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慕凌枭端着两片面包和一杯温热的牛奶走了上来。看到她站在楼梯边发愣,淡淡浅笑了一下。
“给你烤了两片面包,热了一杯牛奶,快吃吧。天要亮了,吃完就去睡觉吧。”
慕凌枭把手中温热的牛奶递给了风谣,眼神不经意的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分开这么久,他好想好想……拥她入眠。
风谣接过牛奶和面包,难为情的瞥了他一眼后,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下午一晚上滴水未进,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斯文。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她用两分钟的速度吃光了手里的食物,还余兴未尽的舔了舔唇瓣。
“还吃吗?看你很饿的样子。”他心疼的拨弄了一下她的发丝,柔声问道。
“不用了,就是饿坏了,吃快了些。”风谣擦了擦唇角,羞涩的笑了笑。
“那吃饱了就快去休息,天都快亮了。”他不舍的瞥她一眼,不想离去。
“我这会没有睡意,我要怎么称呼你呢?你三番五次的救我,是因为什么?”风谣睨着他,把心中的疑问全部问了出来。她与他并不认识,但他如此对她,好像又说不过去。
“既然不想睡,想不想去楼上看看?这会外面正在下雪,在顶楼观望很漂亮的。”他热情的邀请道,漂亮的唇角弯成了玄月。
风谣点点头,没有拒绝,和他一起朝着楼梯走去。
慕凌枭说的楼顶是小城堡的天台,天台本是露天的,但他却用玻璃幕墙把它隔了起来,里面摆放了一张宽厚的温暖的心形沙发。躺在这里,可以透过幕墙看清外面的一切。他把幕墙四周都镶嵌了一组灯带,所以飘摇的雪花一落下就会被照得清清楚楚,感觉非常漂亮。
“来,靠在这里看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指了指沙发,掀开上面的毛毯坐了上去。风谣轻轻咬了一下唇瓣,也跟着坐了上去,只是坐在了另外一端,与他间隔了不少距离。
“是不是很美?”
慕凌枭关了天台的灯光,仰头望着幕墙,能够清楚的看得那些飞扬的雪花,一片片美艳不可方物。
风谣望着那摇曳多姿的雪花,眼底透着惊艳。她从未看过如此漂亮的雪花,像是在跳舞一样。
“是很美,你真的好浪漫,是不是经常陪着你夫人在这里看啊?”她笑问道,心头有些微的不是滋味,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我夫人?她……”慕凌枭怔了怔,趁着暗黑的空间转头看着风谣,放肆的看着。即便很模糊,却也很温馨。他叹息一声,又道,“我夫人跟我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一直特别憎恨我。”
“噢?那你为何不去跟她说明呢?是误会的话,要尽快解除的好。”风谣信以为真,很认真的为他分析。
“是啊,想说,可惜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什么误会啊?她认识我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说一下的。”
“不用,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己会处理的。倒是你,你和你的丈夫感情好吗?”他问这话的时候特别的认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知道他在她心中还有多少分量,好知道接下来他要如何做。
风谣顿了顿,一言不语的沉默了。她睨着幕墙外的飘雪,心里想起了慕凌枭那些种种让她无法原谅的事情。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跟她说,他们是仇人,仇人!
所以她也以为,他们是仇人了。
“我没有丈夫,我的丈夫已经死了!”许久,她淡漠的道,声音冷得出奇。
慕凌枭听到她的话,心顿然间如被利剑刺穿了一样,疼的他颤了一下。他再无言以对,沉默了下来。
夜好静,雪花依然在天际轻舞飞扬。遥远的东方已经开始渐露鱼肚白,黎明,在静谧中不期而至。
天台上,气氛沉默压抑。
风谣的一句话,令两人的聊天一时陷入僵局。墨黑的空间里,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却能听到彼此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慕凌枭的呼吸很紊乱,因为她那句‘我没有丈夫,我的丈夫已经死了。’他心中的那份柔情好像在瞬间碎裂成渣,再无法粘合。
这一刻,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心情变得非常压抑。
风谣还没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别人,盯着幕墙看了许久,她顿了顿又道。
“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你?你三番五次的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在我的记忆中,我好像并不记得认识你这么一个人啊?”
