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里一片寂静,王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看着电视,见慕凌枭忽然冲进来,吓得慌忙站了起来。
“二少爷,你……没去吃饭吗?老爷都派人来找了你好几次。”
“瑶儿呢?她去哪里了?”慕凌枭急道,脸色阴沉极了。她怎么能离开呢?不知道她身体很差劲吗?
“小姐说过年了,想去看看父母。她说会给你打电话说的,我也拦不住,就只好随着她了。”王妈解释道,有些惶恐。看慕凌枭的反应,风谣显然没有知会他。
“看父母?”
慕凌枭眉峰一沉,顿然恍悟。他又冲出大厅,跳上车就朝郊区的公墓园飞奔而去。他好担心,这么冷的天,还飘着雪,她受得了吗?
他的车开得很快,跟离弦之箭似得。他并不知道,公墓园里的风谣,因为无法克制想他,吐血吐得都要晕厥了。
公墓园,风家祖坟前。
风谣跪在碑前,双手紧紧抱着墓碑,一张脸惨白得跟一个女鬼似得。
她的面前呕了一摊血,溅得墓碑上也都是。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明明下午出来的时候都好好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好难受,她好想死去。
“爹哋妈咪,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或许,瑶儿不久之后就可以来和你们相聚了。瑶儿不孝,没能为你们报仇,对不起。”
她哽咽着,泪如雨下。她觉得她的存在真的好多余,她口口声声说着报仇,却一直无能为力。她非但没有成功的找到仇人,就连自己的小命都玩完了。
现在这种情况生不如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难道我的存在真的是多余的吗?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容不下我?”风谣抱着墓碑,在寒风中哭得歇斯底里。
她以为她可以振作起来,让别人看到风家后人不是那么脆弱的。可身体这么糟糕,让她绝望极了。早间被丁月娥激起的豪壮荡然无存,只有悲悯。
慕凌枭悄然来到风家祖坟前,看到惨不忍睹的风谣,心间不由得隐隐作痛。看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他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他害怕了,他竟不敢上前。
“告诉我,我能怎么做?爹哋,告诉女儿啊。女儿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给我一点勇气好不好?让我活得坚强一点。”风谣嗷叫道,声音变得好沮丧。
慕凌枭听着她绝望的话,眸子里泛动着悲情。他走上前,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你打算在这里过夜吗?”他的声音很冷,透着不悦。
风谣迅速昂起头,眸子里多了一丝亮光。“你怎么来了?你……”
她还没说完,又是一股刺痛从心间穿过,她捂着胸,又呕出了一缕鲜血。
慕凌枭看到她这模样,眼底升起了一丝决然。诚如欧阳所说,选一种让她稍微多活几天的,能拖几天是几天。
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吐血下去了。他情愿选择让她恨他,恶心他,亦或者是心如止水。
“我来寻我的宠物,没我命令谁让你出来的?你要搞清楚,即便是遗弃,也是我为你选地方的。”他冷冷道,语气亦如曾经那般冷漠。
风谣惊恐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怎么一下子变了个人似得?
“起来,滚进车里!”他冷喝道,没有半点表情。
“慕凌枭,你……怎么了?”风谣怔怔道,样子好生茫然。
“我一次次的找你,救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令人厌烦?你当真以为我爱上你了吗?可以放肆的不听我话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一只和宠物狗差不多卑微的宠物。”
他阴森道,唇边泛起了他惯有的邪恶,“女人,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你会爱上一个仇人?”
“……混蛋!”风谣脸一沉,站起身傲然直视他,“你以为你是谁?我会爱上你?我不过是哄哄你,想看看你为我发狂的样子。”
她怒道,转身大步离去。但她未走两步,胸口又是一股刺痛袭来,喉间的血腥刚一窜出,她就毫无预警的晕了过去。
慕凌枭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她,为她拂去了溢出嘴角的鲜血。他抱着她走向轿车,脚步沉重得跟灌了铅似得。
这一次,他并没有把风谣送回牧莎庄园,而是直接送到了爵士公寓楼里。
欧阳匆匆赶来为风谣输血,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眉心拧得跟麻花似得。
“她应该爱上你了。”他睨着慕凌枭,一脸的苦涩。“尽量让她迅速忘记你,这样或许能活得久一点,多给我点时间,我看看能不能救活她。”
欧阳很挫败,因为这一次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当年慕凌枭差点死去,他都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但这一次,他茫然无措,一点办法都没有。
慕凌枭没有说话,阴着脸去到窗边燃起了一根卷烟。让她忘记他,这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忘记之后呢?她还不是一样会死?
