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莎庄园,西楼卧室中。
欧阳悉心给风谣挂上点滴,脸色凝重得跟上坟一样。他瞥了眼满脸愧疚的慕凌枭,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用现代医术还不能治疗,我要回揽月岛认真研究一下。这需要一点时间。”他直言道,很无可奈何。
蛊术和医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他没有涉足那个领域,所以很迷惘,完全无从下手。
“她除此之外没有内伤,脸颊可能一两天就消肿了。只是……”他拧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慕凌枭睨着他,脸上出现一丝惧意:他都没办法,那风谣还有救吗?
“如果这个蛊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可怕,那么哪一种比较拖延时间?我不确定能不能想到办法,但我会尽力。你想办法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样就多一个机会。”
欧阳并不清楚风谣心中有没有人,但如果爱和不爱都可能死,就只能选择死得慢的办法了。
他的话令慕凌枭的脸色越发黯淡,因为风谣昏迷前那句话让他着实心悸了一把。说明她虽然和他一直针锋相对,但心里却早就接受了他。这本该是幸福的事情才对,可惜现在……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做手术把蛊虫弄出来?”
他期待的看着欧阳,希望他能有一个比较完美的办法救下风谣。他无法想象她真的死去了,他会怎么样。
欧阳摇摇头,一脸苦涩。他自问医术在世界上也算顶级,但要抗衡蛊术,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这种东西承传了上千年都无人能知晓其中奥秘,他自然也无能为力了。
“噢,我明白了。”
慕凌枭点点头,落寞的坐在了床边。看着风谣那红肿乌紫的脸,他心疼的厮磨着,一遍又一遍。
欧阳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叹息一声走出去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果当初不把她留在身边,她又怎么会卷入这个纷争里面呢?
现在悔之,已经太晚。
卧室中,顿然间变得静谧,一丝声音都没有。慕凌枭甚至能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在很不规则的跳动。
他拉起风谣的纤手,一根根亲吻她的指尖。他的眼神好空洞,仿佛和她不是一个世界一样。
“瑶儿,别离开我,求你了。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一定会。就算和全世界的人为敌,我也要救你。”
他把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却被掌心那冰寒温度震惊了。方才她的手还是滚烫,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跟冰块似得?
他难过的捧着她的手心不断的哈气,希望她能暖和一点。他知道,她肯定很痛苦,身体一会冷一会热,谁人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反差。
他好愧疚,看着她痛苦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瑶儿,我不应该让你呆在我身边,不应该的。”他哽咽道,心疼的如撕裂一般。
“嗯……”
蓦然,风谣一声轻吟,惊醒了悲情的慕凌枭。他抬起头,对上了她一双黯淡无光的紫眸。他紧张的滚动了一下喉结,深怕她忽然间又昏迷了。
“慕凌枭,我是不是……快死了?”风谣喃喃道,眉头拧得紧紧的。她从未有如此渴望死去的想法,因为她好痛苦,已经无法承受了。
“傻瓜,怎么会呢?你是小强,打不死的小强,你还活着,好好的。”慕凌枭浅笑道,捋了捋她额前一撮发丝,“你会好起来的,很快就能好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睨着他惨白无色的脸,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轻触着,特别眷恋的样子,“没想到,快死的时候才发现,我竟如此舍不得你,怕再也看不到你。”
她苦笑到,眼底泛起了一缕水光,“我以为我是恨你的,总想着杀你。可一想到我从此以后就灰飞烟灭了,和你永别了,就觉得心里好难受。我不应该这样的,我们明明是仇人。”
“……”
这番话,如果换着今天之前,慕凌枭会亢奋得仰天长啸。可是现在他却害怕了,他知道,她若爱他,那就会肝肠寸断。他不要那样子。
“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葬在风家的墓园里?我想和爹哋妈咪在一起,还有爷爷。他们一定会责怪我的,我很不听话。”
“小笨猪,你不会死的,不要口口声声把死挂在嘴边好吗?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慕凌枭心酸的道,再无法直视风谣的瞳孔。“早点睡好嘛?明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室。风谣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只听到了一声关门声。她叹息一声,又合上了眸子,继续着水深火热的折磨。
慕凌枭走到书房,抓起橱柜里的白兰地凶狠的猛灌了一气。他心好痛,痛的快要窒息了。他要怎么办才能救风谣?要怎么办呢?
