旁,试探着问道。她不是不看好从善和韩熠昊,但是她明白家庭差异过大带来的压力有多大,她想帮从善分担。
“很多事不是一言两语就说得清的。”从善摇头,她的事情太复杂,不想让更多的人为她担心,“你放心,我会有办法处理的。”
“从善,你和我不一样。”王婷安慰道,“韩先生他很爱你,而且他是一个好人,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你别多想。”
从善明白王婷以为她是忧心感情上的烦恼,也不纠正她的想法,点点头,回答道:“恩。”
“那我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心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过得多。”王婷劝道。
“好。”从善应道,看着王婷离开,心里陷入了更深的矛盾,王婷说得对,韩熠昊是个好人,不会舍得伤害她,可是她就舍得拖累他吗?
然而,等不到韩熠昊回来,从善的世界就轰然倒塌了。
第二天中午,她做好了饭菜,给医院里的舅舅送去,刚走到住院部,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叫,大喊着“有人跳楼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从医院的顶楼坠下一条身影,“咚”地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她一惊,赶紧和周围人群一起跑到出事地点,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手中的饭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因为她看到那人,竟然是她的舅舅!
“舅舅!”她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用力挥开周围的人,扑到沈从义的身上,哭喊道。
大片浓稠如墨的鲜血从沈从义的脑袋、嘴角、四肢泂泂流出,在他的身下蜿蜒成一条小河,淹没了他,也将整个世界染红了。
他的眼珠暴突,含恨地望向天空,似乎有太多愤怒与不甘,想用自己的死亡,来诅咒这不公的天地!
“舅舅!”从善失声痛哭,她不相信,不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不相信一个小时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舅舅,转眼间就寻了短见。这一定都是假的,是骗人的!舅舅在和她闹着玩,她只要用力摇他,他一定会忍不住跳起来的。
“小姐,你冷静点!”医院的工作人员想将从善从尸体上拉开,无奈从善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疯狂地摇头,歇斯底里地大叫,怎么也不肯松手。
“小姐,人已经死了,请你节哀。”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劝她,几人合力却仍旧不能将她拉开。
“不会的,你们骗我的,我舅舅他没有死!”从善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可是为什么脸上的眼泪和手上的鲜血都那么温热,温热得像真实一般!“从义!”这时,另一道惊呼划破空气,从人群后面传来。
张淑贤惨白着脸挤进人群,看到从善正抱着沈从义的尸体大哭,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向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从义为什么会这样?”张淑贤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从义死不瞑目的惨状,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从善哭得不能自已,拼摇头,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她的舅舅,甚至连一句交代都没留下,就抛下了她们。
“病人家属,病人已经死了,请你们节哀。”工作人员还在安慰她们,想将从善和张淑贤拉起来。
两人却都死命地抱着尸体,怎么拉都移不开半分。
明朗的天空忽然笼罩上一片阴霾,像从善的世界般,将供养她长大的那抹阳光也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