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新年守岁的时候站在风家的大门口张望,每次路过这里,脑海中就会涌现一幕幕诡异的画面,画面里总会有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和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他们很相爱,很缠绵。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想起云妈方才的紧张,她疑惑极了。她没有再追问她什么,因为有些东西未必是她想知道的。
“我……我没醉,龙三,你去扶老四吧,我真的没事。我就想一个人走走,别管我。”
“龙一你……”
“真没事,我就是走走而已。”
“好吧!”
别墅里,踉踉跄跄走来一个中年男人,虽不见得多出众,但那眼神却很犀利。即便是布满血丝,也都挡不住一股慑人的气息。
他顺着大门出来,气势汹汹的。赛罗云慌忙站到路边,他却一个踉跄还是无法控制的撞了上来,两人顿时都滚到了地下,姿势很暧昧,样子很狼狈。
“唔……你是谁?”龙一支起身子瞧着被自己撞到在地的女人,眉峰拧成了一根麻花。“你摔疼了吗?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我没醉,真的!”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拉赛罗云,但还没拉起来他又是一个踉跄,重重的扑在她的身上。“唔,我真没醉。”
“喂,你闪开!”赛罗云第一次本来没生气,但第二次就怒了,这人神经病吧?撞了一次又一次的,好玩么?
“不好意思,我扶你起来!”龙一还没瞧清楚眼前的人,蠕动了半天要爬起来都没成功。
赛罗云眸色一沉,使劲一把把他掀开了,才狼狈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讨厌!”
她厌恶的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趴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她又好像动了恻隐之心,俯身用力把他拽了起来。
“喝醉了就不要乱晃荡,你还好是撞到我,如果撞到别的人,兴许一拳头就把你打趴下了。”她气匆匆的道,转身就要离去。
而就在此时,龙一却一个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怔怔的看着她的脸出神,“你再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好。”
他拽着她的衣摆,好像在忽然间一下子酒醒了。“无论你说什么,说一句就好。”
“你有病啊,闪开!”赛罗云不悦的推开他朝前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雪凝,是你吗?”龙一再次挡在她的面前,瞪着两颗血红的眼珠子看着她,很惊愕,很激动。“雪凝,雪凝?”
他纠结的看着美艳无双的脸,好像很不确定、
“你认错人了吧?我叫赛罗云!”
赛罗云听他提及雪凝时,她的脑海中马上冒出了楚雪凝三个字,可是,她觉得这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楚雪凝,因为她是风谣的母亲,风默然的妻子,应该会有很多人认识她才对。但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是赛罗云,而不是楚雪凝。
龙一在听到赛罗云三个字时马上松开了他的手,还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好像怕染上恶疾一样。
“对不起,我可能是认错了。”他讪讪道,眼中掠过一抹失落,“雪凝早就死了,她怎么会活着呢?我真是太想她了,出现幻觉了。”
他喃喃道,又顺着小径走开了。而赛罗云心中却狐疑得紧,对这个叫楚雪凝的女人产生了强大的好奇心。
她微微蹙眉,扬手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司机顿然慢慢把车开了过来,“快,回酒店!”
回到酒店后,赛罗云立即上网查询二十多年前风靡一时的那对双生花。但诡异的是,竟然没有关于柳秋寒和楚雪凝的详细报道,就连照片也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剧照,她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一下子,她热情澎湃的心好像忽然间被人泼了冷水一样冻彻心扉,失落极了。
她在书房抑郁了很久,抱着一杯咖啡站在了阳台边。看着天空不断绽放的烟花,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可怜,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而更可怜的不是这个,是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底是谁……
……
午夜的寒风很冷,午夜的海面上的寒风更冷。
鬼眼特别叹息的看着在快艇上放烟花的慕凌枭,心里头也觉得酸酸的。他把早就准备的莲花灯放在了海里,一盏一盏的特别诡异。璀璨的烟花在海面上空爆炸,显得那么苍白空洞。
烟花放完过后,慕凌枭坐在了甲板上,望着墨黑的天际出神。在家里人还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就和鬼眼来到了公海上陪伴风谣。
辽阔的海平面波澜四起,他们这小小的快艇在海面上显得特别诡异,好像随时都会被巨浪掀翻一样的。
鬼眼没敢去打扰慕凌枭,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风谣离开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消瘦得不像样子了。没有人看到他歇斯底里的发泄,但他知道他心里很苦。
“少主,瑶儿小姐如果泉下有知,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痛苦的。”许久,他才打破沉默道,那声音被海风吹散,显得特别空灵。
“她若泉下有知,应该会托个梦给我吧?她肯定知道我很想她。”
“你要为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想啊,他们还小,他们需要你振作起来。”
“我没事的鬼眼,疗伤需要一个过程,我已经在努力了。”
他何尝不懂得这些道理,但他做不到。一想起那日在游轮上的情景,他就恨不能把自己剁成肉酱。他多想最后撤退的人是他,这样死的人不会是风谣,他要她活着!
