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雪儿冲下楼的时候,听到了云妈这么唾弃的一句嘀咕。她回头瞥了她一眼,杀气腾腾的离开了别墅。她没有回风家,直接来到了VO酒吧里。
VO酒吧一如既往的喧嚣,比过去的人流量更多,更杂。挤过人群,雪儿没有在VIP席位上看到任何熟人,那地方已经被三教九流的人占据,在划拳喝酒什么的,很乱。
她唏嘘的收回眼神,朝着楼上的办公室走了去。门是虚掩的,里面坐着衣衫不整的张越和醉生梦死的薛少谦在相互挑逗。旁边还有个陈冉,正在和薛美娜玩骰子,看起来也是喝多了,醉眼朦胧的。
“哟,你们玩的这么high?”雪儿推门进去淡淡道,自顾自的坐在了陈冉身边,斜睨了他一眼,“有空吗,我想找你说说话。”
“说什么话?要不要一起玩玩?”陈冉掀起两颗血红的眸子盯着她,拿了一瓶开了的啤酒递给她,“来,我敬你。”
“有什么事么?这么开心。”
“没事就不能开心么?再说我们的计划不是很快就要成功了么?提前庆祝一下也好。”
“陈冉,你到底怎么了?我记得你不酗酒的。”雪儿瞧着他脸上那牵强的笑容,不由得蹙了蹙眉。莫非,他也在为风谣担心么?
“你找我说什么?”
“有事,换个地方聊聊吧。”
“雪儿,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聊的啊?听说你和云薇分道扬镳了,不打算做明星了吗?”薛少谦斜靠着沙发睨着她问道,还时不时的转头吻张越一下,完全不避讳在场有人。
雪儿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看向了陈冉,“我在顶楼等你。”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薛美娜从头至尾没有看她,对她还有着深深的敌意。如果不是她,慕少飞兴许还在这人世间吧?
陈冉又跟她喝了一杯才走出去,来到了楼顶。雪儿静静的站在围栏边望着墨黑的天空愣神,雨后的空气是潮湿的,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咸湿的腥臭味,是A市特有的海洋的味道。
“我本来也想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却来了。”陈冉走过去背靠在围栏边看着雪儿,此刻的她像一个鬼魅,透着邪恶的鬼魅。“我从来没发现,你有时候看起来是如此可怕,阴森,像一个噬魂的魔鬼。”
“怎么,连你也唾弃我?”雪儿睨了他一眼,抄紧了两手,“把我害成这样的人,到底是谁呢?”
她阴冷的笑了笑,眼底掠过一抹残忍的悲凉。如果不是他,不是他们,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的她,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唾弃。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瑶儿下毒手。雪儿,这没有在我们的计划中,你擅作主张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冉轻叹一声,脸色沉了下来,没再去辱骂她。他其实,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唾弃别人,他也是这样恶心的人。
“为什么?因为你们答应过我的事情一直没有做到,我不得不靠自己。陈冉,你们骗了我十多年了,我一直傻傻的以为你们会做到,会给我想要的东西,却谁知……”
她苦涩的冷呲一声,眼底惊现一片水光。
“你太操之过急了,如果你再等等,很快就能有结果了。”陈冉有些牵强的道,不敢去看她阴戾悲凉的眼睛。
“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相信你呢。”
她冷笑道,盛满泪光的眼底有一抹淡淡的追忆,那应该追溯到十多年前,那个她还没有为慕凌枭奋不顾身的夜晚。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她的未来也会很光明,就因为他的出现,才打破了她整个人生。她当时单纯的相信他的话,到后来不能不相信他的话,再到后来,她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可现在她深深知道,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当年给你的那些药还有吗?你都藏在了哪里?”
“没有了,所以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受你们摆布了。我会成为一个正常人,我会在凌枭身边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答应娶我。”她冷冷笑了笑,又道,“而你们所爱的风谣,会成为一个疯子,慢慢的耗尽她的精气神,慢慢的死去,这就是报应。”
“你觉得可能吗?你想要摆脱我们,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更复杂,你不要掉以轻心了。”陈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眼睛,冷漠而无情,“雪儿,只有我们都成功了,你才可能永远的摆脱我们,否则……”
“陈冉,我不会再受你们控制了。”
“这由不得你,更何况你还伤害了风谣,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怎么,你还喜欢她?你有资格喜欢她吗?等她慢慢的众叛亲离,慢慢的死在她最爱的男人守着,这就是她的下场。”
“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我知道怎么做。”陈冉看到她眼中的无法直视的杀机,寒着脸警告道。
雪儿昂起头轻嘘了一口气,顿了顿才又道,“陈冉,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达到目的,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对了,云妈好像猜出来我们之间有猫腻,我觉得,她不能留了。”
“她知道什么了?”
