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玛利亚医院。
‘疼,好疼!浑身如被车碾压般的疼。’
风谣从昏迷中疼醒,努力掀开了眸子。发现房间一切都是白色的,白的瘆人。她轻吟了一声,惊动了站在窗边的沈阡陌。
他霍然回头,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丫头,好些了吗?医生说你的腿骨有些骨裂,但不碍事。我让他们用的最新推出的一种专治骨伤的特效药,有些疼,但效果很好。你忍一忍,忍一两天就没事了。”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深怕她担心自己的伤势。
“我不疼,一点不疼!”看着他通红的眸子,风谣虚脱的扯了扯唇瓣,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却扯裂了干涩的唇瓣,浸出一缕血迹。
“口渴是吗?我马上给你倒水。”沈阡陌心疼的拂去她唇上的血迹,给她倒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温水。
“谢谢你,阡陌哥哥,你是不是一夜没睡?”风谣喝干了一整杯水,这才微微缓过气。
“怕你疼时找不到医生,就没睡。”沈阡陌耸耸肩,云淡风轻的道。他不会告诉她说昨夜里她流了一夜的冷汗,而他悉心为她擦了一夜汗水。
她如此重伤,他怎么能去睡呢?
风谣闻之难为情的瞥了眼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夜过去,为何她心头的恐慌越来越浓?她在害怕什么?
“丫头,你在担心凌枭吗?你怕他?”看出风谣眼底的恐惧,沈阡陌心中莫名滑过一缕刺痛。是怜惜,是心疼。似乎,昨夜他的坚持让她为难了。
风谣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转头默默瞥向窗外。和慕凌枭接触那么久,她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霸道,专政,还邪恶。这一次他肯定不会罢休,她敢肯定。
她不能因为她的存在而让沈阡陌和慕凌枭成为仇人,她会自责死的。
怎么办呢?她望着天际,不知所措了。
今朝天色很阴霾,好像又要下雪的样子。团团乌云低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风谣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沈阡陌,苦涩的笑了笑。
“阡陌哥哥,我想回去了。”
“……腿伤还没好,你不多留几天吗?”沈阡陌看到她无奈的眼神,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坐上床边,俯身轻轻搂住了她,“丫头,我可以保护你的。如果你真的很勉强,可以不用回去的。”
他的怀抱好温暖,透着一股令人心醉的魔力。风谣好想一直靠在他怀中,可是……
“缠绵够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令风谣身子一颤。她惊恐的抬起头,看到了慕凌枭那双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的眼眸。他阴着一张脸,亦如她在揽月岛上看到的那种恶魔般的他。
感受到风谣的惧怕,沈阡陌霍然回眸,满脸愠怒的瞪着慕凌枭。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凌枭,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站起身,用足以和慕凌枭平视的眼神怒视他。“丫头的腿骨裂了,她应该好好养伤,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阡陌,她是我的女人。她能怎么样也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献殷勤。”慕凌枭挺起胸膛走向沈阡陌,不羁的脸颊透着他惯有的邪恶。
“她也是我的丫头!”沈阡陌盯着他冷血的瞳孔,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关冒出来。“她是我发过誓要好好守护的丫头!”
他冷冷道,俊朗的脸上透着一股凛然。如果这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那也就罢了。
可风谣不是,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动心了。在知道她就是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打转的丫头时,他觉得这就是老天给他的缘分,注定的!
他怎么可能放手?绝不!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浑身上下每个地方我都好熟悉。”慕凌枭邪魅一笑,无耻的炫耀着。
他的话令风谣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她再不敢看沈阡陌的脸,她会自惭形秽。
沈阡陌身子晃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冷然一笑,很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那又如何?她依然是我的丫头,永远的丫头。”
言罢,他转身走向风谣,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发丝。“丫头,跟我回家好吗?”
他的眼神好温暖,如冬日里的阳光似得让人窝心。风谣怔怔的看着他的瞳孔,眼底有些水雾在流转。就这样的眸子,怎么那么像莫峰的呢?
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温暖的气息呢?她真的好想待在他的身边永不离去。
可是……
她怯怯的转动眼球,瞥向了他身后一身寒气的慕凌枭。他正阴森的看着她,眸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在流转。她能读懂他眼中的悲情和孤傲。
她看着看着,眼眶的泪水就莫名的淌了下来。他的眼神为何会让她……感觉到心疼呢?