他睨着窗外的暮色,心里绝望极了。他猛抽卷烟,缓解脑袋里的抽疼。
蓦然,他想起了那个泰国的草根论坛,上面说的那个恋人之血可控制蛊虫。这是什么意思?
惆怅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
欧阳给风谣输了四百毫升的血液之后,又给她挂上了点滴。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巨大摧残,只能靠营养液来维持了。弄好这些后,他提着东西悄然离开了公寓。这样的情景,他实在不想看下去。
慕凌枭待他一走,拿起电话拨给了沈阡陌,约了他在楼下广场谈事。他守着等风谣营养液全部输完,处理好针口就匆匆下楼,直奔广场而去。
夜幕下的广场很昏暗,但他能很快找到沈阡陌。他快步走过去,脸色很沉重。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回?丫头怎么了?她是不是中蛊了?”沈阡陌一看到他就情急的质问了起来,特别焦虑。“你怎么看着她的?她怎么会出事?”
“如果可以,我情愿替她受苦。”慕凌枭黯然道,冷冷睨着沈阡陌,“找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有没有效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她能多活一天,多给欧阳一点时间寻找解救的办法,所以……”
他叹息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是越说越沉重。到后来,他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了。
沈阡陌斜眸睨着他,显然有些不相信。“你真的做得到?”
“只要她活着,我没有什么做不到。”他蹙眉,说得斩钉切铁,即便那声音透着颤抖。
“好,我答应你!”沈阡陌点点头,却是怅然的叹息了一声,“丫头很喜欢我,但她说过不爱我。我知道,她不过是把我当大哥哥一样。或许,把她交给我,是最明智不过的事情了。”
言罢,他拍了拍慕凌枭的肩膀,大步朝公寓走去。
慕凌枭怔怔的看着他大步流星的步伐,一张脸黯淡得像面对世界末日似得。他叹息一声,转身朝停车场走去。他的心,好像在忽然间被人剁碎了一样,痛苦得无以复加。
沈阡陌来到公寓里,看到风谣在沉睡,他没有惊醒她。走到阳台边地头看楼下的轿车。
慕凌枭还靠着车边不断的抽烟,并没有离去。他叹息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刚想转身进屋,却看到隔壁阳台站着莫峰,正若有所失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还没睡?”
“你怎么在风谣小姐的家里?”他疑惑道,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生病了,我来看看。”
“什么病?严重吗?”莫峰心一沉,忽然手撑阳台,一个纵身跃了过来。
如此高的楼层,他竟然在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下跳了过来。把沈阡陌都惊呆了,他睨着他,脸色顿然寒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命了吗?她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保镖也,应该在乎的是我吧?”
“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莫峰讪笑着解释,却不等沈阡陌发话就走进了房间。当看到床上一脸苍白的风谣时,他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才几天不见,她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还有,她的被褥上怎么有血迹?她怎么了?
他回头盯着沈阡陌,仿佛在询问他。
“阿峰,你以前认识丫头?”沈阡陌狐疑的瞄着他,微微有些敌意。
“你那么喜欢她,家里头那么多她的画报,我能不认识吗?我只是好奇,前两天她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变成这样了?她生了什么病这么严重?”
莫峰并未承认一切,沈阡陌虽然不是坏人,但风家灭门之案还是个迷,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身份。
沈阡陌听罢也不疑有他,因为他着实想不到莫峰会跟风谣有什么关系。他叹息一声,把风谣中了蛊毒一事告诉给了他。
“唉,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谁能解忘情蛊。真要眼睁睁看着丫头死去,我情愿用我的寿命换她。”
他坐在床边,痴痴的盯着风谣毫无生气的脸。她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呢?她明明可以活得很好的。
莫峰听完他的话,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似得呆住了。中了蛊术!这是多么惊骇的事情?曾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传说,而今竟然发生在风谣身上,太可怕了。
他要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沈阡陌好半天没听得回应,有些纳闷的回头瞥了眼他,看到他一脸惊恐,扬手拍了一下他。
“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我先走了!”
莫峰拧眉,飞一般的冲向阳台,又以同样的方式回到了他的房间。他要去泰国,要去想办法救风谣。如果不能救她,他一定要和她一起死!