这是她万分疑虑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救人,总是要有个理由吧?尤其是每次都是危机情况下出现,若说是巧合,那是谁都不相信的。
“你随便叫我什么好了,我无所谓的。”慕凌枭很淡漠的道,心情低落到极点。“至于救你,是因为受人所托,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
“你是不是在不开心?”风谣总算后知后觉的听出他情绪的不对劲,微微支起身体问道。“是想起你的太太了吗?”
“没有啊,我没有不开心。”他窘迫的道,起身打开了天台的灯光。
灯光下的他脸色微微有些僵硬,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距离感。风谣讪讪的看着他,被他那双熟悉的星眸所吸引。那么深幽,那么犀利,活生生是慕凌枭的翻版。他们俩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托你的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怎么,你很在意是谁吗?”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心头如打开五味瓶似得难受的很。她肯定想的是沈阡陌吧?他一直都对她那么好。托付人照顾她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倒也不是,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也很感谢托付你的人。麻烦你帮我谢谢他。”见他不愿意多说,风谣讪笑一下也就不说话了。谁托付的她好像已经猜到了。
“呵呵,我一定会的。你丈夫去世了,你过得好吗?”
“……能不提他吗?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风谣怔了怔,脸色一下子寒了下来。
莫名的,一提及慕凌枭,她心里就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恨意窜出。如毒药似得不断入侵她的血液,细胞,让她分外难受。想起他做的那些种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她根本无法原谅他。她也绝不相信鬼电说的有人假扮他的事情。
“你恨他?”
“何止是恨,他永远都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风谣冷冷道,眉间透着令人忌惮的寒意。慕凌枭看到她这狰狞的模样,心里愈发难受得紧。他轻叹一声,冲她牵强的笑了一下。
“看来,你和你丈夫之间的矛盾似乎很深,就像我跟我太太。”
“……不要再提及他,活人跟他没有可比性。他死了,在我心中早已经死了。”风谣无法控制的吼道,一张脸顿然变得狰狞。
在看到慕凌枭惊愕的样子时,她又窘迫的别过了头,“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没关系,我不知道你是如此的恨他,我保证不会再提及了。”
慕凌枭很窘迫的道,眼底尽是受伤,可风谣却没有读出来。她还在因为他提及不该提的人而生气,一双紫眸里面布满了寒霜。
“我真的恨他,所以……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的,是我真的忍不住。一想到他我心里就挠心挠肺的,我无法控制自己。”
她喃喃道,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向不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可却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发火了,这实在很不应该。
“恨一个人应该也有原因的,你应该去了解一下真相,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他意有所指的道,希望她能明白那些伤害其实都不是他慕凌枭造成的。
只是……风谣不会相信。因为她的脑海中好像被人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在随时随地提醒她慕凌枭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不可原谅的。
她被这种意识牵着鼻子走,她根本无法主导自己的思想。
“我恨他!”风谣冷冷道,不自觉的蜷在了沙发上,抱着双膝像是在保护自己。
慕凌枭见她这样子,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轻叹一声,苦涩的牵动了一下唇角,“天快亮了,你休息一下吧。回头我送你回家。”
言罢,他转身就顺着楼梯而下,也没再说什么。心都已经碎成渣了,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她恨他,无论如何就是恨他!
他落寞的走下楼,来到了炼风的房间里。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被子已经被他掀到了一边。胖乎乎的胳膊腿蜷成一团,看起来特别可爱。
他心酸的看着儿子,眸子里印着淡淡的水花。他无法接受风谣对他憎恨,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变。看样子,她根本就不相信有人假扮她,亦或者是,她不允许她自己相信。
“爹哋!”
蓦然,睡梦中的炼风吧唧了一下唇瓣,呢喃了一声。顿令慕凌枭心头一颤,眼睛荡漾的水光莫名的滚出了眼眶,瞬间低落在小床上。
“儿子,还是你对爹哋好。”他微微低头,在炼风的眉心印下了一个浅吻。他不舍的在小床边坐下,靠着床边盯着窗外的天色发愣。
窗外,纷飞的大雪已经慢慢停歇,银装素裹的世界在经过一夜的妆点后妖娆的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美艳不可方物。
庄园的草坪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白皑皑的像绵糖似得。花园里那几束妖娆的腊梅花正在怒放,发出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偶尔飘进鼻翼,会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如此洁净的世界,如果和心爱的人儿在花园中漫步,那绝对是非常浪漫的事情。只可惜,心爱的女人还在这里,却已经不再爱他了。
心哇凉哇凉的,像户外的积雪那样寒冻。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窗外,像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可怜得没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