看到风谣那颗颗滚落的泪珠,沈阡陌再不忍心让她为难了。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的。”他苦涩的笑笑,取下脖子上一条红绳,绳子上面挂着一颗雕刻成骷髅头像的黑曜石,黑黝黝的,泛着光芒。
他给她戴在脖子上,很严肃的盯着她的眼睛,“答应我,不要取下来,好吗?”
“……恩!”
风谣点点头,轻咬了一下唇瓣。她不知道这块石头代表什么,但看沈阡陌的表情,好像很贵重。她想拒绝,却又无法拒绝。
“我会再来看你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越过慕凌枭的时候,他微微顿足,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我离开,并不是因为怕你,只是不忍心让丫头为难。她是个可怜的女孩。”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留下了慕凌枭和风谣两个人。
慕凌枭阴着脸,唇瓣抿得紧紧的。那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已经被他捏的发白。他冷冷看着风谣,眼中有着受伤的神色。
风谣别过头,微微合上了眼睛。她真的好累,一句话也不想说。她知道他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可她无能为力。她……好累!
许久,她感受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起,感受到这双手臂在微颤。她不想睁开眼睛,却控制不住那决堤的泪,一串一串的,如决堤般滑落。
……
半个月后,揽月岛!
风谣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任凭海风肆无忌惮的吹乱她的头发。她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缩在了里面,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回到岛上,她就没有再戴黑瞳了,一双纯天然的紫眸再次展露,惊为天人。
经过半个月的修复,她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和慕凌枭的关系,变得比刚开始的时候还冷漠。
她不知道他性情大变是为何,反正他现在跟恶魔差不多,对她也只有身体上的索求,无止境的索求。
她如今的地位,应该比宠物都不如。起码宠物偶尔还能看到主人的笑颜,而她却没有看到过。
她觉得自己是可悲的,生活在他的羽翼下,却完全没有尊严。她吃着最好的,穿着最奢侈的,但却是最可怜的。
她想训练武功,可鬼眼说她的腿伤还没完全好,不能进行。否则到时候腿伤复发,对她整个身体都没好处。他是真正的关心她,所以她没有坚持。
她每天的生活除了看海,就是吃饭睡觉。她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小姐,起风了,等会又要涨潮了,咱们回去吧。”鬼眼站在风谣背后有些无奈的道。
他不知道慕凌枭为何会一下子变得那么不近人情,对风谣冷漠又无情。而仅仅是这些也罢了,他还限制了她的行动,切断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即便是个电话都不准她打。她过上真正的高贵且原始的生活。他看了都心酸。
风谣回头瞥了眼鬼眼,淡淡笑了笑。“时间还早,我想去祠堂看看,可以吗?”
“……少主不让你去呢。”
“他这两天又不在岛上,他不会知道的。”
风谣眼中透着渴求,令鬼眼很难拒绝。他纠结了一会,妥协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快去快回哦。”
“恩!”
风谣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因为坐得太久,她的腿有些发软。鬼眼见状,慌忙走上前扶起了她。
“我没事,只是坐太久。”风谣解释道,有些尴尬。
“你的腿才刚好,不应该出来吹冷风的。这些天气温很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鬼眼语重心长的道,像个可爱的老妈子一样。
风谣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走。两人上岸后坐上了小拖车,又朝着祠堂而去。
祠堂依然气势磅礴的存在于揽月岛丛林深处,被保护得好好的。冬天里这岛上为数不多的树木都枯黄了,唯有那小丛的灌木依然常青。
小拖车在丛林外就停住了,鬼眼把风谣扶下车,领着她从小径朝祠堂而去。
“小姐,你要在祠堂用餐吗?我可以让云妈做。”
“好啊,上次的饭就是她做的吧?很好吃。”
“……是的!”
提及上一次,鬼眼脸色陡然黯淡了下来。因为就是那次,风谣和慕凌枭才纠缠不清的。唉!
越过小径,风谣一眼就看到了在祠堂外打扫卫生的老妈子云妈,她如看到熟人似得激动,快步走了上去。
“云妈,好久不见了。”
“呃,是小姐,你来了?”
再次看到风谣,云妈眼中明显多了一丝慌乱。因为上次在夜里还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样,此时天色透亮,她看到了她绝世的紫眸和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所以,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