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国际,办公室里。
“什么?风儿回家了,跟一个陌生人?好,我马上跟他们说一声不用找了。”
‘啪’的一声放下电话,风谣的脸色从刚才的紧张又一下子变成了震怒。刚才保安说他不见了,她还很不以为然,想着肯定是去到附近玩了。
直到保安把附近都找了一圈还没找到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时风谣正在主持会议,所以派了公司所有的保镖以及保安去找,而她在心急如焚的结束了会议过后正打算要出去,就听得小雨打来电话说炼风已经回家了,她这心头的怒火顿时如火山喷发一样收不住。她拿起外套就匆匆下楼,开着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别墅飞驰而去。
到家的时候,炼风却还站在大门口一步步的看着无人的小径,小脸上落寞得令人心碎。
风谣呲地一声急刹把车停在门口,推开门就气呼呼的瞪着炼风。
“你去哪了?不知道跟妈咪说一声吗?为什么要乱跑?”她气急的咆哮到,也不管他才不过三岁。
炼风紧张的瞥了眼她,又讪讪的垂下了头,不说话,也不走开。
“说话啊,你怎么不乖了呢?妈咪平时都跟你怎么说的,你都不记得了吗?你是怎么答应妈咪的?说要做过听话的好孩子,可你呢?”
她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气,无法想象他如果没了怎么办。他和灵儿是她的掌中宝,是她活着的支柱。
炼风嘟着嘴偷瞄着风谣,把头垂得很低。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但看妈咪脸色不对,也就没敢说什么。
风谣却因为他沉默而更生气了,因为在她的眼里,他的智商早已经超过同龄人许多,她早就不当他三岁了。
“风儿,妈咪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放慢了语速,表示她已经在愤怒的边缘。
“人家是去找爹哋了嘛,没有做什么坏事。”炼风小声的回应道,把头埋得更低。他怕风谣真的以为他不乖,他只是……想要找爹哋而已。
“……找谁?那个蒙着脸的人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不是你爹哋,不是啊!你听不进去吗?”
“可他明明就是,就是!”炼风也生气了,昂起头瞪着风谣大吼,“他就是爹哋,就是宝宝的爹哋!我要爹哋,我要爹哋陪我玩,陪我看星星。”
“……”
炼风咆哮的样子好可怜,紫眸里尽是水雾,却还是在据理力争。他不过是想要爹哋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
风谣没有再呵斥炼风,但心却深深被刺伤了。爹哋!孩子要一个爹哋,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谁。他是死了?还是出现什么别的意外了呢?还是,他根本就是她意外邂逅的风流人物?她无法回忆起这一幕,脑袋里想是被谁在用锤子敲打一样,很疼,很晕眩。
她瞥了炼风一眼,有些踉跄的朝着大门走了进去。那摇摇欲坠的背影,真的好令人心酸。
炼风看妈咪被自己气成了那样,顿时吓得不知所措了。他连忙追上风谣,轻轻抱住了她的手,“妈咪,你别生气了好吗?宝宝不要爹哋就是了,宝宝不要了。”
“……妈咪没事,没事!”
风谣讪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独自走向了别墅。她没有力气再去安慰他,跟他说很多东西,她只想一个人独处,一个人静一静。
躺下一合上眼,脑袋里就涌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与她缠缠绵绵,却怎么都看不清。她霍然掀开眼睛,环视了一下屋子。试图再看到很多次出现过的模糊的人影,但看不见了。
三个月之前,她几乎每天都会感受到有一个人影在这别墅里,时时刻刻的存在着,总在她左右。然而就这三个月来,她在没有感受到那个人影了,好像在忽然间从别墅里消失了一样。
此刻想起来,那莫非就是她的丈夫?但现在她看不见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还在吗?你到底是谁?你是我丈夫吗?你到底怎么了,不跟我见面。”她对着空气大喊着,紫瞳里一片悲情。
“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为什么要在我左右?如果你是我丈夫,为什么要躲着我?”
任凭她咆哮嘶喊,她眼前的景物一直都没有改变过。那个陪伴了她大半年的人影,真的已经不见了。
心,莫名的疼的像被撕裂了一样,她无法呼吸,无法站立。只能躺在那里像一具尸体……
……
东海渔场
李嫂端着一碗燕窝走进了后院,见雪儿正望着一丛常青树发愣,有些纳闷的走了过去。
“雪儿小姐,少主他怎么样了?这是我给他熬的燕窝,让他吃一点吧?”
“你放石桌上吧,我等会端进去。”
“是!”