鬼眼轻叹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把叠好的元宝挥洒在海里。海浪很剧烈,卷起那些元宝起起伏伏,印着那些忽明忽暗的莲花灯,看起来更加诡异。
慕凌枭拿出舱里的小提琴,架在脖子上轻轻拉了起来。是梁祝,是当年他第一次和风谣配合时拉的曲子,因为老头子很喜欢听。
但今日,他想拉给风谣听。
鬼眼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微光的照映下,他的眼睛是湿润的,眼睛一颗晶莹剔透的泪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滚了下来。他鼻子一酸,微微别过了头。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海风中,忽然飘来一阵附和的歌声,是女音。慕凌枭心头一震,霍然回头,却看到沈阡陌与杜玲也乘着快艇飞驰而来,那唱歌的正是杜玲,如泣如诉。
他愣了愣,放下了小提琴。当快艇慢慢接近,他看到了沈阡陌手中提着的元宝和莲花灯,想来,他们也是为了祭奠风谣的。
“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杜玲又……”他睨了沈阡陌一眼,带着微微的责备。杜玲是风谣唯一的朋友,他希望她很好。
“我没事的,是我硬跟着阡陌来的。我知道他放不下阿瑶,我也放不下。不来陪陪她,怎么都说不过去。”
杜玲淡淡解释道,温柔的看了沈阡陌一眼,“你去为她点灯吧,我在这里坐着。”她知道他可能有很多话想说,她不想连这点空间都不给他。
“那你小心些,我马上就过来。”沈阡陌心疼的叮嘱道,跃上甲板跳到了慕凌枭的快艇上。看着他手中的小提琴,他忽觉心头酸楚,“你继续拉吧,我给丫头送点元宝。”
“好!”
慕凌枭又坐在甲板边开始拉小提琴,而沈阡陌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点灯。望着暗黑的海平面,他心如刀割,却不能太过表露。杜玲已经很卑微的在委曲求全了,他不能再伤害她。
“丫头,你这傻丫头,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离阡陌哥哥而去呢?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你不是什么事都会跟阡陌哥哥说的吗?”
他默默无语的暗忖,把一朵朵写满祝福的花灯放进了海里。他还是从莫峰的嘴里知道这事的,他根本不敢想象,却又不得不信。
他从来没想过他霸气绝代的丫头会有一天走在他前面,他只想她活着,永远的存在他的左右。他即便不能跟她相守,那也能跟她一起呼吸这空气。
可是,他却先走了!
慕凌枭的小提琴声越来越悲凉,每一个音符都催人泪下。远处,又传来了马达声,他们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晓燕,你也来了?”
不光是莫峰夫妇,还有VIWA。他一个人黯然的坐在船头默默望着天际,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杜玲看到拎着花篮的董晓燕,忽然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们都爱上了喜欢风谣的男人,她们都在等他们回心转意,却都知道难上加难。
重感情的男人,那会那么容易放下一份真爱?莫峰如此,沈阡陌如此,慕凌枭更是如此!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痛苦,也不会深更半夜来这里祭奠风谣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都舍不得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度过,所以不约而同都来了。谁都没有相邀,却如此的默契。
董晓燕了然的点点头,示意莫峰去给风谣点花灯,送元宝。她不会争这份心思,她和杜玲一样,只会傻傻的等着他们回心转意。
但,这是她们甘之若饴的,谁让她们爱上了这样的男人呢?
夜是如此寂寥,海面上的几人都默默无语的望着天空,仿佛在寻找风谣逝去的那一缕幽灵。如果她在天有灵,她会感应到他们的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