他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是有着足够强大的本事来摧毁任何一个难题的。可是现在,他茫然无措了。
“啊啊……啊!”
他使劲捶打着墙壁,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很快,他的手上出现了一片殷红,把白皙的墙壁的也染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但他根本不为所动,任凭手背的鲜血滴答掉落。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打开了书桌前的电脑。他疯狂的搜寻有关于泰国忘情蛊的资料,却根本没有任何解释或者记载。
他利用龙一的一个所向披靡的账号,翻越了全世界各个领域的防火墙,仔细查询着蛊术的资料。
终于,他在泰国一个草根论坛上,看到了蛊术的分类,其中一个就是流传许久的忘情蛊。只是,这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的分析,跟他在古籍上看到的一样。
他翻阅着下面的跟帖,却在第一百多楼的地方看到了一张很恐怖的图片。里面是一个死去的女人,浑身如脱水了一般焉达达的。
照片下面有一段话,就是说这女子是死于忘情蛊。然后说明了她是被蛊虫反噬,全身血液一点点被蛊虫喝掉死亡。
看到这一幕,慕凌枭的脑袋轰的一下空白了。原来所谓的反噬就是这样?那风谣即便不动心,也会死的如此凄惨?
他机械的继续翻着,两只眼睛布满了恐怖的血丝。
蓦然,他又在后面发现了此人的跟帖,却是一段很惊悚,却似乎能看到点微妙希望的话:用恋人之血,可控制蛊虫的反噬。但前提是,她不会因为动情而死亡。
如此互相矛盾的办法,却让慕凌枭看到了一丝希望。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只是这个办法,却是那么丧心病狂。
他放弃了继续寻找办法,打算直接找到那该死的蛊师,逼他救她。或许这样会比较容易一点,虽然他深知这个蛊是根本无解。
他关掉电脑,打通了龙一的密线。
“少主,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龙一的声音很清晰,显然也没有睡觉。
“找到魅煞他们的踪迹了吗?”
“还没有,他们好像忽然间消失了一样。我觉得,他应该有内应。”龙一的声音很沉重,因为他一直锁定着旧仓库直到爆炸,但他竟没有他们逃跑的踪迹。
不得不说,这个魅煞,果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夜玄门有一颗自己的卫星,想锁定一个地方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偏偏寻不到他的影踪。
“继续找,锁定A市每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不管是车站、码头和机场,盯死。”
“我明白!瑶儿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她中了蛊术,也没有解救的办法。”
“蛊术?魅煞身边还有这么诡异的人物?”
“是,这人长得很一般,是个光头……”
慕凌枭仔细把此人的特征告诉给了龙一,他根据他的描述迅速用电脑模拟出一个头像,却是看得心头一震。惶恐了起来。这个人……
“少主,这个人是泰国最厉害的巫师,但因为害死了自己的女人而消失了数十年,没想到又重现江湖了。他叫圪垯,以前是个喇嘛,后来因为研究蛊术被喇嘛寺逐出去了。”
“……把他的资料发过来,我******要让他血债血偿!”慕凌枭怒道,声音都变了调:好个该死混蛋,他弄不死他就算白活一回。
“少主,我觉得这个魅煞很不简单,他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处处针对你。我觉得他是不是和慕少飞有什么关系,看样子不像是纯粹为钱那么简单。”
“他已经承认是他害死妈咪,所以他和丁月娥可能有什么关系。你查一下丁月娥在嫁给老头子之前都接触过什么人。此事有些蹊跷。”
被龙一一提醒,慕凌枭联想起来,忽觉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这步步惊心的策划,如果不是了解他情况,是决然做不到这么周详的。
那么这个牧莎庄园中,只有慕少飞母子对他恨之入骨,其他人均可排除。
“我明天给你资料,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恩,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慕凌枭也没再说什么,挂掉电话后,他的心情愈加焦虑。这些种种迹象表明,慕家的风云又开始涌动。而风谣,不过是牵制他的一个手段而已。他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他才对!
“哼,时隔十五年,我没找上你们,你们倒是按耐不住了。很好!这一次,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会把你们一网打尽的。谁比谁狠,结局自然知晓。”
他阴戾道,眼中泛起了浓烈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