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沈从义有些底气不足地喝止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清楚。”岳青菱很有把握地说道,“说来也巧,当年替沈从心治病的医生刚好在我的研究所里工作,我查到这个名字就很容易问出当年的情况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从义也不得不默认了,没错,岳青菱说的都是真的,这也是他担心从善怀孕的原因,不过,“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让我劝从善不要这孩子是吗?”
“是。”岳青菱很满意沈从义的“聪明”,她逼问道,“年轻人不知道这事还情有可原,可作为长辈,你明知道沈从善若执意生下孩子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不阻止?还是你只想攀附富贵,而不顾外甥女的死活?”
“不是!”沈从义急急否认,他该怎么开口?告诉从善她不适合怀孕,因为她生下孩子之后就会发疯?
“那是什么!”岳青菱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沈从义的心凉了半截,自从知道从善怀孕之后,他成了全家最忧心最苦恼的人,看到从善那么开心,一家人都欢天喜地,你叫他这时候说出来破坏气氛?他不忍心,所以一直拖着不说,是因为想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尽量不让从善伤心难过。
“但她迟早都会知道。”岳青菱冷声道。
“韩夫人,请你不要说出去,我自己来告诉她。”沈从义请求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然而,门却在此时被推开了。
脸色煞白的从善站在门口,满眼都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她听到什么了?她不能怀孕?不能生孩子?因为她有病?生了孩子会导致她精神失常?
谁能来告诉她,她是不是全都听错了!
“从善,你怎么回来了?”沈从义双眼大睁,站起身来,望着站着门口脸色惨白的女子,惊呼出声。
从善却没有回答,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又似乎已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只愣愣地注视着屋内的两人,满心满脑都还沉浸在听到这些对话的诧异和难以置信之中。
她的脑海一片混乱,脸色煞白,不自觉往后挪了一步,似要夺门而出。
沈从义急忙跑过来,拉着从善的手,惊觉那令人惊讶的冰度,焦急地问道:“从善,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从善想回答,想摇头,可是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做出不了反应,她只盯着沈从义,双目无神,失去焦点,如同没了灵魂的人偶。
“快进来。”知道她一定听到了他和岳青菱的对话,沈从义怕她想不开,立即将她拉进屋子,让她坐下,关切地一遍遍询问她的情况。
从善似回过了神,刚想回答,一道声音突然插入。
“我先告辞了。”岳青菱优雅地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就欲往门外走去。
闻言,从善望向她,如紫水晶般的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聪明如她,怎会想不明白今天这一切都是岳青菱故意安排,目的就是想让她听到这些对话。难道,她就那样讨厌她,所以不惜如此伤害她?
岳青菱也看懂了从善眼中的受伤和指责,可是她却不认为自己有丝毫过错,或许她的做法是残酷了些,但这些事实从善迟早也要知道,早知道对大家都好,至少她就不能再缠着熠昊了。
岳青菱最后看了从善一眼,转身离开了沈家。
“从善,你回答舅舅一声啊。”见从善一直没有反应,沈从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深深责怪自己,为什么今天要答应见岳青菱,又为什么要让那女人进屋,否则从善就不会听到那些不该听的了。
“舅舅。”嘶哑的声音像从枯竭的古井中发出,那么干涩细微,从善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她大大的眼睛盯着沈从义,似溺水之人在找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多希望她听到的都是幻听,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舅舅,你告诉我,其实你们所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沈从义哑口无言,他也多么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
见舅舅沉默,从善由期盼渐渐转变成了失望、绝望,如坠万丈深渊。
她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倒在沙发里,周身毛孔像被冰堵着般,冷得她肌肤发疼,刺得她呼吸急促。
惊慌、害怕、委屈、不甘,像潮水般袭上她的心头,每一次冲刷带来的都是凉彻心扉的寒意。
“为什么?”她红了眼眶,似迷途的孩子般,顿觉没了方向,心好酸好痛,命运又一次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一直都过得那么努力那么辛苦,以为只要不放弃,幸运之神总会垂青于她。
终于她盼到了自己的爱情,即将拥有爱情的结晶,可却突然让她发现如此残酷的事实,她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沈从义心里也很难受,他拖着不告诉从善这件事,就是料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试着劝道:“从善,这都是命,我们都改变不了,既然发生了,只有去面对。”
“我真的不想相信这是命!”从善望着沈从义,浑身忍不住轻颤,她的拳头捏得那么紧,似乎松了一分她就没了说话的勇气,“为什么这种命运要降临到我的身上,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从善。”沈从义不知如何回答,是啊,这世上坏人那么多,偏偏要让从善承受了这么多苦痛,老天爷真的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