李嫂放下燕窝,还想再说几句,可见雪儿那冷漠的态度也就打住了。她轻叹一声,迅速离开了后院。
待她走了过后,雪儿转头冷冷看了眼那燕窝,抬手想打倒的,却又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端着燕窝朝着卧室走去。渔场里的院子都很大很宽,卧室是一字排开的那种。
雪儿走进去,见得窗边的人还保持着那个站姿。她看了很久,才沉着脸走了进去。
“凌枭,你到底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吗?你这个样子除了我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之外,你觉得谁会不怕?你既然要把自己折磨死,为何当初又要那么辛苦的活下来?”
她悲情的看着他已经看不出来模样的侧脸,无法理解他的坚持从何而来。他已经面目全非了,他还有什么资本去爱一个站在世界顶峰的女人?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早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慕凌枭回头漠然的瞥了眼雪儿,轻轻扯了扯唇角,“雪儿,那你又为何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成为过往云烟了。就连人,都变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因为我爱你,凌枭,我爱你!不管你变得多么丑陋也无所谓,我就爱你!”雪儿有些激动的喊道,很想把自己的心脏扒开给慕凌枭看。看看他的心是多红,多爱他。
“你真傻,也不值得。”他很无动于衷的道,并未因她的话而感动。爱这个字,在他的心中早就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他今生唯一爱过也一直爱着的女人,只有风谣。
只可惜,桃花依旧,而他却面目全非。
雪儿痛苦的看着慕凌枭,眼神中有不甘和委屈。“我不懂,你的心到底是多么坚若磐石。两次了,当年我为你救你为你挡刀。而这次我千里迢迢去到泰国历尽千辛万苦救你出来,你难道真的从未感动过吗?还是你觉得,我这样做的一切,不过是无意义的事情罢了。”
慕凌枭斜眸看了眼雪儿,动了动唇角却没有说话。他轻叹一声,又转头漠然的看着窗外。窗外是一个小水池,里面有一丛并蒂莲,正开得如火如荼。
每天,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这朵并蒂莲,幻想着与风谣花前月下的时光。每一件珍贵的回忆,都是他活下来的动力。若不然,他也不会在与死神数次擦肩后还坚强的活了下来。虽然面目全非,但只要能看着妻儿,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凌枭,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雪儿心头一酸,上前一把抱住了慕凌枭的后背心碎的问道。她以为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会接受她,可他竟然……
“雪儿,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给不了你什么。”他转回头很认真的看着她,脸颊依然那么可怕,那些溃烂的肉清晰能够看到皮下组织。“我这样子,你看着不恶心,我自己都恶心。”
“我不在乎,我无所谓啊!”她破口喊道,黝黑的瞳孔里噙着水雾,“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啊!”
“对不起!你先出去吧,我还要休息一会。”慕凌枭拉开了她环在腰间的手,又回到床上躺下了。
雪儿还想说什么,可看他已经合上眼眸了,她顿时眉峰一沉,很是不悦的离开了房间。
慕凌枭转头盯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神情依然慢慢变得冰冻:雪儿,你是真的爱我吗?如果爱我是用毁灭我来达到目的,你的爱又有谁人能够接受?
没错,他之所以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全都是雪儿的功劳。
在泰国密谷的时候,慕凌枭和鬼眼进了密谷,雪儿当时也跟了来,暗藏在了密谷后上放的悬崖上。当时的激战她尽收眼底,打算想办法进去救他,可蒙欧却引燃了密谷中那些有毒的气体。
她没有敢现身,而就在那一刹那,耶衲与金蟒飞窜而来带走了慕凌枭,离开了密谷。金蟒就是从悬崖而上的,进入了耶衲一直修行的山洞。
雪儿自然跟了过去,跟耶衲解释了来意。而他也没有赶走她,让她留下照顾慕凌枭。
当时的慕凌枭已经被烧伤,但烧伤不算严重,最严重的是他胸口那个洞。耶衲本就是活佛,所以医术自然高超。他封住了慕凌枭胸口的穴位,再用草药治疗他那可怕的伤口。
因为他所用的药材都是草药,所以他的伤治疗起来很缓慢。耶衲慎重交代了雪儿,草药生生相克,所以服用的时辰都不一样。什么药和什么药错用,就会造成过敏反应。
本来,凭着慕凌枭百毒不侵的身子,他的恢复速度亦算很快。但怪就怪在雪儿!
见得慕凌枭在昏迷之中都念叨着风谣和孩子们,她心头那份恨意又萌生了出来,就把他吃药的次序打乱了。
耶衲所用之药药效都非常猛的,所用但凡是打乱后,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当时慕凌枭就差点死去,却是又被救了回来。
雪儿自责那是她记错了,也大家也没有在意。然而在看到耶衲那么精湛的医术后,她竟然还没有放弃。她听得耶衲提及如果再用错,他的烧伤就无法治好了,长期都会出现那种可怕的溃烂。
而雪儿要的,就是这样不致命,但却让别人无法接受的结果,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