“她不光知道我之前是装疯卖傻,还知道是我们俩合作的。她现在为了楚啸天什么都不顾了,所以她活着会是一个庞大的地雷。如果凌枭发现了真相,我们都会死的。”
“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对付她做什么?再说,她只是揣测,不会知道真相的。”
“就算是揣测也不行,反正这个人不能留,你好自为之吧。”她说完静静看了他许久,才转身走开。
“风谣注定会死,你不要对她又妇人之仁了,不值得。”
远远的,她还抛来这么一句。陈冉眸色一沉,转过身望着漆黑的苍穹,心仿佛有些隐隐作痛。
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为何?是何年何月开始的?
……
风家别墅,医务室里。
看着昏迷不醒的风谣,慕凌枭的脸色沉重至极。如此憔悴精致的女人,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他无法想象她对他的恨和仇,她真的曾杀过他吗?为何他一点不愿意去相信?
鬼眼站在他的身后,只能偷偷的瞥几眼风谣。他为她心疼,难过,却又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一步步走向死亡,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多少次她都挺过来了,这次可以吗?
“少主,雪儿小姐要搬去牧莎庄园,你放心吗?”
“让她去吧,她现在情况也算稳定,就不要去管那么多了。”
他现在风谣的事情都顾不上,哪里能顾别的。虽然他有着照顾雪儿的责任,但也没心情一直盯着她嘘寒问暖。
他给风谣掖了一下被子,捏了一下疼得发胀的眉心,“你就守在这里哪都别去,千万别让她逃走了。”
“是!”
“她情况不太好,也别让她接近任何人,小小姐如果来看她,也不能让她太靠近了。”
“少主,我觉得,此时会不会跟雪儿小姐有着必然的联系?毕竟这伤口是她咬的,会不会是她……”
“欧阳查过她的检测资料,没有看到类似的病菌,所以也说不清楚。这事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的。”
慕凌枭不是没怀疑过雪儿,只是她的神经当时的确紊乱,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他只能暗暗部署,无法立即去打草惊蛇了。
因为单就雪儿一人,是决然不敢对风谣下毒手的,这背后还有人,目标是他才对。
他只是心疼,风谣做了代替牺牲品,现在变成这样,他有着莫大的责任。
“少主,有一件事过去了很多年,我当时没觉得什么,但现在想起来有些蹊跷。”鬼眼拧着眉,仿佛在回忆什么。
“恩?”
“就是在揽月岛的时候,我有次看到云妈拖了一条饿狼去埋,那匹狼肿得很可怕,想是被什么咬死的。我问她的时候她却没说原因,当时我以为只是野兽间的厮杀,但现在想起她当时的表情,好像不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七年前吧,是个傍晚,当时我看到了雪儿小姐在不远处擦嘴一边冷笑,那样子很恐怖。”鬼眼说话其实还有保留,因为当时的状况远比他形容的更可怕。
那只狼眼球突出,全身发胀,死相很凄惨。云妈埋掉它的尸体后,那地方的植物都枯死了一大片。所以,它的身上是有某种剧毒物质的。
虽然当时云妈什么都没说,但他看得出那只狼是被咬死的。现在结合雪儿当时的表情,不难猜出是她咬死的。她能咬死一匹狼这不稀奇,而是咬死的狼竟然会那么大反应,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担心风谣,会不会也会跟那匹狼一样,死的惨不忍睹。
“……我知道了。”
慕凌枭听罢惊愕的点点头,眼底没来由的掠过一抹厌恶,转身离开了病房。他猜不透,难道真的是雪儿么?她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不会是!
她小时候为了救他是那么义无反顾,她怎么会那么可怕呢。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照顾她,呵护她的。所以他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
走出医务室时,他孤独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发愣。这些年是他太弱了吗?为何风云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到底是谁还不安分要掀起风浪?他竟怎么都猜不到。
暮色在他的思索中悄然退去,黎明将至。他没警觉,入了秋的清晨,竟会是如此萧瑟凄凉,亦如他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